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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真好吃!》【开坑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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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好吃!》 /作者:狂言千笑
一谢利的野外生存训练——遭遇饲料的那一日
时间在夏日,傍晚,市郊小路。
苏林急刹车,停下飞转的自行车轮,为了穿上雨衣。
在她面前约百米来处,有一个疑似罹患COSPLAY病态综合症的男人站在巨大的橡树下。他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灰色的头发微微卷曲,在身后束成一把,就连眸子都是透亮明晰的浅灰色。
为什么苏林会觉得他疑似罹患COSPLAY病态综合症呢?——事实上是这样的,这是个雨天,四周没有什么人,微有小雨,而那个灰发灰眸的高个儿身上却穿着一套类似于德国军服的深灰色套装,周身都散发出肃穆庄重的气势。
都没人看了还装什么肃穆……
苏林开始纳闷了,站立在橡树下的这个生物身材高挑,双腿笔直细长,乍一看会觉得也许是仪仗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然而仔细思索,却还真没有见过哪个人类拥有如此符合生体力学原理的身形比例。不是米国人,不是膏药国人,也不是八卦国人,根本看不出他是来自哪个国家的人。
雨有些下得大了,苏林套上雨衣头套。
她不是精神科医生,COSPLAY病态综合症的诊断标准也是去年才刚刚建立,本着医学砖家“不在无知时装懂,就在无知时退避”的执业精神,苏林若无其事地偏转车头,准备绕过那军装控继续蹬车回家。
就在这时候,军装控突然开口说话,他的音色低沉纯粹,神情冷凝严肃。
他说——
“□□□□□□?□□□□□□□,□□□□□□□!!!”
——根本,完全,彻底地听不懂!
但还不等苏林作何反应,军装控突然直直对着她大步走来,突然间一跃而起,眨眼间消失不见。
苏林震惊得几乎从自行车上摔下,单脚着地才勉强稳住车,上下寻找那个怪异的男人。就这么些微晃神之间,半边身体突然觉得沉重寒冷,直觉感到一片阴影压在肩膀上,她僵硬地扭转过头来,果然看见那男的已经站在自己身旁,相距也许不到两指宽。
脖子上突然冰凉刺骨地一痛,苏林感觉到,隔着雨衣的塑胶布,两颗尖利的牙齿将颈动脉刺穿了。
仅仅两三秒的时间,大约就有数百毫升的血液喷入了肇事者的口中,头脑有些晕眩,但不能阻止苏林用力扭头认真地看对方,喉咙里憋出一句话:“如果我没命了,麻烦你到快环外某大道东某胡同两层楼高的小楼房,在门口帮我钉个字条,就说我离开了,谁都别找我。”
说完,苏林才记起这位大哥是说鸟语的,看来是听不懂她的遗言的。
咬人的男人灰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最后薄薄的眼皮合了起来,紧紧地闭着,似乎在专注地享受美味的血液。苏林能够听到咕嘟咕嘟的声响从他喉咙里往下面流去。
血流速这么快,也不知道医院有没有存合适的血型,也许这次真是死定了,她想。
二擅闯民宅的精神病患
这个骑自行车下班回家的倒霉蛋死了吗?如果是,那么这个故事到此截止。天下至大的不幸就是,答案是否定的。
苏林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挂满蜘蛛网的房梁。场景很熟悉,以至于她以为自己毫无悬念地是如常下班回到家里。可是半分钟后,来自楼下的食物香味渐渐打消了这个想法。
苏林不是十分确定,慢慢坐起身,左右环顾。的确是在自己居住的两层楼里,她所睡着的是几条塑料长凳拼接在一起的小床。这里应该只有她自己一人住着,她稀里糊涂地想,厨房一向是闲置不用的,这些食物香味是幻觉吧。
但是乒令乓啷的声音否定了她的疑惑,在经过了十又二分之一秒的深思熟虑后,苏林成功记起之前的画面。
她反射性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奇异的是,居然没有伤,疤痕都没留下。
故事发展到这里,如果是22世纪BTTV穷聊言情剧的发展,那么在苏林苏醒的一刻,男主角会出现在她的眼前,用满怀心疼懊悔的目光注视着她,撕扯着自己的衬衣,露出长有几根胸毛的胸膛,苦恼痛悔地仰天长啸:“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不想伤了她啊!”——囧天下之大雷。
如果是按照河蟹天下新闻总署的标准格式,那么女主角会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小心翼翼地找到罪魁祸首,用悲天悯人的语气说:“有道是我不被和谐,谁被和谐。吸血无罪,伤人无罪啊!路人甲大哥,请你尽情的……”——囧囧有神ing~(狂言:“如果您是第一次看到‘囧’这么艺术的字,请以纯艺术的眼光把它看成一个艺术的人脸,你看那艺术的八字眉,那艺术的大开口,这纯粹就是一个被雷得语言不能的可怜人的表情哪!)
只可惜罪魁祸首始终没有出现,苏林也头脑昏沉胀痛,双眼模糊干涩,浑身发冷,看来是正在发着高烧。那天下雨加失血,虽然穿着雨衣,但里面大概也淋了半湿。不管是什么人将她送回这里,那个人一定十分粗心大意,甚至可以说是缺乏常识。因为直到现在,所有衣服都半湿半干地穿戴在身上。
独自一人住在郊外,很多事情都已经习惯自己处理,苏林也不慌张,从床头的一个木箱里找出替换衣服,简单地打理好个人卫生,取了退热药出来,却发现水瓶里没了热水。她扶墙起来,出了简陋的杣木门,踩着咯吱摇晃的楼梯下去。
这是一栋上世纪五十年代修建的民宅,到了这个时期早就应该被列入危房的名单了,不过好处也是有的。附近的居民总是传说这是一栋鬼屋,连带的,调皮捣蛋的孩子们也不敢靠近,更不敢往玻璃窗上扔石块。
但是就是这么一栋阴森森的房子,却飘出了十分生活化的熟食香气,苏林在一层厨房里,看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情景。那个灰头发的男人连整洁的外套都没脱下,就在脖子上挂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熊花围裙,十分熟练地操作各种烹饪器材。
一条白色的大狗在院子里不安地来回乱窜,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因为所有的纱门都被关得严严实实,就是不让它进来的样子。
苏林清清嗓子,很礼貌地说:“打扰一下……”
青年应该是早就知道有人站在自己身后,听到苏林突然也不惊奇,头都没回地说:“谢利瓦尔.苏.谢斯比利,我的名字。”
“啊?”
他熟练地将土豆块从沸水里捞起,弄到一边用筛子搓土豆泥,又说:“我不介意你叫我谢利。”
“不是,我是说,门外那条很狗非常暴躁,你最好还是先给它点东西吃,否则它会暴走。”
谢利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来看她。苏林不由得小小地打了个颤,听到他说:“那是你养的?”
苏林点点头。
“味道很好。”
“……”
“可以考虑做苹果炖狗肉试试。”谢利灰亮亮的眼睛就往厨房纱门外瞅,仿佛大狗已经变成电压炉中的美味。
那狗仿佛听懂了,愤怒地人立而起,两只前爪都趴倒纱门上。苏林出离愤怒:“白狼,注意教养!”
外面那头白色的大狗吠叫了几声,在苏林的瞪视下灰溜溜地停止折腾纱门,落回地面,很不甘心地继续在院子里兜圈。
谢利这时候已经弄好了三菜一汤,外加一锅肉粥,统统盛起来,就放在厨房里的小桌上:“你先吃点东西。”说着,双手在围裙上擦干净水渍,就要回客厅里。
苏林头疼地道:“我能不能请您屈尊回答一下几个问题。”
谢利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扭头,然后终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道:“不好意思,我动了你的钱包。你知道,这房子陈旧得跟德拉维尔星的上古遗迹似的,连锅头都长了蜘蛛网,所以我就到附近超市买了一些应急用品。”
苏林有些摇晃地靠在橱柜上,深呼吸了几口气:“谢谢你主动坦白了又一个伟大创举。能不能请问一下,你怎么也住进来了,我想应该没人同意你进来的吧。”
谢利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认真地思考了几秒,才回答:“真对不起,我还以为这是常识,原来是我判断错误。”
“常识?”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专用食物储备库、天然的造血库。作为食物的拥有者和享用者,我要承担起照顾你的责任。”
“……”苏林无话可答,一边整理思路一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在微波炉里加热了吃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 “好吧,我很容易认清形势。不过尊敬的谢利瓦尔.苏.谢斯比利先生,一位绅士在划分占有地之前,难道不能先打一下招呼的吗?”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谢利。
“哦?”
“□□□□□□?□□□□□□□,□□□□□□□!!!”谢利重复了遇到苏林所说的第一句话。
“阁下确定您说的确实是人话?”
“撒木咧司星通用语。是我的疏忽,当时没把翻译器调节到正确的语言选项。”(狂言:撒木咧司约等于Shameless,无耻星人啊无耻星;苏林: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来自无耻星的写手;狂言:我是绅士,绅士!)
苏林捂了额头,她现在确定谢利即使不是火星来客,至少也是囧星人降世,不过她现在没精力计较这些,于是很现实地选择开始吃粥。碗筷都消毒干净,整齐地码放在橱柜里,这个在精神方面多少有些问题亟待解决的男人还是有优点的。
鉴于这个男人的智力和认知力出现了某种严重的问题,苏林尝试着用他能够接受的话劝说他离开此处:“我的血液不多,经不起这么折腾,你最好还是找别的人。”
“不,我拒绝。”谢利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吃东西,拒绝得倒是很干脆。
“我可以找城管来的你知道吗。”
谢利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查询器,搜索了一下关于某个陌生词汇的定义,说:“——惯于全副武装与手无寸铁的人进行激烈搏斗的人。没关系,即使没有武器我也不会输给他们。”
苏林把碗放在洗手池里,转身向谢利说:“如果你要住下来,就睡在一层左边的客房,右侧的书房可以随便用。但是不要到楼上乱搞,尤其是储物室。至于外面那条狗,每天要给它准备一锅饭菜,人吃什么它就吃什么,但是不爱吃芹菜、莴苣。”
“我知道了。”
“……我想我还是有些头晕,先去睡个觉。其他的事等我起来再说。”苏林想,等她有力气了,一定要把这个男人送到青山或是安定去,做一下精神方面的鉴定。
三游离在世界之外
谢利刚要把围裙脱了,但是又改变了主意,将苏林留下的碗筷给洗了。看看外面暴躁的大狗,将剩饭菜都倒进锅里加水加热。趁着还有点空闲时间,他从衣袋里取出一本小册子,专心致志地开始研究起补脾补血的菜谱教程。该书封面上书——家庭主妇□□。
今天已经是他在这里度过的第三十日,还有不少事让他很不习惯,但也并不能影响他的生活质量。比如说,他找到了合胃口的长期储粮,而且食粮的脾气也不错。对于这个进展,谢利觉得很高兴——当然,别人也分不出他高兴和不高兴的区别。
楼上静悄悄的,苏林缓慢的呼吸声从头顶的天花板上传了下来,偶尔还有一些不知道叫什么的虫子爬来爬去的窸窣声。谢利拿出字典翻翻,找到了答案,声音大的是蟑螂,声音密的是白蚁。这可真是个原始部落似的房屋。
锅子里很快冒了热气,谢利把电关了,给自己倒了一碗菜羹,剩下的都拿到小院里给狗吃。谢利这个族属很是随遇而安,对于主食以外的辅食、零时没有多高要求,能入口就行。
他正一口一口地履行吃饭的义务,挂在耳朵上的通讯器响了。谢利有点诧异,他的同伴们都是很有礼貌的,应该不会在正餐时间进行任何形势的打扰。
也许是有什么变化?这么想着,他开启了通话功能。
“哟!”那边说。
“巴林吗,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对不起,但是这个消息应该是你很感兴趣的。”巴林的声音十分亢奋,“你的邀战者已经接近你的所在一百达纳尔的范围了,大概半天就能够找到你。怎样,什么时候跑路?”
“巴林,我现在不能走。”
“什么!难道你要迎战吗,老大,你以前都是能跑则跑的啊,只要拖延过议会规定的六十个昼夜,邀战就不了了之,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我找到了新的‘食物’,刚刚订下血契,我至少还要在这里停留五个昼夜。”
巴林沉默了,隔了半分钟,说,“我为这次的邀战者祈祷,不要把他打得太惨烈,否则帝国议会会找我们麻烦。”
“我知道。”
“需要把对方的资料传给你吗?”
“越详细越好。”通讯器立即开始接收数据。
巴林又说:“弟兄们要我传话,你快点了结了这次的事件回来,这原始得乌烟瘴气的星球让我们过得很难受。”
“知道了,还有事吗?”
“没了……对方已经在你西北九十六达纳尔的地区了,那小子年纪轻轻,方向到找得准,你要小心。”
“好的。”
嘟的一声,巴林把通讯器挂断。
******
苏林只是继续睡了十几个小时就醒了。她头脑还有点昏,发热还在持续,显然退烧药没有起到良好的效用。
起床的时候正是凌晨三时,电子钟的荧光在墙上微弱的亮。很远的地方有二级公路上的路灯遥照,但是光线几乎都被四周种植的树木遮挡了,于是四周几乎都是漆黑一片。她是被手机吵醒的,轰隆隆地震动,好像放屁。
接通电话,有一个男人心急火燎地朝她喊:“一个大案!大案!你快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苏林浑身虚脱地躺倒回床上:“卢楠?拜托你,现在是凌晨三点。”
“我也不想啊,刑侦队的人很着急,刑侦队长很暴躁,他们几乎是用枪顶着我的脑袋了。”
“有那么夸张吗?”
“快来,需要验明死亡时间和原因,有了这些根据,他们才好推断该如何拉网布控。”
“这些事情你做不行吗。不要告诉我本硕连读的八年时间你什么都没学到。”
“你快来,我和助手已经检查了一例,但是没有伤口,这是罕见的非寻常死亡,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样子的?”
“你过来再说。”
苏林用肩膀夹着电话,已经开始穿衣了,一边问:“死者家属都在吗?”
“都在。”
“那好,你们把尸体都移送到殡仪馆,我们在那里检查。你将器械和书面材料都带过去,我们现场笔录。”
“对噢,殡仪馆好像距离你住的地方比较接近。”
“我现在已经穿好衣服了,我希望半小时后能在殡仪馆大厅看到你们。”
“放心!”那边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像这样被半夜吵醒的次数已经记不得了,但是她没有家室,省却了一大堆麻烦,所以对这种高薪高劳的工作毫无怨言。
苏林打开灯,惨白的节能灯照亮了古旧的房间,她往双肩背包里塞了洗浴用品和一些必备的物件后,下楼,准备出门。
苏林动作顿了顿,想起似乎有一个外人借住在这栋房子里。她拿着背包多站了两三秒钟,转身向一层的客房走去。——门是虚掩的,苏林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完全不介意有可能会看到衤果睡的男士。结果也确实没有看见,灰发灰眸的男人根本不在床上。
也许是到哪里去发神经了吧,苏林心里松了口气,觉得怪人的离开是近月遇到的最幸运的事情。
她换好外出的鞋子,推出自行车转身出门,拉上总闸,小楼内的亮光瞬间全熄——单身的生活就是方便,出门关灯都不用一一拉绳。再看了一眼二层小屋,决定还是给谢利留个门,至少院门就不锁了。
想到这里,苏林的步伐停了下来。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钥匙在她口袋里,不论是院门的、大门的、自行车的。钥匙在她身上,谢利又是怎么开门把她扛进屋的?
难道是摸了她口袋里的钥匙,开了两重门之后,又仔细地放回原来的口袋?如果是这样还好,苏林想,如果不是依靠钥匙进屋,那她只好怀疑谢利是不是从事着传说中飞檐走壁、进门入户的那种的行当。
不过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苏林确定自己是没有时间在这里磨蹭的了,好歹那个男人也没有做出危害生命的事情,等他回来再慢慢弄清楚也好。于是她蹬上自行车,以飙车的速度往同在市郊的殡仪馆过去。
******
法医这个职业,外面的人觉得新鲜、恐怖、有趣,觉得他们是游离在社会之外的边缘人,甚至还向往这样的职业。实际上做多了之后也就这么个样。
不要以为法医要习惯的仅仅是福尔马林液的气味——任何一名外科医生都要经历福尔马林的洗礼。他们比外科医生都要更进化一步,需要适应的还有因为各种致死原因而导致的肢体扭曲、腹腔胀气的声音、尸体放屁的气味。
不论是视觉、听觉、嗅觉,法医同行们都经历了非同寻常的历练。以至于曾有个法医说:“做了这行当十几年,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无论什么恐怖片都不能让我动一下眉毛。而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带妻小去看《咒怨》。”接下来就开始大谈特谈咒怨TV版比OVA版好看,TV版的女主角饰演者比OVA版的饰演者有感觉之类的观看心得。
总之呢,职业造就了人才,生活在各大医院最底层的法医们在心理方面拥有超乎寻常的粗枝大叶和抗震抗压能力。
苏林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出于种种原因,这个行当的女性并不多,简直如同黑乌鸦世界中混入白乌鸦那么稀罕,所以通称——法医中的白乌鸦。
死者是三个青年男性,都孔武有力、肌肉虬结。以现代人缺乏锻炼的社会大环境而言,他们都是难得的壮汉。
卢楠将需要的一应用具——大到开膛的解剖斧,小到橡胶手套,全部都带来了。
四四个失血死者
法医没什么神秘的,许多人以为他们是潜伏在黑暗世界的夜行者,但其实他们基本随处可见,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些人和其他临床医生一样,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同一个食堂打饭吃饭,一样喜欢谈论有趣的医学问题,有时候也会根据医院需要轮换到其他科室或门诊去帮忙。但是总体上来说他们还是医院里的特殊人群,因为经常会到公检法部门或是伤患者家中或是殡仪馆出外勤。
几个死者的家属聚集在停尸间外面,有的双目红肿,有的神色恍惚,还不能接受亲人的离世。
卢楠正和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讨论,见到苏林过来,连忙转身迎上,一边说:“太奇怪了,这样的死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说说。”
“简直像是……被人凭空抽干了血。”卢楠和苏林快步经过所有人,往准备间进去。“但是我检查了所有部位,一个伤口也没有。”
“什么?”
“一个伤口也没有,血液却被抽空了。”
苏林停下了脚步,她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如果记忆没有出错,三天前的下午,就在这个部位,曾经被人咬破了动脉。醒来的时候,伤口部位早已愈合,完美得好像根本没有遇到那么回事。
器械已经准备齐全,当法医的最大好处就是工作前不用对自己进行额外的消毒,只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被扎伤感染尸毒就好了。
苏林戴上口罩和橡胶手套,翻开了一个床架上的裹尸布。里面躺着个男人,身形肥胖白皙,因为完全失去了血液,变得惨白得发蓝,皮肤塌缩松软。
“很新鲜嘛,什么时候发现的?”连尸僵都没出现。
卢楠翻了翻裹尸布上的编号,说:“这是二十分钟前刚发现的,在我打电话通知你之后。”
“也就是说,遇害人数增加到了四人。这可是个大案。”说话期间,苏林已经将遇害者大体检查了外表,“没有外伤……拍照的人呢?”解剖的时候,侦查部门也要派员在场,拍照取证。
卢楠说:“马上就来,他们还在询问家属要不要在场观看解剖。对了,你刚才还在睡觉吧,脸色这么差,简直像生理期第一天似的,要不要先喝一点热咖啡?”
苏林翻了个白眼:“难道和女同事讨论生理期问题是绅士必须具备的知识吗?”
“……你实习期间在泌尿科呆了半年吧,我记得那科室常有男患者就诊——□□纤维组织断裂、割除x皮之类的。你那时都不会觉得尴尬,难道同我说说生理期知识就会觉得害羞了?”
苏林垮了肩膀,叹气:“当医生真是命苦,还没结婚就已经断绝了对□□生活的幻想。”
卢楠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吞吞吐吐好一会儿,才说:“苏林,你知道院里面对你的传言吗?”
“什么传言?”苏林漫不经心地问,一边揭开其余几具尸体的裹尸布进行初步检查。
“他们说你只喜欢女人。”
苏林睁大了眼睛,无辜地看向卢楠,“天地良心,我当然喜欢女人。”
“……”
苏林补充了一句:“和喜欢男人一样喜欢女人。”
“苏林,你总让我无力。他们说你是同□□的践行者。”
“为什么。”
“他们在你办公室电脑里发现很多……那方面的片。”
苏林一楞,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脸色有点难看:“这年代越发荒唐了,大家都把翻看别人电脑隐私当做乐趣。”
“我早就告诉过你别把那些男同志片存放在办公室电脑里。”
苏林低下头定了定神,最后决定放过那些无聊人士的无聊举动,说:“好的,下次我往里面多存点小泽玛丽亚的片子,应该就不会有这样奇怪的谣言了。”
“天哪,你难道就不能把电脑里的东西清干净点吗。”
“可是……”苏林理直气壮地道,“你也知道我是从泌尿科转到法医科的,排泄那方面毕竟是我的专业,所以对于男同志片有业余爱好也就难以避免了。”
“男同志片与你的泌尿科有什么关系?”
“我正在研究一个课题——为什么攻方把自己塞到受方里面,却能够避免感染这样那样的细菌,要知道,泌尿系统常常会因为受到大肠杆菌感染而患病。至少妇科那边就常常接到子宫颈被大肠杆菌侵入的病例。”
“苏林……”卢楠无助地乞求道,“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是有妻室的人,再这么和你讨论下去,我怕自己会产生心理阴影。”
“对哦,”苏林抱歉地挠头,真心致歉,“如果你对你的妻子提不起干劲,可以来找我。”
“……”
两人正在说话,门被敲响了。开门之后,原来是侦查部门的拍照员,解剖的时候,也要有侦查部门的人在场拍照取证。
苏林耸耸肩,二话不说,开始在镜头面前展示这具尸体身上毫无伤口。之后的流程和处理以往每一具难以判断死因的尸体一样——十分麻烦,通体剖尸。然而即使开胸、开腹、开颅轮番上阵,死者的血液仍然是寻找不到,仿佛突然间凭空蒸发。
卢楠赞叹道:“难怪临床外科那边总是想要把你弄过去,开胸术、开腹术、开颅术,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这番话要是被临床那帮骄傲的孔雀听到,你会吃大亏的。做手术可不是像我们这样管开不管关。”说话期间,苏林草草地将开口给粗略缝合上,“剩下的就让殡仪馆的整形师傅和化妆师傅来弄吧。”
“简直就像遇到了传说中的吸血鬼。”卢楠说。
“卢楠,我记得你去年入了党吧。”
“是啊,那又怎样?”
“你张口闭口就是吸血鬼之类的荒诞怪谈,可见本质上是不信无神论和三个代表的。我要检举揭发,你是个伪共产主义者。”
“三个代表?”卢楠认真地想了想,“是我们院今年新产生的三个工会代表吗?”
“你很有搞笑的才能。”
“那你说说究竟都是什么内容啊。”
苏林摊手:“我和你不一样啊,我只是个没追求的小老百姓,要我记住那三个代表究竟都是谁,可真有点为难。”
旁边的摄影师听不下去了,嘴角抽搐地说:“快点开始下一个吧,小心我把你们两个都检举揭发出去。”
******
殡仪馆里有供工作人员使用的洗浴间。每次来这个地方,回去之前都要洗一下,尽管不能完全去除身上沾染的死者气味,但至少能让心理上舒服一些。
花洒从上方淋着水,刚才经受的几个死者情状又浮现在眼前,苏林沉默地抚摸上自己的脖子。
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着吸血鬼。她想。
问题是,这四名死者和谢利有关吗?说实在话,谢利做的饭菜味道出乎意料的美味,而且那灰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冷静的光彩,也不像是残忍好杀的人。
这样的问题一直萦绕着苏林,直到她告别卢楠,蹬上自行车回家。
【本人题目无能,征求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