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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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蓉一脸局促地坐在客房的中央，漆案上的茶水一点儿没动，如今天气凉起来，尽管闭着屋门，也总感觉一阵一阵的凉风吹进来，让人觉得从心里发凉。
“呵——”她望着木椯轻轻呼出一口气，牙齿轻轻打颤，双手也不由自主摩挲着臂膀，好像这样一来就能减轻一些寒意，或者，减轻一些心里的负罪——那碗堕胎的药她还是开了。她想起过很多医家的祖先，比如医和，比如扁鹊，甚至还有黄帝，还有神农。但是，未曾有哪个大夫像她一样，眼睁睁看着别人受苦。
不，她想起自己并不是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
她哪里有这个资格？她是在推波助澜。
就算盖聂不知道真相，可她知道，荆天明也知道。荆天明能熟视无睹，是因为他是十七公子。她能推波助澜，却因为她是个大夫。
堕胎药开了，后面的一切都清楚了。
由于卫庄不肯将孩子打掉，盟主也发了火儿，命人将他关进府里的囚室中，什么时候想通了，肯喝药了，什么时候再出来。看着面前儿臂粗的铁栅栏，连端木蓉都有些心酸。
她忘不掉卫庄的眼神，没有祈求，也没有绝望，平静得就像一滩死水，起不了半点波澜。
不过，她没想到卫庄竟然不肯放弃这个孩子，药碗连着药一起泼在地上。这些年来，盖聂待他并不算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说，盖聂原本也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们？她不能想，也不敢想。一旦想了，就觉得越发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打开青囊，端木蓉重开了一张方子，是保胎的药，尽管有些晚了，不过，她的尽力弥补，天还是能看得见的。
“大叔，你真要让他——”荆天明话说一半，专心烫了茶壶，温了茶杯，捏了一把明前的茶叶放进去，再加沸水，看着茶叶在水中起起伏伏，像极了人的一生，不由吸了口气，但立即平静下来。
茶叶在壶内翻滚，再之后散开。“高冲”之后，便泛起阵阵茶香。
荆天明给盖聂斟了茶，递过去，盖聂没接，他便又把茶放下去，自己斟了另一杯。没想到，他刚对着茶杯吹了几口，想让茶汤凉下来，盖聂便端起面前的杯子，细细打量，轻轻一啜，问道：“天明，你可知茶汤入杯，为何以七分为满吗？”
荆天明道：“‘茶满欺客,酒满敬人。’大抵是习俗吧？”
盖聂笑了笑：“习俗也是源于为人处世。与人世无关的习俗，恐怕不多吧。”
“这倒是。”荆天明想了想，道：“我猜，是杯满水烫不便于握杯，稍不留神，便会溢出茶水。而一旦溢出了茶水，又容易烫到客人的手或者溅湿衣服，令人尴尬。”
盖聂道：“正是如此。所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其实不无道理。”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荆天明乍一听，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平白无故就从卫庄转到了这些，不过，略一思量，却又觉得暗藏玄机，毕竟盖聂是个武林盟主，平日里又惜字如金，断不会拿一些无用的废话来搪塞自己这个后辈。
他仔细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冲着盖聂点点头，“大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若是——”
“你的意思我明白。”盖聂破天荒地将他的话打断，他面色严肃，一字一句道：“然而天下苍生，从来不包括一只双手染尽了武林豪杰之血的狐狸。”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