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你(情归何处)》晶晶然

16、回家

　　转眼到了金秋季节，北国的秋天是短暂的，叶子刚刚转黄，一夜的大风，第二天就是满地的惨黄，几片带着虫洞的叶子孤零零的挂在树梢上，随时都会跌落下来。街上的行人衣服也是各异，有的还穿着短裙，有的已经把羽绒马甲套上了。路边摊上的大柿子倒是红得诱人，大风一过，摊位老板直缩脖子。
　　我拿起一个大柿子闻了一下，“老板，这柿子涩不涩啊？”
　　“放心，揽过的，绝对不涩，忒甜。”
　　夕海在一边帮我挑了起来，“怎么爱吃这种东西。”
　　“多好吃啊，不懂欣赏。”
　　“我倒觉得柿饼更好吃些。”
　　“那我回家给你捎点回来。”
　　“年假请下来了？自己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
　　“年年不都自己回去的。”
　　“老板就要这些，称一下。”
　　夕海提着袋子，我挑出一个已经熟透的大柿子吃了起来，弄得满嘴都是。
　　“哇，不能回家再吃啊。”
　　“不能。”
　　“服了你了。”他给我掏出纸巾帮我擦着嘴。
　　“真不放心你自己回去，不过我这边工作也放不下。”
　　“切，我可没邀请你去啊。”
　　“机票定好了？”
　　“恩，周五的飞机。”
　　“多少次的航班？我让助理来送下你。”
　　“你，你不来送我啊？”心里有一丝的不快。
　　“最近工作比较忙，我走不开。”
　　“好吧，回家我发短信给你，机票没带身上。”
　　一路上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闷气，反正走得特别快，柿子吃了一半也丢垃圾桶了。

　　我拖着行李箱。一肚子的气，还说助理来送，结果今天才打电话说太忙了，连助理也走不开，什么事嘛，早知道找别人了，又不是没人送，气死了，现在只能自己独自一人嘟着嘴在机场大厅傻溜达。
　　跑去换登机卡，冲服务小姐甜甜一笑，请给我换个靠窗的位置。因为带的行李比较小，没办托运，顺便就把它当凳子坐了。极度无聊，最讨厌等了，拿出手机，心想，算了不生你的气了。一拨，电话忙音，再拨，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狠狠的把手机关上，气得不行。对着空气咬牙切齿“等我回来，让你死得难看。”
　　上了飞机，对着登机卡，嘀嘀咕咕的寻摸了一阵，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没想到已经有人坐在上边了。
　　“对不起，您坐的好象是我的位置。”
　　那人脸上盖了本杂志，椅背放得比较低，象是睡着了，不理我。我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强忍着。
　　“这位大哥，您坐了我的位置了。”
　　那人终于挪动了一下，从杂志后边含糊不清的说出话来，“旁边不空着么，你坐就是了。”
　　僵持不下，那人干脆又不理我了。
　　“喂——”我终于爆发了，大喊一声，旁边的乘客都张望过来，弄得窘死了。
　　一位空姐赶忙跑过来，帮我把行李放进头顶的行李箱，鞠了一躬，“这位小姐，要不您先坐下，飞机一会就要起飞了，等飞机飞行平稳后我再请这位先生起来和您换位置，好吗？”
　　我没好气的往座位上一坐，想今天怎么了，喝水都塞牙。对着那盖杂志的人一番鬼脸，嘴里全是诅咒的话，只是光做嘴形，没发出声音。末了，我还伸出拳头假装给了他一个左钩拳，那人似乎看到我的作为，有阵压抑的笑藏在书后边，揉下眼睛，估计自己是眼花了，不过还是心虚的收敛了动作。
　　空中小姐开始解说安全常识并做示范，叫各位乘客系上安全带，动作优美而缓慢，声调也是非常的甜美，我还在气头上没当回事。忽然旁边伸来一双手，整个身子暧昧的和我贴得很近，我倒吸一口气，“你想干什么？”神色很惊慌。那双手轻轻的帮我系上安全带，手的主人正是旁边那占我座位的仁兄，他一抬头，桃花似的眼睛微微一笑，身上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也蔓了上来。
　　“你你你。。。。”我刚想挥过去的拳头，停在半空。
　　“我我我。。。什么？”他玩味的看着我。
　　“不，不是很忙。。。”
　　“哇，刚才好象有人恨我半死，不敢不来啊。”
　　“你。。。哼！”
　　转过头不想理他，他却抓过我的拳头，展平了，和我十指交叉的握着。
　　“其实我是有些害怕，不是故意耍你的。从没有和一个女孩子这么正式的交往过。怕见长辈，也是人之常情嘛。机票是问你那天就买好了，但是一直犹豫要不要来，今天也是踌躇了好久，临时决定的，你看就带了几件换洗衣服而已，礼物都没带呢。”见我还是不说话，“丑女婿要见丈人了。你不给我打气还生我气啊？”
　　“在我父母面前，别乱叫宝贝什么的啊。”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但是还是没好气的和他说话，我可不能这么快就原谅他。
　　“遵命。”
　　飞机飞行了一会，刚才那位空姐走了过来，“小姐，您还需要换座位么？”
　　夕海拉起我的手举了举，邪恶的笑笑，“你看，还需要么？”
　　空中小姐掩嘴一笑，“那祝你们旅途愉快。”
　　我一瞪他，“别人一定以为我刚被你泡上的。”
　　“哈哈，本来我就具有这样的实力。”他用手捞了下自己头发，然后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倒八字，支在下巴底下，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把媚眼抛了过来。
　　我终于没忍住，扑哧一笑。

　　飞机平稳的飞行着，我换回靠窗的位置陶醉的看着外边漂亮的云层，轻敲了下窗户玻璃，“可惜这窗也太小了点。”回头看看，夕海靠在我的肩头睡着了，眉头舒展，嘴角微笑，睡得很香甜。为了腾出几天的空闲时间，他每天都奋战至深夜，确实累了。

　　从北方回到家乡，有点时光倒流的感觉，那边已经是秋风瑟瑟了，而这里正是各种植被枝繁叶茂，繁花似锦，瓜果飘香的时节。G市是个小城市，又是旅游城市，这里没有重工业，街道上的车也比较少，因此空气特别的好。坐在出租车里，忍不住要打开车窗，深深呼吸这清新的空气。
　　“你们来旅游的吧？”司机热情地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回家来的，我是G市人。”我调皮的闪着大眼睛，用标准的本地话回答。
　　“啊，看起来不像，小姑娘长得蛮洋气。”司机赶紧改本地话。
　　“呵呵，哪个讲G市人长得土？”
　　司机只好傻乐。
　　夕海也跟着笑了，“第一次听你说家乡话。”
　　“怎样？”
　　“有意思。”

　　我家住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区，几栋5层的小楼构成U字形排列。走到楼下的时候，陆续有人和我打招呼。
　　“回来拉？”
　　“然仔，越长越漂亮咯。”
　　“男朋友吧？”
　　“你爸妈肯定高兴死了。”
　　我向大家笑着，叫着张姨，李伯伯。。。夕海也是陪着傻笑。
　　我家在3楼，我们人还没到，就听到了开门声，我的父母已经乐滋滋的站在门口等了。看到夕海，两个老人眼前一亮，显然没想到我还带朋友回家来。老爸冲过去就握着夕海的手说：“你是家明吧，老听筱然提起你。”
　　夕海有些难堪，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爸楞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普通话发音不标准，听不懂，于是看向我。
　　我急道：“他是夕海啦。”
　　夕海礼貌的说：“伯父、伯母好。”
　　老妈赶紧来打圆场，“来来，夕海家里坐，这可是筱然第一次带男孩子回家呢。”
　　老爸尴尬的摸摸后脑勺，跟在后头，小声在我耳边说：“女儿，老爸对不住了。”
　　“补偿！”
　　“怎么补？”
　　“黄焖鸡、酸笋炒肥肠、豆豉蒸排骨、胡萝卜玉米排骨汤。恩，暂且就这些吧。”
　　“好叻！”
　　拍了下老爸的肚子，“恩，都8个月了啊，养得不错。”
　　“没大没小！”打了下我的头。

　　漫步在河边的小街上。道路的两边种了各种树木，微风吹起，树叶象无数双小手互相摩擦，沙沙做响。太阳透过树梢漏下斑斑光影。散种路边的几棵桂花树，清香异常，金色的小碎花缀满了一树，偶尔一阵风过，会散落下星星点点细小金黄，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更增加了几分，让人舍不得挪开步子，非得驻足欣赏。路边的行人也尽是闲散，有半躺在路边大石头上看书的，有坐在树下石凳石桌上下棋的，有散着步聊天的，而岸边河堤上更有几个人闲坐着在钓鱼。清清的河水汩汩，风带上水气袅袅，再掺着桂花香，形成柔死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夕海撑了个懒腰，站在河边，深呼一口气，“我喜欢这里。”
　　“我也好喜欢。”我趴在河堤的栏杆上。
　　“我们下去走走怎么样？”
　　“好啊。”
　　沿着石阶下到河岸，岸边全是鹅卵石，走起来有些咯脚，手拉手走到水边，找了个大石头，坐了下来。我把鞋一脱丢到一边，把脚浸到了水里，不停划拉着水玩。
　　夕海笑了，像是在说现在可知道这丫头喜欢乱脱鞋的毛病是怎样养出来的了。
　　“宝贝，你的家好幸福。”
　　“呵呵，我们家啊，普通家庭，你看房子都那么小，要不晚上你住酒店？”
　　“赶我？”
　　“不是啊，怕你住不惯。”
　　“宝贝，我没和你说过我的家人吧。”
　　“是啊，和你那几个哥们都见N回了，家人却一个不带我见。明显有问题。”
　　他忽然沉默了，我有些不解，我只是开个玩笑嘛，难道生气了。
　　“我是私生子。”
　　“啊。”本来使劲划拉水的脚停在了半空。
　　“想听我说么？”
　　“恩，来坐过来些。”手拍了拍身边的大石头，夕海坐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