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眉山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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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居然是在客栈的房间的床上，我有些茫然地坐起,窗外有小鸟啾啾地歌唱，阳光很灿烂,一直铺洒到我的床头。
“咦？蓝朵呢？”我抬手，拂开挡住眼睛的头发，发觉手腕上沉了一点儿。
我看看手腕，上面垂着一只表面纹理古朴的银制手镯，粗犷媚惑，似两只蛇尾纠缠。而我在无阳镇买的镯子则已经被褪下来，不知道被放到在哪里去了。
“一定是蓝朵姐姐和我换了手镯了！”我想了想，自顾自地笑笑，看见衣服叠放往床头，我下床打开来看，是一袭素色的裙衫。一定是蓝朵姐姐给我的咯!我开心地想。这衣裳，样式简单,却丝萝牵蔓,别致非凡，而且是我平素最喜欢的颜色，实在是合了我的心意。我我想了想既然已经到了成都，马上就要上眉山了，也就不用再继续男装，于是把这件好看的衣裳穿上，从紫玉葫芦里找了一支白色的牙雕发簪绾了头发，开门出去。
原来是在蓝朵带我来的那个客栈里，就在她房间的旁边。
我走倒她的房间门口，轻轻叩了叩门；
“蓝朵姐姐？”
“客官，这位姑娘三天前一早就走了，她让我给您带话。”
我转头，原来是店小二，正盯着我目不转睛地看，我被盯得不自在，咳嗽一声说道，“哦……她走了啊……”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
“啊，什么什么，三！天！前？”我反应过来，失态地吼道。
“是啊，您在我们客栈的房间里不是书写了三天没有出门么？离开的那位姑娘特意吩咐过，叫我们好生招待，叫小的没事也不要打扰的。”小二被我吓得怔了一怔，马上又低头恭恭敬敬的回答，可我瞥见他的脸，分明是憋了笑料不敢笑出来的样子。
我这才恍然想起三天前晚上和蓝朵说过的话，追问道：“那么，她给我留了怎么话？”
“离开的那位姑娘说，她先要赶去北边了，有缘再见。”
“哦！”我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半天说道，“那么……谢谢你了。”
我点头，准备走下楼去。
“姑娘……”
“嗯？”我扭头看小二。
“姑娘……慢走。”他笑得挺甜。
……“唔！”我点头微笑，那小二表情诡异，我赶紧回头，三步两步逃之夭夭。
原来她已经走了，我隐隐觉得有些失落。以前的旅途中，也曾同师傅一道，在不同的地方，遇见过不同的人。我们匆匆地来，匆匆相见，又匆匆地分开了。只留下或深或浅或有或无的记忆，以及一句有缘再见。
或许，最使总是在旅行的人们痛苦的，便是这曲终人散的碰撞和分离吧。
临别前的那句有缘再见，若是无法达成，那还不如，把这短暂的相识，忘却了吧。
手上的银镯叮咛作响。
用过膳，我买了一些需要的东西，看已经快到午时了，便往西门去找追月汇合。
“啊……兄台你在这里啊！对不起对不起！让您每日这个时候来这里等着。”
“……”
“实在是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遇到了一些事情，我是身不由己……”
“……”
“好追月，对不起了嘛……”
“……”嗒啦嗒啦……
“啊！追月你不要走嘛……”
一路呼啸。
我闭上眼睛，想着蓝朵现在大约到了哪里，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手腕上的镯子轻轻响着，如同苗家女子清脆的嗓音。
“好久了，早就不记得了。”
以及，那幽幽的叹息声。
心上人？为什么每次这个词语，都能让所有人绵长幽怨，期期艾艾？
我有些无奈的摇头，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那个梦境，萧梓声。
梓声……难道就是，梓树叶子沙沙的声音？
一丝甜腻，被微风聚拢来。
我敲敲自己的脑袋，哎！柳逐霓啊柳逐霓，怎么你现在还想这个啊！现在关键的问题好像不是这个吧！
蓝朵说的，要嫁给我们皇帝，可是当真？
我最终还是忍不住自责起来，柳逐霓啊柳逐霓，没有师傅在你身边告诉你遇事应该怎么处理，你就乱了阵法，多管闲事，自作聪明，这下上了眉山，肯定要被前辈们责怪的……
已经三天了，就算追上了蓝朵，恐怕也不可能让她改变意图，或者是用强阻止她的，看来，我也只能去眉山认罪，然后请前辈们想办法了……
或者，他们早已对蓝朵的去向和路线非常的清楚了 ？那我还要不要说些什么？……
可是……
我觉得自己对蓝朵，有一份难以言说的好感，如果告诉了青眉的前辈，他们会怎么对待蓝朵呢？他们，只是要阻止这和亲，抢走她的那个什么杖？还是……会对蓝朵不利呢？
不可能，青眉的前辈都是得道高人，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子不利？顶多是像上次那样，要抢走她的奉礼……可是，那是她们族的神器，蓝朵一定会拼命的维护，那万一刀剑无眼……
那蓝朵，会不会很危险？……
一出来就搭上了事情，我还真是……哎……
我叹气，我该怎么做？如果师傅在就好了，我就不用如此不知所措，师傅一定会告诉我最好的解决方法的。
我混乱地担心着，有点头晕脑胀。
我开始觉得丧气，沮丧于自己的无知，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她难道真的是要去和亲？她还是不要嫁给我们皇帝的好啊……
没用多少工夫，我们就到了眉山脚下。
果然是挺拔险峻。古树苍天，藤萝翻转，各种各样奇异的植物湮没了道路，淙淙的溪水铮铮流淌。
我使劲仰头，极目远眺高耸入云的层层叠叠的百万群山，让我油然而生一种对宏伟博大的惊慨，在它们面前，一个人，实在渺小的如同一颗沙子。
峨眉接碧落，横瀑瞬流泻。
御风长舒啸，轻纱覆笑靥。
敛翅临白昼，覆羽降黑夜。
自如鲲鹏鸟，逍遥无边界。
这种苍茫深邃的感觉一下子振奋了我，让我一瞬间充满了力量，让我觉得，前面的道路虽然还未可知，却还是让我激动和憧憬的。
起先，我还能坐在追月背上，看他如履平地一般在陡峭的山路上行走。后来实在觉得害怕，就下来自己攀越，追月就跟在我的后面，自然比我悠闲。
一路上，有一些禽鸟长啸着飞过，猿猴攀着树枝来回晃荡，金色灰色的皮毛在绿色的山面上若隐若现；不时地有断掉的悬崖竖直的路面，我只好御风掠过飞上，再回头看追月，居然几十仗宽的悬崖，也能一越而过。末了还不忘眨眨眼睛，露出牙齿。
往上不知道多高，再低头看时，山下的河流驿道在氤氲的云雾之下，都已经不清晰了。周围的景色也变得湿润模糊，连身边五尺之外的东西都不能看清。耳间，只有“嗷嗷”的大鸟悲鸣和追月偶尔的嘶声，这嘶声陪着我，一路攀越。脚下大约都是荆棘高草，早已经没有了道路，我不敢贸然落下，只采着草尖树梢，或是轻轻逮了藤萝，御风直上。
雾气已经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衫，凉凉的贴在脊背上，我运足了真气，向上一个飞腾，踩了一枝草藤，借力又一个飞跃……踩着草尖，鸟儿一样贴着岩壁向上，仿佛飞一般的感觉。我忍不住呼啸，并不算悠远的声音也能在山间久久的回荡开来。
……
我再一次踏下时，突然脚下一空，连一点草叶都没有了？
……我还没来得及想完，啪地跌到了地面。
“哎呦！”我疼得站不起来，使劲揉着屁股。追月一会就追了上来，嘶嘶嘎嘎地嘲笑我。
“哼！”居然胆敢嘲笑于我，我使劲一吐舌头，扭过脸去不理他，正看到了身边的断崖，我们大概就是从这下面直窜上来的吧，难怪脚下没有了依附，原来到了断崖的顶端。山顶的风吹动我潮湿而单薄的衣衫，我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被后的风突然被遮挡住，一个柔软的身体靠过来，暖暖的，很舒服。我感觉到脖子后面痒痒的。是追月，正轻轻地蹭着我的脖子，我扭头过去看着他，他则朝我眨眨眼睛，抬起头来看向和断崖相反的方向。
我顺着他看的方向望了过去。一条漂浮于空中的，巨石铺成的长阶，从我们所在的这个断崖上延伸过去，缓缓上升，一直延伸到了远处的云端。
“这是……上青眉剑派的通路？”我惊叹，已经听师傅告诉过，眉山四百八十峰，每个峰顶上，都有一个去到青眉剑派的通路。其实青眉剑派在眉山上，又不在眉山上，而是悬浮于眉山之上。师傅说，我大概可以理解为那是半仙界半地界的境地。
我站起身来，拍拍追月的背，兴奋地叫嚷道，“我们开路吧！”便提了裙摆跑上长阶。
果然是仙境天间，神妙所在，悬浮的青色半透明的长阶，非石非玉，浑厚的五行八卦雕刻在长阶上若隐若现，云雾飘渺着，包绕过来。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长阶的护栏，上面正是一个模糊的八卦雕刻，我的手还没有碰触到图案，它居然自己凸显出来，泛出温和的青光，我的衣衫和头发都向身后飘洒开去，一股温暖的气息灌入丹田。
良久，我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心里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安宁，我抬头，再看了看前头没入云端的道路，信步前去。
不到一刻的时间，云雾都拨散开来，从天而降的一束明亮的阳光聚集在前方一个悬在空中的浮岛上。
看来那就是青眉剑派的通路的传送点吧！我朝追月一乐，禁不住加快了步伐。果然，那个绿色的浮岛就是长阶的终点。
我走上浮岛，先跑到浮岛的边界，伸出头去看了看浮岛的下面，立即招呼了追月一起看脚下的天空：云雾下依稀的有一些绿色和黄色，河流像蓝色的带子一样蜿蜒蛇行，灰色的点好象是城市，那块最大的灰色，到底是雅安还是成都呢？我把玩着追月的尾巴想着，似有似无的风吹到了身上，我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天空中！登时又觉得飘飘然，似乎要羽化登仙……一朵厚重的云彩突然飘了过来，遮住了我们观望的视线。
我们还不够尽兴地抬头，继续打量浮岛：浮岛不是很大，中间是一个祭台的模样，阳光打落在祭台的中央，有无数彩色的光线从中间散释开来，包绕成一个彩色的光圈。旁边则是四块悬浮的巨石，和浮岛一般模样，刻着四个写法各不相同的古体“剑”字。
我念了一段清心诀，便走进了彩色的光圈里。
只听见“呼呼”的声音，眼前的彩色光线飞快地揉合在了一起，一阵幻化，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光线又停止了运动，恢复了一开始的清晰与柔和。
我走出光圈，还是一个旁边有四块悬石的祭台，不过，所在的位置却发生了变化，祭台下面，是一块一望无垠的绿色大陆，依然是仙云飘渺，清风萧然。我走下祭台，回头看追月，他也从彩色的光圈里走了出来，一露牙齿，继续跟上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眉山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