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无音》月华天下

27、27.

　　27.
　　长安城。德悦楼。
　　门前是三个风姿俊雅的翩翩公子。
　　一个紫衣紫杉，手指描金折扇，一双桃花眼含着流动波光。引得女子频频看向她。
　　一个黑衣黑袍，俊秀的容颜如天人般精致，却也透着疏离淡漠之感。虽然气质皮相是这三位公子中最优的，但却因太过清冷反而让人不敢亵渎。
　　一个月白长衫，高髻上插了根玉簪，虽然明显在气质上不及另两位公子，但容貌精致到近乎秀美，也笑的让人感觉温暖，所以也是难得一见的翩翩佳公子。

　　长安城的女子看着这一行三个丰神俊朗的公子，都默默红了脸颊，在一旁窃窃私语。
　　“没想到相国千金这般好命，竟引得这样三个貌似天人的公子也来求亲。”
　　“哎，这柳大千金容貌秀美，又是当朝相国的心头宝，自然是会有很多公子前来。”

　　听着周围人的纷纷议论，再看看德悦楼前人头涌动。
　　第一次来到人间的灵无音全然忘了她该做的角色，忘了做那个沉默安静的九薇而恢复了自己的本性。
　　她对自己这身男装扮相还算满意，便一直在韩夜和洛风面前走走停停。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问洛风：“我这身男装打扮如何？”
　　洛风望着这个英气不足、秀美有余的“男子”道：“勉强不被看穿。”
　　她又抬头看看韩夜，等着韩夜的回答。
　　韩夜回她三个字：“小白脸。”她那张小白脸瞬间变黑了。

　　看着前面德悦楼下人山人海的阵仗，她又问道：“这些人在干嘛？”
　　“擂台招亲。”洛风指指那块极大的红绸布，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无音望了望擂台上正在打斗的两人。凡人的功夫，不管力度还是速度都和仙界差了一大截，她失望的摇摇头。
　　再看看坐在看台正中的一个人，美艳不可方物的绝代佳人。她叹息道：“没想到人间也有这等角色，倒是不输仙宫嫦娥啊。是不是，韩夜上神？”她早就怀疑韩夜和仙宫的嫦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时她故意问，没想到韩夜竟然也没用动怒。十分平静的看了那女子一眼，又十分平静的说了一句：“那就是嫦娥的转世。”
　　灵无音又一次不淡定了。前两个月他还丢下刚成亲的自己去嫦娥仙宫里鬼混，怎么转眼间嫦娥就被罚到人间了？
　　“散布谣言，霍乱天庭。好像是这两个罪名吧。”洛风思考了一下说。
　　“当年你娶了灵无音后，是不是没有在嫦娥宫中逗留？”洛风若有所思的问韩夜。
　　“哼……”韩夜一句轻叹，就当回应了。
　　原来，当年韩夜没有一成亲就出轨。灵无音心中暗暗想着。之后又想，可是现在追究他出不出轨又有什么意义。他们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那我去把嫦娥仙子抢过来，送给你。”无音对韩夜说完，竟纵身跳上擂台。
　　“别去，谁要你多管闲事的……”韩夜这句话说完时，灵无音已经稳稳的站在台上了。
　　上一局获胜的壮汉望着面容清秀的灵无音，露出猥琐的笑容。
　　“这位公子也长得秀丽异常，倘若娶不到相国千金，公子你便跟我回家如何。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灵无音努力忽视他那双猥琐的眼睛，一言不发的准备将他干掉。结果还没出手，那壮汉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了。
　　她看向人群，发现韩夜正把玩着手中的一颗珠子，而台上壮汉双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双腿。地上，有颗珠子在打转。

　　凭着天族的武力功夫，无音简单的几招就一路胜利下去。她十分注意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都用最浅显的武力招式。这样就算韩夜曾经是她师父，也是认不出的。日暮西沉时，台下再无人应战。灵无音百无聊赖的放下武器，对韩夜招手，示意他上去将自己打到。好赢得嫦娥转世柳若颜。
　　韩夜不屑的轻哼，偏过头去。
　　洛风却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说道：“小九真是很关心你啊，连媳妇都帮你找。”
　　韩夜瞥他一眼，对于他叫九薇小九这个事情，心里总觉得不满。

　　眼看着没人上擂台，无音就要成为相国千金、嫦娥转世的柳若颜的丈夫。擂台前响起：“恭喜九薇公子成为相国府千金柳若颜相公。”
　　韩夜有点看不下去，一跃上台后揽住无音的纤腰，要将她带走。
　　“这位公子，九薇公子已经是我们相国府的新姑爷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不能做你们的姑爷。”韩夜十分正经的说。
　　“为什么？”
　　“他是我的人。”他依然十分正经的说。
　　可是台下人听完后，却是一片哗然之声。
　　龙阳之风虽然偶有听说，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义正言辞的承认者，还是少数。何况是这样貌若天人的一对翩翩公子。
　　长安城的女子望着台上一对玉树临风的璧人，在心中竟默默的为这对美攻美受而祝福。
　　“韩夜，上……上神。你放我下来，这里民风淳朴可能不太能接受龙阳之好，你看他们震惊的眼神。等会会把我们当做异类赶出去的。”灵无音望望民众们火热的目光，欲哭无泪。
　　“无妨，谁叫你非要上擂台比试。”韩夜瞪她一眼。
　　而这时坐在远处的柳若颜竟走上了擂台。
　　一双灼灼的美眸望着韩夜：“是你吗？”她轻轻开口，恍若花瓣盛开一般娇柔。
　　“我说过了。再传我们之间的绯闻，我会让你永远不能飞升回九重天。”韩夜看了柳若颜一眼。便揽着无音走下擂台。
　　相国府的侍从还想阻拦，柳若颜却开口：“算了，让他们去吧，他终是不属于我的。”

　　擂台风波结束后，无音和韩夜竟陡然成为长安城的名人。走在哪里，都会有女子指指点点的说：“看，这就是那对有龙阳癖的美男。”无音观察韩夜的脸色不变，在心中暗暗想：难道韩夜原本就有龙阳之癖，所以根本不在意旁人这般形容他。真是人不可貌相。

　　之后三人便在卖小玩意的摊子前走走停停。之所以会停，完全是为了等没见过世面的灵无音。
　　“这个布老虎好可爱。”无音说着顺手拿走，洛风就默默的付上银子。
　　“这个面具好玩。”
　　“糖葫芦太酸了……”扔掉。
　　直到日暮西沉，三个人才坐在酒楼里安稳的喝口茶。
　　“小九，你是不是从出生就没来过凡间？”洛风望着她面前一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嘿嘿……”被说中了。无音一边看着小玩意，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了。邻桌的客人看着一个俊秀公子摆弄一些女子喜欢的布偶、面具，都露出了诡异的表情。
　　“九九，你若是喜欢凡间，以后便再带你来。”韩夜风轻云淡的说完。
　　无音听到他那句九九，突然一口水没吞下被呛得咳嗽起来。
　　身旁两人都伸手去拍她的背，却又同一时间缩回手去，略带敌意的望着对方。
　　“韩，韩夜上神，你刚刚叫我什么。”
　　“九九……”韩夜没有一丝不自然的意味。依然俊雅无双的喝了口碧螺春。
　　“……你还是叫我九薇吧。”不然我会被九九两个字恶心死的。无音默默的在心中补了一句。
　　“那他怎么能叫你小九？”韩夜意有所指的望着洛风。
　　洛风轻轻笑笑，也不多话。只是给无音加了块桂花糕。
　　“尝尝凡间的桂花糕和天界的区别。”
　　无音便不做声的埋头吃起凡间的桂花糕。
　　其实也没太大区别，只是凡间的糕点多了些尘世的味道。虽不如天宫的味道纯粹，却也另有一番温暖的感觉。
　　只是她才吃了几口，就感到身旁又一道冷冷的目光，她抬头看着韩夜盯着自己的目光。好像是略有些动怒的目光了，韩夜似蓝似墨的眼眸有点发蓝了。
　　她讪笑着将糕点推开，洛风又推来一碗面：“今日是你的生辰，吃长寿面吧。人间的习惯，过生日便要吃掉长寿面，保你长命百岁。”
　　“……我都千岁了。”灵无音一边嘟囔着，一边吃起长寿面。却发现身旁那道目光更凶残了。
　　她抬头看着眼睛似乎蓝的晶亮的韩夜，在心头默默哀鸣。我就是吃碗长寿面，你要不要目光这般凶残。
　　“九九，你是今日的寿辰？”韩夜终于不自然的开口，无音不再反抗他称呼自己为九九了。
　　“是。”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让无音怎么说，再说她自己也忘记了自己几号生日。而且就算记得，韩夜整日不在玄夜峰，她怎么去找他？
　　“……我一直也找不到你，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
　　“这样啊，这个事情错在我身上。”韩夜低头说。
　　“不，不是……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诉你。”无音望着他那张冰山脸，在心中默默泪。明明就是错在你啊，为什么还要一副威胁的口气。
　　“算了，好好吃面吧。”韩夜说完，十分自然的抚了抚无音的发。

　　这时听到旁边人略有些夸张的抽泣声：“看，就是这对断袖。把相国千金的婚都推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却一清二楚的传入这边三位仙人耳中。
　　“果然长得清秀俊朗。比那秦楚馆的角色小倌美上不知道多少。”
　　“别说男倌了，醉红楼的头牌也极不上他们半分绝色啊。”

　　无音偷偷望着那边几个交谈的男男女女，对于他们口中的名词十分好奇：“秦楚馆是什么地方，醉红楼又是什么地方？”
　　她问身旁两位上神，两位上神的脸都在一瞬间变得黯淡。
　　“好好吃你的饭，别多话。”洛风敷衍她一句。而韩夜，压根没有理她。

　　“……”无音继续闷闷吃饭，听着身旁的人继续谈论秦楚馆的小倌和醉红楼的红牌。越来越想见识一下了。
　　饭后，韩夜说：“在凡间呆了一天也足够了，便回去吧。”正好洛风的落叶峰出了些事情，洛风就先行离开了。
　　韩夜也要带着无音回去。无音看着天上的孔明灯，执意也要一盏。韩夜无奈便去拥挤的摊子前去给她买孔明灯。
　　等买好后回头却发现，九薇竟然不见了！

　　好容易支开他，无音自然要动作快点才能找到秦楚馆和醉红楼了。
　　那些人将这两个地方说的天上有人间无的各种好，她自然要来看一看，也算是人间之行的圆满终结。

　　很快便找到了秦楚馆，装饰的古朴雅致，好似书生喝茶论事的茶馆酒肆。
　　她一身华服的男子打扮。老板娘十分热情的引他进去。
　　进了秦楚馆，放眼望去，是形形色色的男子。多是猥琐、贼眉鼠眼之辈，也有几个清丽脱俗的男子，但是却完全不能喝韩夜与洛风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相比。她还在奇怪着，这样的地方那里是他们所说那般好。
　　老鸨已经开始滔滔不绝了：“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这里各式各样的男子都有。清秀的有、健壮的也有。看公子这般俊秀娇弱，要不要来个壮实点的男人？”老鸨一边建议一边打量无音的身子，心中的算盘转得极快。这位客人可是比秦楚馆里所有的小倌都要有卖相，再看他一人前来，可以想个法子让他不得不留在秦楚馆。
　　老鸨拍拍手，走进几个体格壮实的小倌，那几个小倌看到男装打扮的无音也是双眼发亮。
　　无音看到他们却暗暗叫苦。
　　这里哪是什么好地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眼中透漏的信息十分淫邪。
　　这时，她突然想到小珠曾对她说过，人间有个找乐子的地方，统称妓院。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这里就是一个全是男人的妓院。
　　老鸨还在一边劝她一边跟那几个壮实男人使眼色：“公子看看这几个小倌如何，如果不够好，我再叫几个容貌秀丽的出来？”
　　“……这，我看还是……”无音一边后退一边想着说辞。他们再看她一眼，她就真想开杀戒了。
　　“还是我来服侍她，不劳烦你们了！”无音突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揽住。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出现了。她一直紧绷的心，竟然莫名的放松下来。
　　“……这”老鸨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皮相更佳，却疏离冷漠，甚至还带着一种杀气，而她身后响起几声惨叫。她回头一看，发现身后那几个男子的衣服都被无名火燃起来。火势很快变蔓延到窗帘、床单上。
　　老鸨尖叫着：“救火啊，救火……”而那几个壮实男子，忙着拍打自己身上的火焰。
　　“也不怎么壮实啊……”韩夜讥笑一声，扛起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