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静静的雪夜

28、夏至 第3章

　　剑文看是承浩，咧着嘴笑了笑。
　　承浩勉强回了个笑容，眼睛不禁转向解语。解语正低着头，在文件上标注着什么，只能看到小小的鼻尖。
　　刘剑文看见承浩走神的模样，笑着白了承浩一眼，转头对还低着头的解语说：“解语，看，谁来啦？”
　　解语“恩”了一声，写完手里的几个字，抬起头来。
　　承浩心紧张地都快停止了跳动，两眼直视解语，手紧紧地握成拳。
　　解语愣了一下，倏地睁大眼睛，深琥珀色的眼睛清澈见底，有慌乱、有诧异，有不知所措。
　　刘剑文看解语吃惊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承浩的确比我有魅力，小师妹还记得承浩，却不记得我了。”
　　解语的脸色红红白白，稍显尴尬。
　　承浩见了，忙开口到：“解语，这几年你好吗？”说完又悔，怎么只得这几句。
　　解语点了点头，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忽闪个不停，下意识地盯着桌面，心里一团乱麻。乍一见承浩，那晚的绝望与伤痛涌了上来，竟似昨日，历历在目，原来一切都没有忘。那痛刺得解语缩了一下身体，脸又渐渐白了。
　　承浩目不转睛地盯着解语，看解语脸色发白，心中一寒，可却不敢造次。
　　刘剑文还毫无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涛汹涌，拿起桌上的电话：“林玲，帮我晚上在天云阁定个桌子，晚上我们几个校友聚聚。”
　　解语整理了下情绪，拿起文件，向承浩点了点头，转而面向剑文：“我再按照你说的整理一下，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剑文称好，承浩看解语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张开手掌，直觉上想伸手抓住她，想想又握成了拳。
　　剑文看解语快要出去，突然想起来，高声到：“解语，晚上别忘了和我们一起吃饭，大家聚一聚。”
　　解语的脚步稍停了一下，抱紧了文件，恍惚地应了一声出去了。
　　见她答应了，承浩的心似乎轻松了一些，这才出了口气，天可怜见，只要解语在，没有再躲他，一切就都有可能。
　　想到这，承浩紧绷了半晌的脸上终于浮出些笑意，人也松弛下来。

　　解语坐到写字桌前，拿起茶杯，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抖个不停。
　　不是没有想过再见承浩，尤其是躺在床上的那五个月，说没有一点恨是骗人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丫丫的长大，心中的怨恨是越来越少了，自己做了母亲，孩子是最重要的。乌鸦尚知反哺，承浩的法庭上的行为也是可以谅解的。只是那个伤楚的夜晚，留给解语的不仅是生理上的伤痛，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承浩、承浩，以为自己可以淡然面对，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很好，没想到还是难以控制情绪。
　　解语木木地坐在桌前，手中无意识地拿着笔乱划，思绪万千。

　　剑文倒了杯水给承浩，发现承浩表情阴晴不定，不禁诧异：“回神啦！想什么呢？”
　　“你怎么不告诉我解语在你这工作？”承浩眼神谴责地看着剑文。
　　剑文仰天长叹：“冤枉啊，昨天你一来，我不就说啦，你自己说没兴趣的。”
　　承浩后悔自己不问清楚，于是换了个话题：“她什么时候来工作的？几年了？”
　　剑文略一思忖，说：“大概工作有半年了。”
　　“才半年？”
　　“是啊。对了。大学时你横刀夺爱，从我这抢走她，和她谈恋爱，后来怎么样了？那时多甜蜜，大冷天的两人一件羽绒服腻一块。没想到，还是算了。”
　　“喂，她可从来不是你的。”承浩想起了那时，眼里也现出些暖意，转而想到现状，眼神一黯，闷声加上一句，“我们可没算了，只是有些误会。你可不许打她主意。”
　　“喂，我可有老婆儿子了，解语只是青春时的一个憧憬而已。”剑文眼神有些迷离。
　　“对了，她在来你这之前，做些什么？”承浩继续追问到，他急切地想知道这四年解语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到这个，我也奇怪。解语的简历有三年半的时间是空白，她毕业以后在J省公安厅干了几个月就辞职了，后来一直没有工作记录。你看她的气质多纯净，哪象在社会上历练过的人。原因我问过，她说是身体问题，不愿多谈，我也没有多问。”
　　身体问题？承浩的心咯噔一下，那狰狞的血迹又浮现在眼前，承浩心里的那道创痂又被硬生生揭开，疼得他一哆嗦。
　　剑文这次注意到承浩的异样，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承浩摇摇头，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剑文噤声不语，心里模模糊糊看出些端倪。

　　晚上六点天平写字楼下的门厅里，承浩不时地看看表，再看看电梯，来回地走动着。
　　忽然他眼睛一亮，迎了上去，只见剑文、解语和剑文的助理林玲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解语正和剑文说着什么，剑文面有难色。
　　承浩疾步走到他们面前，林玲兴奋地叫了一声：“严律师，我也是N大的，晚上聚会我也参加。”
　　承浩心不在焉地“恩”了一声。
　　解语闻声转过头，看见是他，神色自若，向他展颜一笑。
　　见到久违的笑容，承浩心神一荡，舒展眉头。
　　剑文见状微叹口气，张张口又闭上了。
　　四人已走出了门口，解语停了下来，有些歉疚地看向承浩：“承浩，对不起，今晚我早有安排，只是刚才忘了。”
　　承浩愣了一下，解语刚要继续解释。
　　一个清脆的童声响了起来：“妈妈，妈妈！”
　　解语震了一下，掉转过身子。
　　承浩见解语忽然转过身子，有些奇怪，也顺着解语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一身粉色公主裙小姑娘，从人行道跑向解语。解语见状，不禁蹲了下来，张开双臂。
　　“妈妈，妈妈”的声音似银玲般动听，而于承浩却不啻声声惊雷，震得他几乎魂飞魄散，四肢僵硬。
　　“哎呀，夏姐，你都有这么大的孩子哪！”林铃天真地瞪大眼睛，大声地嚷嚷着。
　　解语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有说话。这时丫丫已经跑了过来，解语抱起丫丫：“乖，你怎么来啦？”
　　“爷爷他们都到了，爸爸怕你忘了，带我来接你，直接去电视台。”丫丫口齿伶俐，手指指了指路边。
　　承浩盯着那叫丫丫的小姑娘，那粉雕玉砌的小姑娘居然正是自己在西湖边上看到的小解语。承浩这才发现路边停了一辆越野车，车旁长身玉立了一位着二级警督警服的年轻人，正含笑看向这边。
　　那人十分的面熟，在警服映衬下显得英姿勃发，承浩凝神一看，赫然发现那居然是凌志翔。
　　承浩的眼中寒光一闪，远远地望着他，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敌意与怨恨。

　　刘剑文被这突然出现的小姑娘搞晕了头，有些摸不清状况。他好奇地问：“解语，这是你的孩子？真可爱，几岁了？”
　　解语点头称是，刚要答话。丫丫脆生生地回答：“我叫夏晓雪，三岁半了。”
　　“哦，跟妈妈姓啊，真乖。”刘剑文顺口接话，看着丫丫灵动的大眼睛，打趣地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给我们家做小媳妇吧。”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志翔走了过来，两眼含笑抱过丫丫，和这剑文他们打了个招呼，眼光扫过承浩时微微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回到解语身上，柔声到：“走吧，解语。”
　　解语点头称好，和众人打过招呼就走了。
　　丫丫从志翔怀里探出小脑袋看向众人，小手一挥一挥的和众人再见。解语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志翔在丫丫的头发上亲了一下，小姑娘开心地咯咯笑着，三人走向了越野车。
　　承浩看着这温馨一幕，眼神越来越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回过神来的剑文看着他，暗中叹了口气。
　　林玲在旁边嘀咕着：“夏姐可真能保密，孩子这么大了也不告诉我们，又不是未婚生子，有什么好保密的。”
　　没有人理她。她看了看剑文，又看看承浩，见两人表情古怪，站在那半天不动，迟疑地开口道：“怎么不走啊？难道今晚不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