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云之彼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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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凤家大宅，便有人传话说，祖父有事要找她。其实，她真的不太愿意去见那位家主大人，不过，在这里，似乎容不得她出现这种任性的作为。
收敛心绪，端正神色，侍从替她拉开门，步入房间时，却意外地看到凤哲也也在场。虽然面色不动，但心里却忍不住泛起疑惑。
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哲也曾经师从幸村家家主，学习剑道，这次因为学校交换生的事情，去了德国半年，现在回来了，所以让她和哲也一起去幸村家拜访下而已。
他自然是应该去的了，不过，大概，让幸村家家主见见苏醒之后的她也是原因之一吧。
从之前在祖父的房间里遇到，到现在一起坐在车里，羽离和哲也之间一直没有说过话。他倒是一直面色温和，只是，面对她时，却透着一种疏离。至于羽离，她看不懂这个人，除了初见时那一抹冷色，遇到他时，他总是如此温润淡雅。也有时，他会忽然看着她，墨色的眼眸，深沉似海，渊色无边，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眼底那隐隐绰绰的光芒。
羽离知道，或许，对这个人，该是有所戒备的，那样隐晦却必然锋利无比的冷芒。可不知为何，始终提不起防卫的心理。仿佛，来自身体的记忆，带给她一种直觉，这个人，不会伤害他。
她真的有些迷惑了。
神奈川。幸村家本家大宅。
这是一个跟凤家很像的宅子，不是建筑的构架，而是那种气氛。
冷肃而严谨，矜傲且优雅。每一处细节，都被精雕细镂过，恰倒好处的完美。
在管家的引领下，慢慢往里走，转过回廊时，看到庭院里植满了大片大片蓝紫色的菖蒲。这让她想起了凤家的京紫苑，那里的庭院里也满是菖蒲花。
穿过庭院，缓步走进这个菖蒲花的海洋，那种纯澈的蓝紫色，竟在无意识间蔓延开妖冶之气。
此时，手腕上的珠链传递来淡淡的暖意。禁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当闻到一股轻淡的香味时，心神一凛，闭了闭眼，才继续往前走。
目光晃过前面带路的管家，又扫向哲也时，他刚好看过来，眼神清明。只是微微一晃，他便收回了目光。
这片菖蒲花，对他们没有影响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到那位幸村家家主时，似乎一切都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只是用略带审视的目光冷淡地扫过她，在哲也和羽离恭谨有礼的问候下，依旧冷漠而平淡轻点下头。
他随意地问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之后，便说要看看哲也这半年剑道有没有荒废。而后，他让管家去请精市少爷过来。
让她和幸村多见见，增进下感情，这倒也确实合理，可不知为什么，羽离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奇怪的感觉。
见到幸村时，他一身素净的和服。朝羽离微微一笑，眼角带起丝缕柔光。
对其他的人其他的一切，羽离总是看不透，总是想要去防备，但面对曾经熟悉而且了解的王子们，她总能放松心神。
此刻虽是满心的疑惑，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异样，但见到幸村时，却渐渐平静下来。
“今天社团没有活动吗？”羽离只是随意地问了句。
“这个自然是有的。过不久，与冰帝和东大各有一场练习赛，所以最近练习比较紧张。”说话间，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练习赛？没听说过呢，什么时候啊。”立海大、冰帝、东大的练习赛，那可绝对不是一般的精彩，可不能错过啊。本来还以为，要等到夏天的校际联赛时才能看到他们这些队伍的比赛呢。
“三周后，好象刚好是冰帝学园祭时吧。”幸村忽然一声轻笑，“安排在学园祭中，还真像是跡部的作风呢。”
羽离眉一挑，不置可否，只是同样轻轻一笑。
“我现在是冰帝的学生。”
“恩，听说了，真是可惜呢。”嘴上说是可惜，可他的脸上倒还真没露出那样的神色，却是眉眼含笑，状似随意地问道，“HIME为什么会选择冰帝啊？”
“没什么，近而已。”羽离只是简单的搪塞过去。
而幸村倒也没再追问，依旧是柔柔地微笑了下。
“要不要四处参观下？”
幸村站起身，抬手一引，嘴角轻扬。
“好啊。”一直这么坐在这里，羽离真的觉得有些无聊了。虽然，她对参观这宅院其实也没什么大兴趣。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羽离侧过头，看向幸村，目光微微一恍，闪过一抹兴致盎然的神色。
“我可以参观下幸村的房间吗？”
幸村稍稍愣了下，但随即又是柔雅浅笑，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啊。”
幸村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色泽柔和淡雅。不过，淡雅之外，略嫌冷清了点，似乎这里大多的物件上，并没有沾染他的气息。想来也是，在这样的宅子里，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布置自己的房间了。
稍稍有些失望。
不过，目光掠过茶几时，忽然发现那上面摆放着一支竹箫，微微有些惊讶。
“幸村会吹箫？”羽离禁不住开口问道。
幸村含笑点了点头，走到茶几前，拿起竹箫。
那支箫，颜色青翠，却又透着一层暗哑，该是主人时常使用的。横在他纤长的手指间，肤色如玉，竹箫浅碧。他脸上带着淡色的轻笑。恍惚间，似乎晕染开柔色薄暮，荡漾着一股澄澈清雅、素净微凉的异香。
幸村有一种出尘之美。
真的满适合古典乐器的。
也许，他本就该是古典武侠里，一管竹箫，云游江湖，笑看红尘，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HIME？”大概是发现羽离微微有些闪神，幸村轻唤了声。
羽离轻轻一笑，随即开口道：“幸村可以吹一曲给我听吗？”
幸村没有回答，只是温和一笑，轻轻执起竹箫。
箫声婉转悠扬，于清冷处澈净心尘，于低回间澹然神思，丝丝缕缕地，染了一室的静色。
幸村放下箫后，声音渐渐消逝，恍若水色涟漪缓缓淡去。
羽离忽然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
“幸村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幸村微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羽离想起，学园祭上，有个古典音乐演奏会。正是古典音乐部举办的。
而古典音乐部那位清水部长，在偶然一次听到了羽离的琴音后，无论如何都要她参加。他说这场演奏会上若是缺了出彩的声音，就只能是一场普通的演奏会而已，他要的是一场可以让所有人记住的演奏会。
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在犹豫之后，羽离答应了下来。
既然决定了参加，羽离自然不愿敷衍了事。
刚才在听到幸村的箫声后，她忽然觉得，琴箫合奏的话，会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让我跟你合奏？”似乎是没料到羽离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幸村有些惊讶。而且，羽离会弹古琴，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琴箫合奏，我很喜欢的。”以前，她常会拉着凤潋一起合奏，不过，凤潋不会吹箫，所以，都是她吹箫凤潋弹琴。
“那好啊，不过，会不会跟网球比赛的时间冲突呢？”
“演奏会那天是周四，是上午。”羽离没记住日期，只记得是周四。
“网球比赛也是周四，不过是下午，那就没问题了。”幸村轻轻一笑。
“演奏会前肯定需要练习下的，会影响到你网球练习吗？”
“没关系的，只要别缺席太多次就好了，不然，部员会以为我这个部长偷懒的。”
羽离禁不住一笑。
“不如，我们现在去立海大吧。你可以去参加练习，我也想看看你们网球社。”曾经的立海大那些队员，羽离忽然很想看看他们。
“好啊，我跟弦一郎说今天没办法参加练习了，他还不怎么高兴呢。今天部里有练习赛。”说起网球社，幸村的表情似乎更加柔和了些。
“有比赛可以看啊，那是一定要去的了。”
“大多部员该是都认识你的，立海大的凤月公主。”
闻言，羽离没说什么，只是一笑置之。
离开之前，跟着幸村走到剑道室，向那位幸村家家主告辞。
站在门口时，看到室内两人迎面而立，其中一人头上没有带护具，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面色柔和，嘴角含笑。
羽离转头朝幸村看了看，又朝那中年男子看了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身旁的幸村轻轻一笑，说道：“那位正是我父亲。”
羽离随即也回以微笑，他们父子两人长得并不太像，但神情却非常相似。
而幸村父亲对面的那一人虽然带着护具，看不到脸，但应该就是哲也。此时，哲也突然举起竹刀击向对手，迅速而凌厉，仿佛可以感觉到竹刀挥下时带起的劲风。
但幸村父亲却只在一笑间，轻松地架住了哲也的攻击。
“停下吧。”出声的，是坐在一旁的老者，正是那位家主。
他随即又朝门口这边看过来，依旧目光淡然：“精市，去换衣服。”
幸村只是温和一笑，恭顺地回答：“是。”然后朝羽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羽离朝他的背影看了眼，垂下眼睑，轻轻皱了下眉。
他，仿佛，他们来这里，本就是为了应和那位家主的命令。他们本来是来告辞，然后去学校的，不是吗？
忽然的一种感觉。
网球以外的幸村，令她觉得害怕。至于到底怕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一种惴惴不安。
羽离依旧站在门口，然后朝室内两人躬身一礼。
抬起头时，看到哲也已经摘下头上的护具。他朝她看了眼，她依旧看不懂那眼神里的幽暗。
哲也与幸村父亲各自一躬身，然后退回到场边坐下。
过了会，羽离身后传来脚步声。
侧过头，便看到幸村一身墨色的剑道服，缓步走来。
那一身有些锋利的墨色，将他的柔光化去了几分。虽然他依旧笑得温和淡雅，却还是平添了一些凌厉。
经过羽离身边时，他只是微笑着轻点了下，然后便跨进室内。
原本坐着的哲也已经站了起来。
哲也与幸村一样，都是向来神情温和的人。
只是，幸村的温和，是浸透了骨血，无意识间散发出来的，他总是有一种令人看着心情舒畅的微笑。他也和不二一样，会用微笑来掩饰一些东西。只是，不二是用伪装出来的笑容，所以，被他隐藏的东西依旧是被他否定的。可幸村，即使是用来掩饰的，那样的微笑，依旧是真实的。他接受了他不想要的东西，用真实的笑容去软化那些棱角。也许，正是这样的幸村，让羽离觉得有些害怕吧。也许，终有一日，会有什么东西，触及他的底线，令他即使想微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那时候的幸村，该是怎么样的表情？
而哲也的温和，却是冷淡的。他并不会时常笑，只是放柔了自己眼角眉梢的神色而已。有些凉薄的温和，带着丝丝缕缕的泠色，如流水微凉。
幸村和哲也迎面而立。
一身剑道服，一袭深沉墨染丝缕锋芒。手上的竹刀，各自泛起凌厉暗芒。
哲也突然竹刀一侧，身形迅捷，似乎仅在转瞬之间，人已经靠近幸村，手上的竹刀利落地挥向他左侧。
而幸村脚步一动，错身让过，没有迎向哲也的锋芒，却是跨向他的右侧，须臾之间，人已经站到哲也身后。
只是，还未及幸村有所攻击的举动，哲也早已经转过身来，抬手将竹刀挥向幸村。原来，初始那一击，本就是虚招。
意外的是，幸村却像是早已经料到般，举起竹刀，轻轻一架。真的很轻，因为他本没有架住。竹刀相互一触间，他侧过身，竹刀贴着哲也的竹刀只是一划，继续刺向前去。
然后只听到“啪”一下，哲也的肩膀上已经被幸村击到一下。
“我好象从来没赢过你。”摘下护具时，哲也像只是随口一说。
而幸村没回应什么，只是笑笑。
然后他朝羽离看了眼，忽然目光微微一晃。转过头来时，对那位家主说：“祖父大人，我想带HIME去参观下立海大。”
那位老者抬眼朝幸村看了下，又侧过头看了眼羽离，然后只是点了点头。
幸村朝他以及自己的父亲行礼之后便走了出来。
羽离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了笑。她没有注意到，哲也正转头看着她。不过，即使她注意到了，恐怕依旧看不懂他的眼里到底暗藏着什么。
立海大，给人的感觉，较之冰帝，更严谨些。透着一种沉色的肃穆。只是，分明是内敛的傲气，却清晰地被张扬开来。
这让羽离忽然想起真田，禁不住莞尔一笑。
“笑什么？”幸村见羽离忽然地笑了，便随意一问。
羽离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幸村也没再追问，轻轻一笑。
跟着幸村走进网球场时，周围一阵不小的骚动。
大概他们没想到幸村会带一个女生来网球场吧，更没想到这个女生是曾经的凤月公主。
不过，幸村和羽离对此都没怎么在意。
幸村示意羽离可以在休息场地那坐着，然后便朝真田走了过去。大概是跟他说下带羽离进来看比赛的事情吧。
而羽离在坐下时，忽然察觉到一道奇怪的视线，只是，转过头四处目光一扫，却没发现什么异样，禁不住有些疑惑。
没一会，幸村走了回来，经过羽离身边时停了下，笑了笑，然后说了句：“我去换衣服。”随即便朝另一边走去。
羽离朝场内淡淡地望过去，真田、柳、仁王、柳生、文太，都是以前见到过的。切原现在应该是还在读高三。
羽离忽然一声轻笑，没来由地，心里泛起层层喜悦，再次看到这些人，感觉真好。
他们还在一起，他们都还在继续他们的梦想，真好。
忽然，羽离愣了下。
那个人，张扬的灰发，一脸的桀骜不逊。
亚久津？
他居然在立海大！真的好意外啊。
可是，这么一个不肯受约束的家伙，对上那个最讲究纪律的真田，天哪，那是什么状况啊。
无意识间，眼角一跳。
这时，正好幸村走了回来。
他们的队服，不是以前那种土黄，而是深蓝色的，是那种近乎黑的深蓝色，而袖边领角、衣襟处还有肩膀上，镶着白色，简单的纯白。
近乎黑的深蓝，真的可以藏住很多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云之彼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