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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无处 上 ...

  •   第二章无处

      三千重台一夜断,
      无处伤怀;
      恨恨长更惘顾,
      晨夕交叠、楚天怨满楚天白;
      他年冷落、寒山雨,
      染怯,
      青山半卷何人裁?
      忿忿秋歌和秋韵,
      恹恹,
      悲悲,
      却是他、新鸟徘徊故人来。

      我不知道历来的上君是否都如我一般,殚精竭虑、却没有片刻的欢愉。
      靠在上阳宫的软榻上,我的身体是放松的,但心依旧有些许算计;懒得张眼,懒得出声。
      “罪奴叩见陛下”眼前人从一进门来就匍匐在我的脚下,恭顺异常;恭顺?我无力的揉了揉额际,暗自忖度一切仅为表象而已,能驯服他就不是只手遮天的姬氏公子了,但他是个聪明人,善于审时度势;聪明的人我是颇为偏爱的,对于他们,若能用便好用,若善用便长用。
      郭步在一旁没有出声,安静是他的性情,恨怨是他的本质。他是恨姬未的,却又在看到姬未时手软,这也不足为奇,姬未那个人任谁见了都会手软,不天真、不张扬,优雅中的疏离,淡定中的冷漠,只是与年岁不相符罢了;我有些时候怀疑安国公姬行是如何调教的?这番性情竟找不出半点扭捏的痕迹。
      就让他先跪着,跪着也好,他跪在我的脚旁,使我有一种错觉以为江山也踩在脚下了。我看着他思量着我与他彼此相往来的时间;多久了呢?我有近一年多没有与他对面而处,至于那个令我避讳的人死也有半年了,如今犹疑恍若昨日,那个人消失的果然干净彻底,让我连尸体都不曾见到,只听说早已散满成灰。
      手边的水已经凉了,小半个时辰只一瞬间,我微微低下头扫了扫依旧安安静静跪在我面前的人,他瘦了许多;在狱里时看不太分明,倒不觉得,如今换了衣衫却十分醒目,至少消磨下去两个来回,气色也不是很好,泛白,是少见光的缘故;不看这些我几乎忘了,他原本是最喜欢亲近日的。
      “起来吧”我看他的额角泛出些晶莹就知道他有些撑不住了,决定放过他。
      “谢陛下”姬未再次叩谢了,声调上没什么不同,只在起来时有些迟缓,我扫了眼郭步,让他带人出去,这才一伸手拉了姬未“坐”我指了指榻,若是再让他跪坐着,怕是今日都不能行走了,没有外人所幸与他共榻。他这时换了态度,毫不犹疑的坐了,与天子平起平坐这是死罪他不会不知,但是此时发生在他身上反而有几分赌气的意味;还是小孩子的性情呢,我有些宠溺的摇摇头,东宫几年伴读生涯,他也算是我的弟弟。
      “想清楚了”我随意问过去,之前我也曾到狱中问他是否从此效忠于我,不过他一直不曾表态,今日旧事重提也是与他做最后决断。
      “是”他轻轻应诺一声,起身跪下“未听凭陛下”不过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
      “如果朕让你与姬氏兵戎相见呢?”我再次开口,却不是试探,而是促狭了。
      “陛下可放心?”他闻听随兴笑笑不答反问,这口气倒似当年东殿的姬三公子;只这一句我便知道他没变,或者说那个翻云覆雨的姬未已经回来,这样最好,省却我许多开导。
      “起吧”我再次拉他,跪下表诚意算不得什么,我要实际的作为;“今日,入中枢从舍人开始,同时兼御前侍卫”我扫了扫他的表情徐徐的说下去,六品顶戴之于他还是第一次,不知他心中可服。
      “谢陛下”他快速应允了,脸上依旧没有多少情绪,似乎一切顺理成章。四品变六品,这期间的落差不知道他是如何承受的,不过这落差原也算不得什么,一个区区顶戴如何比得过皇朝四大家族之一的姬氏的世袭爵位,他连那个都一笑置之,这也就不足为奇。
      “暂时少露些面”我起了身慢慢踱到他近前扶了扶他的肩头“你精减了许多”
      “谢陛下垂爱”他略一低头掩饰住几分尴尬,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半步,疏离感油然而生。我随意撩拨了他几眼缓了些许语气“他可提过朕”这话说来忽觉无味,竟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其实那个人的生死早已是预见得的,至于我与他、他与我的分量更是辨别不清,难道他还会有话与我?想想自觉可笑。
      “有一句”姬未他应声轻轻呢喃,“不过是对臣说的”他的声调越来越淡似乎是完全陷入自身情绪中无法自拔。
      “什么?”我疑惑的探究过去,那个人真的有留下些许?或许是对我的寥寥几语评价,不过那个人的心思难猜;有些时候我还真庆幸那个人的死,至少不用日日面对着他。
      “他说‘俊乂若得超生当尽心臣侍于陛下’”姬未的声音波澜不兴的飘忽而过,却如骤雨凌栏激得我全身颤抖;‘尽心臣侍于陛下’?我如何不知他所说的那个陛下就是我本人,只是那个人竟能预见至此,我不知是该称赞还是该畏惧,烈啊烈你还真是难以捉摸。那么你也认为姬未这个人可用?或者这天下最知你者便是他了,可惜了这一对伯牙子期,到最后只能兵戎相见,不知道这心情又当如何?
      “那你怎么说?”我饶有兴味的扫了扫姬未,我想我也许会听到惯用的那一套说辞,随后再衡量姬未一番,重新审视他存在的价值;不过事实并非如我想象,姬未轻叹了一声,半晌缓缓跪下“臣不曾应允”他语气依旧是平淡的,可我却知道这是发自肺腑,以姬未的为人,若自称真心我只一笑置之,但他这么说我竟笑不出了;“你现在反悔尚且可以”我尽量放慢了语调似乎在等待一个已知的答案,或者说是承诺更确切一些,我知道他会给我,就像他清楚他在我眼中的价值一般;姬未是个人才,但若是不能用就是废材,废材朕身边不能留也不会留,那么他还是要回牢里,再之后就要为他寻个罪名……
      “臣不敢”他依旧跪着却将头帖服在我的脚旁,我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驯服的姿势,只轻轻一念他便可血溅当场,但是面对如此的他我却毫无下手的理由,故此我没有说话仅是静静的审视着他,房里有些窒闷,连彼此的心跳都历历在目了,最终还是我率先打破了沉默“不敢?这倒是实话了”话一出口说不清是愤懑还是讥讽,他似乎有些让我失望,却也给了我一个全新惩处他的途径,我抬起头不再看他,思量着宣郭步进来,却不想他又轻轻呢喃一句“所以臣听凭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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