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恨晚》面馅包子

28、王爸爸的嘱咐

　　帅小天走到王止水的病房的时候，只见一个洪门的兄弟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他，恭身叫了声：“少夫人”就去找医生了，“按了半天铃怎么没人来啊？”
　　帅小天走进去一看，几个护士跟洪门弟兄在按着王止水，而王止水拼命挣扎，缠在腰部的白色纱布早已染红了。他问身边的人：“他怎么了？”
　　“禀少夫人，他一醒过来，就吵着要见夫人……”
　　“能不能麻烦你们一件事？”帅小天客气的说。
　　“什么？”对方傻傻的问，突然想到帅小天的身份，于是恭敬的说，“请少夫人吩咐！”
　　“就是……在外面的时候，能不能别叫我少夫人？就叫我的名字好了。”帅小天觉得自己的脸都快抽筋了，他分明看到几个路过的病人在听到别人叫他少夫人的时候，一脸惊恐的表情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最后眼光停在他的大腿根部内侧某处，还跟身边的人用他都能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我还以为是个男的呢，原来是个女的，看来这个人家的少爷还真是……”旁边一个人说：“你这就不懂了吧，女生男相是福相……”听的帅小天一脸黑线。最倒霉的是，他刚刚想上厕所的时候，好死不死遇上这两个人，他们愣是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女厕所在隔壁！”帅小天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直接换个地方上厕所（当然不是去女厕）。
　　没想到这个洪门的哥们还挺较真，认真的说：“这怎么行？礼数不可废！”
　　“我不介意的，叫我的名字就好……”帅小天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少夫人还没过门，所以还不太明白，洪门从开山以来就以门规森严著称……”那哥们自豪的眉飞色舞，唾沫四溅。
　　帅小天嘴角抽搐，抬眼看见医生就象看见了救星一样迎了上去：“医生，您看……”
　　医生莫名其妙的看看他，但还是反应过来，跟他讲了几句有关王止水病情的事。看来得打镇定剂，才能让他安静下来。真要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起码得要到第二天早上了。

　　帅小天疲惫的回到家里，首先往王军房间跑。打开门，看见医生在检查，他问：“今天，他怎么样？”
　　医生看看王军，叹气说：“还是那样……生理指数倒是有点波动，但是很快又……”
　　“麻烦你了，检查完了吗？”帅小天走到王军身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恩。”医生收拾好医用器具，说，“看你的样子好象很累了，你也要注意身体……可别他醒了你倒下了。”
　　“我自己有分寸……”帅小天起身到盥洗室接了点热水，拿了块毛巾，放到热水里，绞干水，轻轻帮王军擦脸擦手擦身子。
　　医生摇头，走出门了，突然想到今天看到王军手指动了好几次，但是转念一想，帅小天也跟他提过几次类似的情况，但是王军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还是不要跟他说了，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今天我见到的人不少啊……你的父母，妹妹……他们都受了伤，好在都已经脱离危险了……我觉得，你好象误会你的父母了，他们不象你想的那么不堪，只是因为当时的环境吧……我对你们一家的事可能还没有插嘴的资格，但是我希望你能通过自己的眼睛、耳朵来重新认识他们……我知道你之前过的都很苦，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过在仇恨中，他们对你不好，是有苦衷的……唉，我觉得自己都快成琼瑶阿姨笔下的人，老是要别人宽恕啊，原谅啊，善良啊什么的，其实无论你决定怎么对待你的父母，我都可以理解……”

　　第二天一早，帅小天就来到医院看王军的父母。洪门的人告诉他，王止水醒了，但是好象傻了一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窗外发呆。帅小天点点头，示意其他人都下去，自己开门进屋了。
　　王止水还是呆呆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帅小天在王止水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说：“您……”
　　王止水慢慢转回头，呆呆的眼神终于有了点神采，说：“你是……小军的同学？”
　　帅小天有点不适应，因为他知道王止水从来没有叫过王军的小名。
　　“你想问我什么？”王止水淡淡的问。
　　“我……”帅小天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有关这次袭击的事，从孙淑贞的话再加上他的推测，知道的也差不多了，他本来也没指望从王止水这个被假记忆蒙了半辈子的人这里知道些什么，他来看他，只是因为听说杀手开枪的时候，王止水居然挡了一枪，觉得奇怪，想确定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如果真是记忆恢复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洪门的人？于是他笑笑说，“您就说说您想说的吧！”
　　王止水定定的看着帅小天，看的帅小天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帅小天本来想说：“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没想到王止水突然开口了：“你对我们年轻时的事知道多少？”
　　“你们年轻时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伯母不想多说的样子。”无论他的记忆是否恢复，帅小天都不打算和盘托出他所知的事。
　　“看来她是在怨我了……”王止水叹气。听的帅小天心惊肉跳，难道他想起了什么？接下来王止水的话可以说是帅小天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的话。
　　“二十几年前，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在农场表现出色，就被分配到当时一家有名的国有企业做学徒。当时玉玲已经是办公室的科员了，因为我每天要把考勤表送去办公室，跟她接触的机会自然多了。我被她的美貌、能干吸引了，她好象对我也不错，于是我们就开始交往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阻力。只是单纯的相爱。时间长了，虽然她不说，可眉宇间的忧愁我是看在眼里的，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厂长的女儿，而且除了几个领导，谁也不知道这事。当时的我也是单纯的可笑，以为自己表现好，能力又够，应该可以配的上她。没过几天，她就担心的说她的父母问她有关我的事了，而且还要把我带给他们看看。到了她家，我才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是说地位或者金钱这么简单。一个可以左右国家命运的洪门怎么可能要我这样的人做女婿。我自卑了，退缩了。这反而激起她的脾气，执意要摆脱束缚，只要能跟我在一起。于是我们私奔了。你可能想不到当时的情况下私奔是个什么样的局面，我们没有钱，就算有钱人家也不会让你住旅馆，因为我们没有身份证和结婚证，好几次有警察要抓我们，以为我们是流串犯，可是回警察局又没有接到通缉令，才把我们放了。后来她怀孕了，我们就卖掉了一些值钱的东西，悄悄回到SY市附近的城镇，租了个小房子住下来。小军的出生让我们的生活更艰难了，却也因此使我们终于有了一家人的感觉……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我们被抓回去是迟早的事，但是心理总是有那么一点侥幸心理，能过一天是一天了。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门口停了一辆车，就知道我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回到SY市，她的父亲就来找我，说要我选择，是要她生还是要她死，我当然要她生了。于是他又说，现在有人要杀她，我们厂的孙淑贞很可能就是被人派来杀她的，如果我真的爱她，就想办法找出证据，无论是证明她的无辜也好，证明她真的要杀人也好。还说为了让我更容易完成任务，要给我吃点药物增强体质，于是我喝下了‘解千愁’……当然我并不是没有怀疑他的话，但是他用‘如果真的爱她就该为她做些事，而不是什么都等她做’来激我，我就喝下了‘解千愁’，忘记了有关玉玲的一切。奇怪的是，在我跟孙淑贞结婚生下晓晓以后，我又奇迹般恢复了记忆。我想过找洪门的人，但是想到孙淑贞可能会害玉玲，我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为了不让她怀疑，我故意对小军冷言冷语，用各种借口把他支开，我怕孙淑贞会对小军不利。这些在你看来都象是我的借口吧？或许这也的确是我活下去的借口……时间长了，我都没有发现孙淑贞的破绽，本来我已经决定就这样跟孙淑贞过一辈子了，可是……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帅小天听完这个错综复杂的故事，头都大了。一个阴谋居然可以隐忍二十年，对方真是深不可测啊……
　　“等我伤口稍微好点，就离开医院了。知道她跟小军平安就好了，我会好好照顾晓晓……玉玲那里，你不用说这些了，免得……小军就拜托你了。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该尽的责任，自然没有资格管他的事，希望你们好好的过吧，珍惜每一天，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刻是否还能还能见到对方，是否还能无所顾忌的相爱，是否……还记得彼此……”王止水又把眼光看向窗外，仿佛有什么在吸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