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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分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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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要说钱也有些,只是不多。”李老太爷说到这里顿住,将李二憨三兄弟看着,说:“爷爷知道,你们这些年为这个家做了不少,但今天爷爷要让你们吃些亏。”说罢又转头对四老太爷和保长说:“老幺养的女子多,眼看着都要到出门子的年纪,我们做爷爷婆婆的给孙女备些嫁妆也应该。”四老太爷和保长点了点头,对这个说法表示同意,李老爷子看着笑了,转头给李老太婆说:“你去把你的楠木匣子拿来。”
李老太婆应着去了,不一会儿拿抱出一个长宽高两迟左右的四方四正的朱红匣子出来。
李老太爷让她将匣子放在桌上,他拍了拍匣子,说:“咱们家的钱,以及老婆子这些年存的首饰都在这里头。首饰除凤娘生的三个孙媳妇各捡一套头面外,其余的全归老幺。银钱五五平分!”说完转头看向女婿李国柱,苦笑着问:“憨子他爹,我们两个老帮菜这心偏得狠了,你不会怪我们吧?”
“达达不用说这话,只要把这个家分了,比什么都强!”二憨爹这会心说,自己三个大儿子,想要多少银钱挣不回来?舍了这些银钱,换个平安日子他觉得值。
李老太爷觉得二憨爹这话里带着气性,心里很是不畅快,但也知道这是难免的,于是也就释怀了。转头又问幺儿子:“老幺,你现在觉得这个家我分得可公平?”
幺达达见自家老子样样都向着自己,竟一时感动得湿了眼睛,听见李老太爷问,忙擦着眼泪骂起自己来:“达达,你这不是羞煞我吗?”
“这些话就不说了,你只说你觉得公不公?”李老太爷已经没有精力与老儿子闹感情。
“四爷爷说得对,您是一家之主,这个家咋分还得由你说了算。我以前浑,现在确实知错了,达达,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绝无二话。”幺达达这会儿是真的感动了。
幺达达是真感动,可别人却不那么瞧,只见三憨媳妇撅了撅嘴,嘟啷道:“样样向着你,你现在当然无二话了!”
“三憨媳妇有话要说?”李老太爷耳力向来好,三憨媳妇的话他全数听在耳里,冷着声音问。
看家产被幺达达分了个七七八八,三憨媳妇早就按捺不住了,这会李老太爷问她,她虽说不敢学幺婶子那般闹,可嫌话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分家是娘和幺达达分,就算有人把家产都划拉到幺达达的怀里,我一个隔辈子媳妇也没有说话的份不是!”
一句话顶得李老太爷肝直疼,保长看不下去了,吼道:“你还晓得分这的是你娘和你幺达达,你没有说话的份?”
三憨媳妇本来就势弱,被这一吼立即没了气焰,缩回了头撅着嘴半声不敢吭。
十个指头有长短,二憨爹娘早知道这家分下来三个小的会有话说,但这也是没有奈何的事,也只能装着不知道。
见众人都没有了异议,家产分划就这样定下来,由四老太爷和保长做中人,拟了文书三方各自签字画押,这家就算分了。
接下来便是二憨爹娘和幺达达两口子分银子,韩君梅与两个妯娌去挑首饰。
李老太婆存的首饰都是银铜制的,值不了几个钱不说,做工还粗糙得很。韩君梅哪里看得上,不过是碍于二老的面子象征性地拿了两样罢了。
“二憨媳妇,你还少拿了一个头饰!”李老太婆见韩君梅在这些东西上并不上心,心头也明白韩君梅是瞧不上这东西,但又不想让她吃亏,便好意提醒道。
韩君梅明白自己表现太过,忙笑着解释:“不挑了,剩下的就留给几个侄女做添妆吧!”
三憨媳妇一听这话嗖地一眼就扫了过来,冷笑道:“他二婶子可真大方,不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姐儿!”
韩君梅心头苦笑起来,自己真真是糊涂了,竟办了这等蠢事。
“可不是,他二婶子就是想得周到。”听见三憨妇与韩君梅的话大憨媳妇也停了手里的动作,笑着说道:“四丫头已经订了亲,明年春天就要出门子,这是咱们的第一个闺女出门,我们做婶子的给留些东西作体面也是应该的。”说着就将手上的一对银镯子放下,笑道:“他二婶子留了件银头饰,那我就把这对银镯子留下吧。他三婶子,你留什么啊?我看你手上的那枚戒指不错,就留它吧!”
大憨媳妇居然跟韩君梅一个鼻孔出气,三憨媳妇本就生气,又被大憨媳妇这么一通说,自己还真不能特立独行什么也不留,一时鼻子都给气歪了!
放下东西,三憨媳妇瞪了韩君梅一眼,愤愤不平地说:“这下你满意了?”
这事是自己做得不对,被骂了韩君梅也无话可说,只得报以歉意地一笑,可惜三憨媳妇根本就不领情,仍旧一脸不高兴。韩君梅可不想进门第一天就与妯娌闹僵,忙随三憨媳妇走出去,笑着陪着小心:“三弟妹,这事是我做得不周到,你别生气。”
三憨媳妇停下脚步,将韩君梅上下打量一番,只见觉得穿得如此富贵的人与自己道歉很是有面子,脸上的颜色立即和缓和了许多,只是仍旧不高兴:“二嫂,你也看到了,咱们以后过得艰难着呢!那些东西虽然在你眼里不算什么,可在我们这里指尖大的一块就够我们四口子嚼几天的了!这怪不得我小家子气!”
“是是是,三弟妹说得都对,是我做错了。”韩君梅说着往里看了看,忍着反感拉着三憨媳妇往前走了几步,悄声地说:“我其实也是一个小气的人,也舍不得将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只是我那里给大嫂和你备了一些东西,怕幺婶子知道了闹,故意在刚才把话说得那么大方。”
“哦?原来是这样?”三憨媳妇将韩君梅看了看,不像有假,立马堆出了笑来,说;“那我就不怪你了!但是,你也不能怪我!”
“一定,一定!”韩君梅笑着点头,暗暗地给崔娘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随三憨媳妇去了他们屋,说是要去看看三憨家的奶娃娃!
不一会儿崔娘便拿着东西过来了,是一只金镶的白玉发钗和两只长命金锁。韩君梅亲手将白玉发钗给三憨媳妇插在头上,将又两只金锁给两个孩子套在脖子上,又将三憨媳妇的头发夸了夸,再将两个孩子捧了捧,直说得三憨媳妇合不拢嘴方才罢休。
“这好东西平时可不能戴,要是毁坏了可就可惜了!”三憨媳妇笑着将发钗和两个孩子的金锁拿下放起来,然后有一搭没一茬地与韩君梅闲扯起来。
韩君梅应付了她一会儿说:“都是一家人,也不能厚此薄彼,三弟妹你先歇着,我先去大嫂那里一趟。”
东西到手三憨媳妇心满意足,又怕韩君梅多拿东西给大嫂,忙说要陪她一起去。
韩君梅心里坦荡,不仅不怕跟,还迫切地请她一起去,心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她看着自己给大嫂他们东西,以后便没有话说了。
进了大憨他们屋里,只有大嫂在,三憨媳妇还不等韩君梅开口先替她说明了来意:“大嫂,二嫂来给你送东西来了。”
“他二婶子也太客气了,你是新媳妇上门,我们都没有给你东西呢,你还给我们!”说着大憨媳妇便抱歉地一笑。
韩君梅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大憨媳妇,见看不出什么,便又转头看三憨媳妇。
三憨媳妇捂着嘴一笑,说:“这是咱们家的那们幺婶兴的规矩,我跟大嫂进门也是半根草都没有!”
原来,当年幺婶进门时正是李家最艰难的时候,敬茶那天李家老两口实在拿不出东西来便给了她两件旧衣裳。东西虽不像样子,可好歹也算是“认媳礼”,若是一般人委屈也认了。偏偏幺婶不是一般人,不当两件旧衣算东西,只说自己进门敬茶时老两个什么东西也没有给过她,至此,大憨媳妇和三憨媳妇进门都要闹上一场,不让家里给人“认媳礼”!
“不过你也别难受,过一会儿娘就会给你送来了!”三憨媳妇解释,“我和大嫂都是这样的,娘在喝茶的时候不给,下来再给。”
韩君梅有些转不过弯来,但也无心细想,便随两个妯娌扯闲篇去了。
正如三憨媳妇所说,小小的李家也有“有有政策,下有对策”之事。韩君梅刚回到她那“蜗居”,还没等她坐下李凤娘便捏着一个小布包跨进门来,她连忙起身行礼让座。
进得门,李凤娘将屋里看了一圈,见只有韩君梅和一个小丫头相陪,便问:“二小子呢?”
韩君梅一怔,显显地说了不知道的实话,愣了一下,只说:“跟大哥和三弟叙旧去了。”
虽是扯谎倒也合情理,李凤娘也没多想,只将手中的布包拿出来,扭扭捏捏地摊开,有些不好意思地与韩君梅说道:“今天这事真是对不住你,你别嫌弃!”
低头一瞧,只见是一对通体透亮碧绿得几欲滴水的翡翠耳坠。韩君梅一下子就懵了,心道不是说李家穷么,怎么还能拿出此等货色出来?而且,据韩君梅观察,李凤娘的三个媳妇除自己外都不是省油的灯,李凤娘拿出来的东西必是她们都有。眼前这一对已经价值不菲,再加上其他两件……,自己这个婆婆的私房钱也忒多了点吧!
“这是我和你达达当年成亲的时候你达达送的!”李凤娘好像看穿了韩君梅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个耳坠是后来改的,本体是一对镯子,后来你大嫂进门,你幺婶一闹,我没有东西往出拿就将其中一只改成了三对耳坠。料是好料,只是做工差了点,你别嫌弃!”
原来是两口子的订情信物,韩君梅了然,却不好顺着李凤娘的话将东西收下,毕竟自己不是人家的真媳妇!连忙推辞:“娘,你快收回去,我一个晚辈怎么好拿你长辈的东西!”
“我知道你有的是好东西,这对耳坠你打不上眼,只是你是新媳妇进门,‘认媳礼’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如若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拿它出来在你跟前现眼!”李凤娘越说越觉得窘迫,到最后几乎抬不起头了。
“不是那么回事。”韩君梅急得不行,她还没有跟人这么腻歪地打过交道呢。
李凤娘打定主意不听解释,直接将东西往韩君梅手上一塞,急急地说:“不管是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东西你都该收下。”也不给韩君梅拒绝的机会,直接起身往外走:“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歇着,明天早上你还得做‘新妇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