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打一耙》应宁空

20、初吻

　　第三次约会，是衣衣主动提出的，她说要去郊游。
　　千轮本来也觉得很奇怪，但当衣衣说还要骑自行车去，他就恍然大悟了。
　　郊游只是个幌子，后面那句才是点睛。记得在升高中前的暑假，千轮想交女朋友，但衣衣贴身跟踪、百般阻挠，于是千轮仗着衣衣不会骑车就用自行车摆脱了碍事的妹妹，然后他就交了此生第一个女朋友并顺带完成初体验。
　　衣衣坐在自行车尾架上，路两旁的风景快速倒退，她专注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哥哥的背脊，心情好得不得了……
　　千轮说：“你那时真的叫得很凄厉啊，这么伤心吗？”
　　衣衣愕然，说：“……想不到你还记得。”
　　“当然，所有关于你的事，我都一向用心牢记。”千轮嘴巴说的倒是动听。
　　其实，他是早就做了功课。玉佛坠的重获给了他启示：如果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曾如何伤害对方，又有什么资格请求对方的原谅？又怎么弥补裂痕？他自知记性的确不怎么好，少时的事都忘了七八成。于是他特意翻旧相簿、和黑小子一同回忆往事，一件一件慢慢回想起来。
　　“衣衣，从今以后，我的单车只载你一个！”
　　衣衣听了，掩饰害羞般地“轻轻”拍了一下千轮的后背。随即，车子不防备地歪了一下，衣衣几乎要掉下去，幸好千轮又马上控制住车子。
　　千轮兴冲冲地建议道：“衣衣，你不用害羞，你大可以抱住我的腰啊！保持平衡嘛！”
　　“就你这种龟速？完全不需要吧。”
　　就冲着衣衣这句话，千轮拼了老命踩脚踏，加速狂奔。
　　全速骑了半小时，千轮开始有点支撑不住了。“衣衣，是我的错，我后悔了……”
　　“？”
　　“我不应该把你的减肥茶全都扔了……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么重的话……”
　　“……”
　　“衣衣啊，你到底有几斤？”
　　“……”
　　“……都说了不要使用暴力！你还背后偷袭……卑鄙！”
　　“……”
　　“衣衣，你那时候最终也学了骑车吧。反正你的力气和耐久度都比我好，不如我们换换，你载我吧！”
　　一刻钟后，千轮坐在后座捧着脑袋喊痛。
　　……
　　一小时后，他们已经身处郊野的M公园。
　　漫步一会儿，热，抬头看看，万里无云，偌大的太阳当头照，汗如雨下。寻了个树荫，铺报纸，相对而坐，吃自带午餐。
　　午餐毕，打扑克。
　　只有两个人打的扑克，竞争低，花式单调，太无聊。千轮打个哈欠，脑子里开始转着不良念头。
　　千轮很郑重地说：“衣衣，对那一晚，我回想过很多次了，但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哪一晚啊？”衣衣还在认真地打牌。
　　“就是黑小子生日我醉酒回家，还和你……那晚。”
　　“……”脸红。
　　“老实说，是你先引诱我的吗？”
　　“……不是。”脸由红变白。
　　“你舒服吗？”很正经的口气。
　　“……”又脸红了。
　　“我有弄痛你吗？”
　　“……”又脸白了。
　　“我们有接吻吗？”
　　“……”又脸红了。
　　“喂，其它问题你不回答就算了，这个问题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回答。有吗？有接吻吗？”
　　“……”
　　“到底有没有？”
　　“……没有。”
　　“衣衣，那你以前有没有试过趁我睡觉或者什么偷吻我啊？”
　　“……没有。”
　　“那么说，你的初吻还在？”
　　“……”
　　“是不是？快说！”敢说不是，就把那家伙宰了！
　　“……是。”
　　千轮立刻舒了口气，随即又奸笑起来，那口白森森的牙齿从来没有此刻这么耀眼过。“衣衣，你的这个初吻也是要给哥哥我的东西吧。你收得好好的，也是为了有一天，譬如说今天，可以交给我吧。对不对？”
　　说话是一门学问，一门严谨的学问。开口之前最好先打个腹稿，草拟个几百遍，慢慢推敲个仔仔细细，要提防授人以话柄，一点漏洞都不能留，尤其说话对象是恶魔千轮！尤其不能随意许诺！开空头支票的代价之昂贵，随时让你欲哭无泪！有铁例为证，譬如现在的衣衣——唉，她亏大了！
　　“……”
　　“嘿嘿，不用不好意思，我明白的！来，来，不是说只要我想要，无论何时，你都给？哥哥现在就想要，快给我吧……”
　　“……你自己……来……拿……”说完这句话，衣衣已经抬不起头了。
　　然后？
　　然后千轮就一点都不客气地过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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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罢，衣衣感叹：“我总算、终于、终于都……”
　　“？”
　　“终于都知道了……”衣衣前所未有的兴奋，“我总算知道了！我终于都知道了！原来你有三十一颗牙齿！”
　　千轮一头黑线。妹妹竟是一直对这种事这么好奇？他应该感动于衣衣对他痴迷至此吗？
　　良久，他才说：“不对，应该是三十颗牙齿，因为有一颗门牙是假牙。记得吗？高中时我和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干架，被揍崩了一颗！当然，之后还是你帮我报回了仇。”
　　“嗯，你说的没错，三十颗。”
　　“好了，衣衣，该轮到我了，来……”
　　“？”
　　“我也要数数你有多少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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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千轮的强制坚持下，他们互相反复数牙齿数目，数了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