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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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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猜灯谜,皇帝当仁不让的出首题。因奖品丰厚,全场情绪激扬,尤其是诸位公主,皆一副按耐不住的样子,跃跃欲试。我觉得好笑,把目光移向苍双曕的胞妹六公主和九公主身上,但见姐妹俩眼望皇帝,正神情认真的在听题。
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六公主微微侧首转向我。四目对上,她微怔,我笑笑,她又是一怔,继而颔首回应。九公主未看过来,直到答题权被七公主抢到,她才在六公主的暗示下转向我。和姐姐善意的回应不同,九公主见我看她,撅起小嘴,皱起眉,似是不悦。看来苍双曕说的没错,他说九公主被皇帝和皇后宠坏了,喜怒无常的脾气连淑妃都头疼。
七公主没有猜对谜底,懊丧的坐下。皇帝环视一圈,问还有谁知道?九公主立刻站起来,说她知道。皇帝微笑着看向她,让她讲来。九公主年岁十一,声音甜美,响亮的说出答案。
皇帝很高兴,抚着胡子大声说赏。
管康示意宫侍将奖品奉到九公主眼前。那是一株玉树,珊瑚为枝,碧玉为叶,花朵或粉或赤,悉为珠玉。诸人望之,惊叹声不绝。九公主甚为得意,高傲的环视一圈,目光落到我身上时,她小胸脯一挺,下巴扬得高高。
我愈加觉得好笑,果真小孩心性。
灯谜共猜了五道,奖品花落各家。第二轮以“月”为题,赋诗词,奖品为皇帝的一幅字画。皇子王公们纷纷摩拳擦掌,个个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廉王当仁不让,拄着拐杖首先站起,问明规则后,他略微沉吟,慷慨激昂的吟出一首赏月诗。音落,场中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还有人叫好。
我心里笑,此诗若好,那天下便没有读书人了。
果然,皇帝表情隐有不悦,他淡淡的瞥了廉王一眼,又望了望那声叫“好”的方向,脸色微沉。廉王看到皇帝的反应,自知出了糗,不敢多言,讪讪的坐下。九公主嘴快,一句“王兄,你吟的是诗吗?”道出了在座的心声,引发一阵哄笑。廉王愈发尴尬,狠瞪了她一眼。
九公主一看,立刻起身跑到皇帝跟前,撅着嘴娇声告状:“父皇,王兄不会作诗还瞪我。”
诸人再笑。
廉王坐不住了,黑着脸起身欲告退。皇帝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廉王只好重新坐下,神情有些懊丧。以前常听三叔说他扶不起,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我望向苍双曕,他也在看我,四目交织,相互微笑。我心里瞬然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具体说不出来,只觉得有他在,万事可安,没什么好怕的。
淑妃招手,嗔道:“小九,休得胡闹,快到母妃这儿来。”
闻言,九公主不甘不愿的从皇帝怀中出来。下阶经过我面前时,她顿住脚步,看着我,眼珠转了转,回身对皇帝道:“父皇,请新王嫂赋诗一首如何?”
我眼皮一跳,没想到首先对我发难的是这小妮子。
皇帝一听,目光转向我,笑吟吟的说:“皇媳,本轮便由你起个开场吧。”
汗,难道廉王刚才的诗算废话?正欲起身回应,却听九公主又说话了:“父皇,年年元宵,年年赋月,实在无趣,儿臣听闻王嫂曾躬耕于田间,亲手饲养过畜物,如此经历,实在难得,不若以此为题……”
“小九,休得放肆!”淑妃忽而出声,严厉截住九公主的话头,斥道:“尔小小年纪懂得何许?勿再浑言,快回母妃这儿来!”
九公主被训斥,面有不甘,却亦不敢争辩,她气哼哼的瞪我一眼,走向淑妃。我莫名其妙,小妮子明显对我有敌意,心下不禁奇怪,头一回见面,话都未说,何处惹了她?
皇帝望着我,再道:“皇媳,小九言语虽有冒失,提议却甚合朕心,听闻你在云州之时与民同劳,修堤筑坝,编录农书,想必对农事颇有心得,朕想听听你的感受。”
我的感受就是种田辛苦,农人更辛苦,一无所有的贱民苦上加苦。皇帝想听,唐诗《悯农》的意境再贴切不过了。剽窃虽然可耻,但要现场作诗,好吧,我承认没有曹植之才,能七步成文。
站起身,我略作思考状,将《悯农》一诗缓缓吟出。没想到,短短二十个字的内容却让皇帝听后默然良久。他不说话,无人敢言,殿内的气氛异乎寻常的安静,连活泼骄横的九公主都垂下眼睑,倚在淑妃身边一动不动。我偷瞄苍双曕,与他目光对上,他对我微微颔首,面有赞赏之意。我心安定,收回目光,垂下眼睑,等着皇帝评判。
最终,我毫无悬念的赢得了皇帝的墨宝。确切的说不是赢,因为我的剽窃之作出来后,皇帝就带着我从大殿离开了,顺带让我把画拿着。
御书房内,皇帝放下架子,和颜悦色的说想多听听我在云州的生活。我未矫情,他想听,我讲便是,横竖没什么不可言的。话匣子打开,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就过去了,若不是管康进来提醒,说宫门该下钥了,我和皇帝不知要聊到什么时候。
这之后,皇帝又连续召见我两次。说是聊天,其实大半时间都是我在说,遇到不明之处,他才插句话问问。话题范围涉及很广,按皇帝的话说就是“不必有忌讳,皆可说。”当然,我不会真的什么都说,除了想让他知道的,不该说一句不敢漏。
皇帝何许人?岂能看不出我心里的小九九?所以他轻描淡写的谈起前阵子坊间有关“牝鸡司晨”和“红颜祸水”的传言,问我有什么想法?我巧言避过。皇帝不死心,又与我论起史书来,提到“戚党”时,问我怎么看待外戚为政?我想想,回他四个字:遗患无穷。
皇帝闻言,神情有些复杂,看着我半晌没说话。我神态从容,心说你绕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在为这个问题做铺垫吗?我想我的回答会是皇帝想听的,皇后无子而能稳坐中宫,不就很明显的说明了他忌讳外戚之力吗?我觉得他有点顾忌过头了,外戚干政一般是在嗣君幼小的情况下才会发生。想想看,假若苍双曕继位会出现这种可能吗?别开玩笑了。
都说君心似海,不可捉摸。的确不可捉摸,不知道元妃周氏嫁给苍双曕时有没有经历过这些,据我所知,廉王妃是没有的,顺王妃荣王妃不明,改日问问苍双曕。
从养性斋退出,与苍双曕在朝政殿汇合。照例要先去给皇后请安,之后去建章宫与淑妃闲话。九公主也在,看见我,已不再有元宵之夜的敌意,热情迎上来抱着我的胳膊笑嘻嘻的谢我送她的礼物。
不知何时,禾绣坊限量版的衣饰竟成了贵妇之间相互攀比炫耀的资本,这种影响也波及到宫城。九公主之所以对我不满,便是因为我这个“有宝贝”的新王嫂居然没有像前王嫂那般去讨好她这个亲小姑。得知情由后,我不眠不休忙了好几个日夜,给她缝制了几样东西,并告诉她说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世间不会再有。九公主果然欣喜,在姐妹间炫耀得到无数艳羡后,自此对我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回府的路上,我向苍双曕汇报与皇帝之间的对话,他听后微笑不言。我不确定他的想法,问可有失当之处?苍双曕在我鼻尖上轻吻一下,说无。
时间很快进入三月份,大地生春,万物冒绿,处处洋溢着温暖祥和的气息。紫荷悄悄告诉我,说外面都热闹翻天了。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长孙公子要娶亲了……
二婶很是担心,时不时的过来跟我说说话,聊点人生趣事意图转移我的注意力。其实她想多了,我是个往前看的人,心再痛亦不会丧失理智。与长孙烈情缘无继,除了苍双曕的因素,不也是我权衡得失之后自己选择的结果吗?
三月初八这日,外面的气氛比紫荷口中描绘的还要热闹,热闹到我这个站在高墙内的人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喜气。仰头望望天,只觉阳光明媚的刺眼,让人忍不住落泪。吸了吸鼻子,我长吁一口气,抬眼一看,苍双曕正缓缓向我走来。
我赶紧擦擦泪,调整了下情绪,迎向他走去。
至前,苍双曕望着我,目光深邃,默默不言。
我努力挤出几分笑意,说:“曕……”
刚开口,人便被他拉进怀中,耳边听到:“囡儿,记住,你的人生里只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