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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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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能在计划时间内走成,原因还是父亲,他近乎疯狂的固执让尘封也摇头无奈。
三叔支损招,说万不得已只能让父亲睡了……
话没说完,室中气温瞬间降至冰点,尘封目光犀利的盯着他,让他再说一遍!
三叔心虚,讪讪的住嘴。
苍双曕面沉如水,坐在我身旁一言不发。
我看向他,无声的询问,能否再拖些日子?
苍双曕摇头,不能!
我叹息着起身,问尘封:“子季,我阿爹身体状况如何?”
尘封回:“无大碍。”
我说:“我去看看他。”
尘封颔首。
走进菊苑,父亲尚未起床。昨晚三叔跟他大吵了一架,气急之下口不择言,说我早就不是他的女儿了,二叔才是我父亲。这话无异于拿刀直戳父亲的心窝子,他当即气昏过去。醒来后,父亲第一句话就是让三叔滚,滚得远远地,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三叔亦知话说重了,不敢辩,拉着我迅速开溜。
“阿囡来了。”父亲睡眠很浅,稍有响动便可惊醒他,见我进来,他起身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扶他坐好,“阿爹,可好些了?”
父亲拍拍我的手,说:“无事,不用担心。”
我想着准备要说的话,心扑通直跳,几次张口又几次咽下去。父亲似乎很累,仰在靠垫上闭眼假寐。气氛有些沉默,我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说话:“阿爹,我……”
“如果是来跟阿爹告别的话,就不要说了。” 父亲淡淡的打断我,睁开眼睛看着我道:“阿囡,不喜欢的人不要去嫁,阿爹有能力护你。”
我心里苦笑,父亲虽是我的生身父亲,却一点儿都不如二叔了解我。他活在理想的世界里,眼里的感情太纯粹,只有爱或不爱。为了爱,他不惜伤害亲人成全自己。而我正相反,能爱则庆幸,不爱亦无妨,亲人的福乐安康才重要。
我说:“阿爹,我愿意嫁给康王为妻,与他相守,不离不弃。”
握着我的大手僵住,父亲不敢置信的问,“你愿意?那容之呢?”
我说:“阿爹,容之已有妻室。”
父亲说:“阿爹可以把他的亲事抹去。”
我摇摇头。长孙家不是平民小户,抹他的亲事,不想亦知代价有多大。
父亲脸色瞬间苍白,望着我,嘴唇微微的抖,“这么说,你是执意要离开阿爹了?”
我低下头,“求阿爹成全。”
父亲伸手抬起我下巴,脸上满是震惊和不信,“你再说一遍?”
我心一横,说:“我愿意嫁给康王为妻!”
父亲昏厥过去。
醒来后的父亲不愿意见我,他让尘封转话给我,要走便走吧,不用跟他道别了。我很担心,问尘封他的身体怎么样?尘封没有回答,,一脸失望的望着我,说我太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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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父亲的阻拦,大队人马很快启程,离开落峰山向京城进发。
父亲和尘封没有送我,也没有话说。我心里难受,三叔安慰说等父亲消了气,一切便会好了。智睿和智婉没有随我同回,没有祖父的允许,我不敢擅自做主。临分别的时候,智睿抱着我不撒手,再三叮嘱苍双曕,必须等他回京才能娶我。苍双曕哈哈大笑,摸着他的脑袋说好。
我把朗达带在了身边,她阿妈没有反对,跪在地上对我感恩戴德。禾卡说等他忙完手头的事便去京城寻我。苍双曕听了皱眉,一旁不咸不淡的插话说直接去康王府找他就好。
七日后,车队浩浩荡荡到达长州。地方官出城半里迎接,一应食宿安排周到。
休息两日后,继续启程。
长州之后是盂州,按照行程安排,可在盂州休整五日。
第四日,我和苍双曕迎来一个人,是父亲。他到底是不放心我,身体稍稍恢复便紧追而来。尘封没有伴随,父亲说他有急务要办,要离开半年。我没有多问,欢欢喜喜的拉着苍双曕一同给他行礼。父亲这一次没有冷脸,对苍双曕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因为父亲的到来,苍双曕不再与我共乘一车,改为骑马。阿姆松口气,说父亲来的好,不然回京之时被人看见我与苍双曕同食共眠,少不得要传闲话。我不以为意,闲话早在苍双曕第一次离开云州时就有了。二婶来信说,京中有长舌之妇戏称她是康王的丈母娘……
盂州到汉州之间多为丘陵地带,地势较为平坦,车行速度因此加快不少。出汉州顺利进入万州地界,和云州一样,万州望眼之处尽是连绵山脉。苍双曕担心我的身体,下令放慢行程,是以比预定日期晚两日达万州城。简单休整后,弃车登船,继续行路。
水路行了二十多天,抵达利州,清风林总管率众相迎。苍双曕没有停留,换马先行,分别时跟我说,他会亲自接我进京。在清风林停留两日,继续启程。
到达叶城后,我们没有往事先安排好的客栈投宿。父亲说,子季在此间有庄院。
庄院很大,很符合尘封的身份。安置下来后,我看父亲,见他愁容密布。京城在望,分别在即,祖父彼年发话不许他再踏足京城,父亲不敢违背,还在利州时,他的眉头便一日皱过一日。好在苍双曕早有计划,他给父亲安排了一处庄院,据说非常隐蔽。我讲给父亲听,没想到被一口回绝。我欲再劝,父亲挥手阻止,让我不必多言。
两日后,抵达上京郊外。
根据苍双曕的安排,我们没有进城,而是在离城约五里的一处庄院暂置,等他来接。安顿好没多久,阿姆来报,说二叔来了。二叔没有多停留,与父亲谈完话后即返,走时跟我说,他会说服祖父允许父亲进京。
翌日天没亮,我在睡梦中被撩醒。迷迷糊糊睁眼一看,是苍双曕。我登时清醒,小心的往窗户方向瞄,问他什么时候来的。苍双曕失笑,让我放心,说他已经跟父亲见过面了,得到允许才进来的。我心安,欲再睡会。苍双曕不许,连被子把我裹到怀里,让我交代他先行之后我都干了些什么?我懒得理他,林顺每日给他发信三次,估计连我吃了几口饭都汇报的清清楚楚,多余问。
用完早饭,我见父亲神色倦怠,劝他再睡一会。父亲望了眼苍双曕,点头说好。服侍他睡下后,我与苍双曕商量,能否迟一日进城?他问为什么?我说想去看看母亲。苍双曕略微沉吟,答应。
快马至静庵堂,母亲端坐在上,我和苍双曕按照寻常百姓嫁女儿的礼节,下跪给她行叩首礼。母亲神色安详,一言不发。我泪流满面,抓住她的手,一遍遍的喊母亲,祈求她说句话。母亲始终未开口,受完礼后,默默离开。望着她清瘦的背影,我肝肠寸断,哭倒在苍双曕怀里……
晚间的时候,二叔又来了,带来一个好消息,祖父答应让父亲进京,并允许他停留至我大婚之日。我欣喜若狂。二叔又说祖父还有个条件,父亲绝不能在人前露面。父亲一口答应,面带微笑,全然不为意。我却伤心,窝在二叔怀里叹父亲可怜。二叔安慰我,说祖父都是为了我好……
父亲不接受苍双曕的安排,他写下两个地址让我默记在心,说是他和尘封在京中的秘密别院,他会住在那里,叮嘱我暂时不要让二叔和苍双曕知道,有事让鹤枫鹤乔通传给他就可以了。我心下奇怪,却不敢多问,点头说好。
一切安置妥当,次日大早进城。
我偷偷掀开车帷一角,向外观望。城门两旁挤满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指着我乘的马车,说:“听说那里面就是杨氏大小姐,康王未过门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