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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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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形容一个男子生得花一般娇,粉一般嫩是否合适,但望着眼前白玉雕般的璧人,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汇来描述他的样貌。与苍双曕气宇轩昂、神清骨秀的俊朗不同,长孙烈的美有一种谪仙入凡的不真实感。
相互见礼,相互凝望,直到三叔一声干咳,我与他才慌乱回神,各自尴尬的错开目光。三叔一脸欠扁的笑意,长孙烈表情微窘,我脸红的能滴血,心抑制不住的砰砰乱跳。暗忖,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吗?
三叔瞅瞅我,意味深长的眨了下眼睛,笑眯眯的建议说既然都出来了,不若周遭走走,落峰山虽比不得东部大山雄奇壮丽,却自有一番山风水景,值得一观。我没应声,心中琢磨长孙烈此番云州之行到底是二叔的安排还是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家伙自作主张?三叔见我不说话,将目光转向长孙烈。
长孙烈看我一眼,优雅颔首,微笑着说但凭世叔安排。
三叔前头引路,长孙烈居中,我其后。话说我家三叔绝对是令人仰慕的高水平人才,有时望着他我会陷入无限遐想,这个家伙若是生在现代,肯定是商界一流的营销高手。先不引他以前的吹牛事例,只说眼前,他从山顶指到山腰,从山腰指到山脚,滔滔不绝的向长孙烈介绍说落峰山的一切为我一力打造,他没有参与任何过程……
长孙烈听后大为惊讶。
我窘得不敢抬头。
一路往山顶走去,不知三叔是不是故意,登山阶时大步子迈的飞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比之,长孙烈的步伐很慢,配合着我的节奏,将两人的距离控制在一个合适的范围。我望着眼前倾长英挺的背影,心中甜蜜满满,暗赞真是个贴心的男子。说起来和苍双曕行走时,他也会照顾我的感受,但不知为什么,却无法让我如此心动。
将至山顶处,长孙烈停下脚步,佯装赏景等我跟上。齐肩并行之时,四目交汇,他望着我,展颜微笑。我垂下眼睑,掩饰不停加速的怦然心跳。这样的感觉让我既喜且忧,喜的是终于遇到自己梦中想要的男子,忧的是这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件幸事。一直以来我之所以对自己的婚姻抱着顺其自然的消极心态,盖因身处这个时代,嫁给所爱的人往往是件痛苦的事。
戴妃有句话很经典,她说三个人的爱情太挤。我深以为然。二叔是这个社会男子中的“奇葩”,我没奢望过自己会有二婶的幸运。阿姆说过,长孙烈的才名冠绝天下,同样,他的风流之好亦居四公子之首。
如此男子,我爱的起吗?
站在山顶俯视,广袤良田尽收眼底,原本绿油油的一片,现在被洪水冲刷的满目创痍。想到自己的劳心成果尽付东流,我不禁悲从中来。三叔很沉痛,他向长孙烈介绍了此番水灾农庄的财损情况,讲述了灾民之惨境。激动处,他毫不避讳的痛斥了朝廷官吏的不作为。长孙烈神色凝重,听完他向三叔保证,所述之情若核查属实必上报皇帝,决不纵容。
日色渐近午时,三叔让我先回去,他还要带着长孙烈再看看。我应诺,施礼退下。没走两步,三叔喊住我,要我亲自下厨准备午膳招待贵客。我恨得牙痒痒,趁长孙烈不注意,对他挥了挥拳头。三叔咧嘴笑。
午膳不简不繁,四菜一汤外加两道点心。三叔自不用说,我的手艺一向为他所赞,席间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我不动声色的观察长孙烈,他的胃口似乎也不错,吃相优雅,全程没停过筷子。偶尔与我目光交汇,见我微微羞涩,他会移开目光,嘴角浅浅的噙着笑。
饭毕,小坐了一会,长孙烈起身告辞。三叔挽留。长孙烈说身负皇命,公事繁重,不便久留,改日再来叨扰。三叔不再挽留,推说饭后困意上头,让我代他送客。我咬牙,出门时故意落在长孙烈身后,再对三叔示威拳头。三叔不以为意,气定神闲的对我挥挥手,意思是赶紧送客去,回来再说。
长孙烈走在前,我跟在后,步伐很慢,一路无话。
行至山脚下,要分别了。
长孙烈驻足,转身看着我,眸中生辉,施礼道:“多谢小姐盛情款待。”
我回礼,客气:“山中粗陋,公子不嫌弃就好。”
侍卫牵马过来。
长孙烈翻身上马,高高的凝望着我,脸色悦然。我扬起脸,回望着他,四目交织,微微相笑,俱未出言。未几,长孙烈扯动缰绳,骊驹一声嘶啸,小跑着围着我转了几圈,后狂奔而去。
望着远去的身影,我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不知过了多久,方啸的声音在耳边淡淡的响起:“他走了。”我回神,看了他一眼,没做声,默默挪动脚步,上山。
身后,方啸再次警告我:“小姐,王爷后日便到。”
回到兰苑,三叔正好整以暇的等着。见我回来,赶紧把我拉到书房,关上门,开口就问:“怎么样?长孙容之不错吧?”我点点头,是不错。当他高高的坐在马背上,目光灼灼的望向我时,那一刻,我心中甚至涌起一股冲动,直想随他坐上马背,从此相携,不离不散,迹远天涯。
三叔得意:“就说嘛,叔的眼光一向稳准……”说着见我面色平静,不似往常接话与他嬉笑,不由的奇怪,瞅瞅我,问:“丫头,怎么了?”
我摇摇头,“无事。”
“不对,”三叔不信,围着我上下打量,肯定的道:“一定有事,给叔说说到底怎么了?”
我望着他,心中有些无助,有些悲凉,说:“三叔,我只想嫁人,不想爱人。”
三叔吓一跳,赶紧摸摸我额头,自言自语的说:“不烧啊。”我“……”
三叔听不懂我的话,坚持认为是中午的一顿饭把我累着了。我说没事。他瞪眼,怎么没事?都开始说胡话了。我想解释。三叔不让我解释。他亲自送我回梅苑,令我上床休息。又让阿姆把智婉抱出去玩,在我睡醒之前不准回来。
闲杂人等尽退之后,三叔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头,轻轻对我说:“安心睡吧,叔守着你。”
我喉头瞬间哽住,想哭。
记忆中,三叔总是在我伤心难过彷徨无助的时候陪着我,哄着我,甚至连我睡觉时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有时候想想,三婶讨厌我不是没有理由,他们大婚那一晚,我因为发烧,三叔撇下她就是这样坐在床头不眠不休的守了我整晚。
我望着三叔,问:“睡不着怎么办?”
三叔摸摸我的头,疼爱道:“睡不着也躺着。”
我听话的闭上眼睛,假寐。
三叔略带粗粝的指尖轻轻在我颊上流连,他问:“丫头中意长孙烈是不是?”
中意吗?是的,我低低“嗯”了一声。
三叔不解:“得遇心仪之人是美事,你却为何忧心呢?”
为何?说了他能懂吗?
三叔见我不说话,掰开我眼皮,又问了一遍。
我叹气,反问他:“三叔如何看待男子娶妻纳妾之事?”
三叔理所当然的道:“天经地义。”
就知道,我又问他:“即便妻为深爱之人亦要纳妾吗?”
三叔认真的想了想,谨慎点头,说:“自古贵族之间联姻,嫁娶之意不止是绵延子嗣,更是两姓之间谋求共存互助的途径,于男子而言,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关乎背后家族的荣盛,如此一来,只娶一妻往往是不可能的。”
是了,借助婚姻得到外戚之助才是贵族之间相互通婚的真谛。爱情?请问它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怅然道:“所以我才说只想嫁人,不想爱人。”
三叔这下明白了,他惊讶的看着我,“丫头的意思是,来日想嫁不爱之人?”
我点点头,大概是这个想法。
三叔面色一黯,苦笑道:“稚子无知,你怎能体会与不爱之人共枕的痛苦?”
话题有些沉重,勾起了三叔的伤心事。我心里自责,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今日与长孙烈只是初次见面,对他并不了解,虽然看着互不相厌,但我这般患得患失,思及婚嫁却委实尚早。诚如三叔所说,他的婚姻要从家族角度考量,我何尝不在为了家族利益权衡得失?想到这儿,心里敞亮不少,一丝困意悄悄袭来,我打了个呵欠。
三叔摸摸我的头,温和道:“睡吧。”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我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反正这个时辰早过饭点了。重新闭上眼睛,我突然感觉不对,床头怎么还坐着个人?三叔没走?
幽幽睁开眼睛,莹白的月色透过窗帘,弱弱的撒了一地。薄光中,苍双曕深邃如炬的双眸正一瞬不眨的看着我。我立刻清醒过来,一下子坐起身,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方啸不是说后日才到吗?
苍双曕淡淡的开口:“醒了?”
我吞咽了下口水,不敢看他,“不是后日才到吗?”该死,我干嘛觉的心虚?
苍双曕抬手捏住我下巴,逼我看他,冷冷的道:“怎么?不希望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