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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章 ...

  •   苍双曕慢慢走在前,我默默跟在后,所行之处,下人纷纷低头避让。这情景让我想起狐假虎威的故事,心里想笑。不知在不明真相的下人眼里,我跟他谁是虎?谁是狐?

      日色由昏变黑,苍双曕吊着挂在脖子里的伤臂立在田间地垄沟静默不动,一脸沉思状,不知在想什么。我心里着急,开膳时辰已到,不及时回去,饭菜凉了还得重新给他做,费时费力不说,主要是心疼白花花的银子。

      犹豫片刻,我谨慎开口:“殿下,该用膳了。”

      苍双曕没有反应,没听见一般。

      我只好硬着头皮再提醒。

      苍双曕这才看我,却答非所问,说了声:“你瘦了。”

      我一怔,下意识的摸摸脸,回了句:“瘦了吗?”

      苍双曕莞尔。

      我大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回答是多么不合适。

      ******************************************************************************

      自猪圈戏猪被苍双曕看到,其后几日我时刻保持警醒,人前人后一个状态。阿姆很欣慰,说我当家女主的气势越来越足,若能坚持下去,她可以放心把我嫁出去了。我擦汗,心想一定不能让阿姆知道真相。

      苍双曕一行六个人,除他自己中了毒箭之外,五个侍卫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刀伤,其中以方啸和林顺两人伤势最重,虽无性命之忧,但禾卡说要想恢复的快,需得专人细心伺候。

      阿姆和紫荷两个照顾苍双曕,清云照顾智睿,只剩清寒稍微有点空闲,但这丫头心宽意大,使点力气活可以,伺候伤员这种细致活我是不放心交给她的。

      眼下照顾方啸和林顺的是老崔的两个儿媳妇,二人很细心,也很周到,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以禾卡的估算,苍双曕他们至少要在这里休养三个月方能经得起回京的长途颠簸。这两个媳妇子本身有差事在身,每日连轴转,确实辛苦。

      几经考虑,我对阿姆说:“给老崔传话,尽快去城里买几个丫头回来,你亲自,调,教。”

      阿姆说:“庄子里有的是婢子,何不挑几个出来?”

      我摇头:“都是粗手粗脚的,眼皮子又浅,平日见着我都哆嗦,如何服侍殿下?”

      阿姆觉得有理,说:“我这就去找老崔。”

      我喊住她,补充道:“跟老崔说,尽量买汉女。”

      云州是多民族聚集地,至少有二十个少数民族世代居住在这片土地上。人口以壮、彝、傣居多,苗、白、哈尼等族顺居之后,相比这些民族,汉人的数量不算驻军的话很少,想买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想用少数民族女子是有顾虑,一来语言沟通不顺,二来怕沾染上阴损玩意儿,像蛊什么的。

      阿姆深以为是。

      隔两日,老崔买回来八个丫头,五个汉家女,两个傣妹,一个佤族姑娘,年纪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只有十岁。经过,调,教,老崔领走四个各院安置,阿姆留下四个,分给紫荷两个帮手服侍苍双曕,剩下两个去照顾方啸和林顺。

      人手增加了,我开始考虑把先前并不重视的丫头分级制度立起来。其实当初来的时候,阿姆就提醒我把京府里的规矩搬过来。我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是来乡下度假的,若照着京府的规矩生活,不是没事找抽吗?

      阿姆是立规矩的老手,我把计划跟她一说,隔日大早就拿到了章程。我看了看,表示没有意见。阿姆惊讶,问我真的不用改。我说不用。她感慨,说我懂事了,总算明白规矩的重要性了。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不经事,脑子里难免留有浪漫的现代思想。来云州主事后,期间历经的大小波澜足以改变我不切实际的乌托邦设想,真心理解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句话。

      把阿姆要办的事情交代完,我把老崔叫来,交给他一张表格,让他严格按照内容要求把庄子里每个人的情况统计上来,尤其是“民族”一栏,绝不能错漏。

      老崔细细看过表格,再看向我时,眸子里有着微微的震惊。我问何时能办妥?老崔态度愈加敬畏谨慎,容我给他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时间不算长,庄子大,人口多,佃农、丫鬟、婆子、杂役、护卫、小厮,还有长工、短工,所有人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以老崔的行事风格,简历填完还不算,他会亲自将所填内容核实一遍。如此一来,一个月的时间其实相当紧。

      简历的事情说完,老崔汇报庄子的防卫状况。苍双曕身份特殊,除了我身边的几个人,庄子里只有老崔知道他的来历。同我的想法一样,老崔亦认为苍双曕的身份不宜张扬,所以在布防时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既要让人看不出端倪来,又要保证安全无失。

      老崔退下后,紫荷进来,说禾卡医师已经给苍双曕换好了伤药,等着见我呢。

      我与禾卡算是不打不相识,数日相处下来,彼此觉得很对胃口。禾卡说干脆交个朋友算了。我讥讽他身高不足六尺,体重不足百斤,相貌平平,全身上下除了医术无一是处,如何配做我的朋友?禾卡听完哈哈大笑,说只凭我敢这么说他,我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赶至会客厅,禾卡歪在椅子上正一脸沉思状,不知在算计什么。我拍拍他肩头,询问苍双曕的伤势如何?禾卡抬眼看我,懒懒的说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只要将养得当,会很快恢复。

      我松口气。

      禾卡斜睨着小眼睛问我拿什么谢他?

      我鄙视的望着他,问百两白银的谢礼还不够?

      禾卡一脸奸相,说朋友之间谈银子太俗,让我用其它东西谢。

      收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俗?我懒得理他,唤紫荷送客。

      禾卡坐着不动,笑眯眯的说看上我书房里的炭笔了,若是不送他,苍双曕的伤他便不管了。

      我咬牙。

      禾卡得意。

      紫荷取来炭笔,禾卡说他想起来了,苍双曕用的那个靠枕也不错……

      禾卡背着大包袱心满意足的走了,紫荷看我气呼呼的样子,劝说反正都是不值钱的物件,拿去就拿去。我瞥她一眼,心说你知道什么?那个强盗拿走的件件都是我的心血。

      送走禾卡,我看看沙漏,给智睿上课的时间到了。

      来庄子后,二叔本来给智睿找了师保,教过几次课后,智睿嚷嚷着听不懂,旁听过两次的三叔认为师保的学识的确不够,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于是叔侄俩一起找二叔反应。二叔经过观察,发现三叔的话虽然夸张了些,却也基本符合实情,就把师保给炒了。

      二叔走后,三叔又陆续请来几个,都不满意,后来干脆作罢,让我教授智睿。我哪敢接这重担?所以无论三叔怎么说,就是不答应。他没办法,给二叔修书。没多久,二叔二婶给我写信,表示完全相信我能把智睿教好云云。我只好答应。

      胡乱喝了几口水,我赶去专门给智睿布置的小书堂。

      书堂里起初只有智睿一个学生,后来看他一个人学习兴趣不高,我就把老崔的两个小孙子收进来了。此举的本意只是想给智睿找个伴读,哪知这事对老崔全家意义重大。老崔就不用说了,办事更加尽职用心,他老婆还带着儿子媳妇专门跑来给我磕头,平时大小孝敬更是少不了。

      走进小书堂,智睿和大武小武已经等着。我惊讶的是,苍双曕竟然也在。不等我施礼,他摆手说不必多礼。我亦不矫情,反正已经被他瞧见两次真面目,再言失仪什么的只会显得我人虚伪。

      智睿的课程安排的比较紧,比我当年的课业没轻松多少。虽然没有女红之类,但我给他添加了算术,当然是用汉字表达的算术,我可不想惊世骇俗。

      今日的课程就是算术。我没当过老师,前世的小学记忆早已模糊,所以八岁的孩子该学哪个程度已经记不清了。只能是跟着感觉走,从简单的加减法开始慢慢增加难度。

      苍双曕在场,我不敢讲新课,就让孩子们复习上一讲的课程。智睿不满,举手要说话。我知道他已领悟透彻,不耐重复做。可小破孩,你也不看看今天有谁在场?

      余光瞥向苍双曕,他果然对智睿的举动感兴趣,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我只好让智睿站起来说话。

      智睿朗声道:“先生,弟子已经领悟上一讲的课程,为何今日还要复习?”

      果不其然,他话一出口,我就瞄到苍双曕的嘴角开始抽动。

      没办法,戏既开场,只能硬着头皮唱下去。

      我让智睿坐下,严肃道:“你既已领悟,我现出一题,你若答得出,便教下一课。”小东西,敢拆阿姐的台?

      我略一沉吟,记忆里蹦出一道脑筋急转弯题,“有八个苹果装一个筐里,八个小孩每人一个,最后一看,筐里还剩一个,为什么?”

      ……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下课时间到了。

      看着还在冥思苦想的三颗小脑袋,瞥瞥同样在思考的苍双曕,我心里得意,想吧!好好想吧!

      我宣布下课。

      智睿打头,大武小武依序,仨小子垂头丧气的走出课堂。苍双曕走过来。我行礼。不知是不是我的男子礼不标准,还是苍双曕又想起了猪圈一幕,他望着我,优美的唇线抿了又抿,明显在极力憋笑。我有点窘,垂下双目保持姿势等他回应。

      两声干咳之后,苍双曕说话:“免礼。”

      我直起身来,想先走一步,却听苍双曕又道:“共用午膳如何?”

      我眼皮一跳!

      阿姆听说苍双曕邀我共用午膳,抿嘴笑。

      我瞪她,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一番梳洗后,阿姆直摇头,说:“太素净了,殿下一定不喜欢。”

      我再瞪她!阿姆知失言,笑着自打两下嘴。

      智睿蹦蹦跳跳的进来,看到我,眼睛一亮,说阿姐真美。

      望着他,一个念头脑中闪过,我拉起智睿的手,跟阿姆说要带他同去。

      阿姆立刻反对,理由是苍双曕未邀,我不可擅自带弟弟同往。

      我不听,执意要带智睿去,阿姆拦着不让走。智睿见我跟阿姆僵持,大声声援道:“阿姆,我要去,我不离开阿姐,一辈子都不离开阿姐。”阿姆闻言色变,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一副陌生人的口吻问道:“不过是去吃个饭,你在怕什么?”

      是啊,我在怕什么?

      一顿饭而已,又不是没在一起吃过,至于矫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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