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樟樱

9、希林拉姆

　　魔法阵图，由我所创。
　　魔法之力，正式重生。
　　以血为盟，以图为誓。
　　汝听吾命，守护其主。”

　　“嘀嗒……嘀嗒……”什么声音？水声？
　　德亚走在空洞的山谷之中，却没有丝毫恐惧。很明显，他现在已经不在那个山洞中，而那原本近在咫尺的拉姆也不知所踪了。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又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像梦一样的世界。
　　他不知道这个是人的梦境还是山洞的记忆……通常人们会做梦，在梦中把梦境当成现实，可是这个世界，却正好相反，像梦一样，却又给人真实存在的感觉。德亚感到迷惑。
　　刚才，就在德亚被钉在墙壁上面动弹不得而终于确定希林拉姆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就在希林拉姆的血盆大口即将贴上来的时候，就在德亚觉得希林拉姆整齐的獠牙异常漂亮一定是平时保健得当的时候，他被希林拉姆的力道推入了墙壁之中。确切的说，是被墙壁中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拉了进去……而后就陷入了让人头晕的黑暗之中。

　　在那之前，德亚惊奇的发现希林拉姆的眼睛，以至于头发的颜色都慢慢的暗了下去。虽然洞穴的光线不是很好，他却清晰的知道，那不是错觉。
　　他极力想要睁开眼睛，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等他再次醒了过来，却是到了这个地方……

　　德亚无意识的在山谷中走啊走的，看不清四周的景物，眼前的路却异常的清晰。
　　突然，感到脚下有液体流过，他低下头去，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那不是水，那是血液，暗红色的新鲜血液。他想尖声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于一个现代城市中长大的少年来说，这种画面无疑太过震撼。太过震撼，以至于没有察觉这其中的异常：明明就是踩着血水，一低头才闻到血腥味道……这根本不合逻辑。

　　渐渐的，四周的景物也变的清晰明朗，真实的不像话。心中浮起一段咒语，就像是密度远小于水的木头硬要浮出在水面的感觉，德亚无意识的被动让身体逐渐漂浮到了空中。他在一个虚空的环境下俯视着这个地狱般的世界。
　　这种俯视角度，让他清晰的看到了所谓的地狱全景。充斥眼球的，只有黑色和红色，风干的血液和新鲜的血液……地面看不出质材，因为杂乱无章的堆满了其他东西。那些东西，一层堆上一层，甚至有堆成小山的趋势。看不清原形，也不知道是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是比那更加恶心的尸块……
　　“小山”的中间，一个孩子低声的哭泣，白色的衣服被染成了血色，头发上面还挂着肉块。
　　他的常识告诉自己，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看得这么清晰，可他就是能够看清，甚至还听到孩子的喃喃低语：我是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地在波动中酝酿着什么东西，德亚却不感到恐惧，而对孩子生出恻隐之心。他像精灵一样在空中漂浮，然后慢慢的靠近，最后就这么脚不沾地的把瘦弱的孩子搂在怀中。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温柔而苍老：孩子，不要怕，有老师在……
　　老师会保护你……
　　“梅尔老师，我不是人类也不是精灵，我究竟是什么东西？”孩子在他的怀中渐渐变得镇定，但还是不忘呜咽着问道。“我是魔族吗?”
　　德亚的手温柔的摸着孩子小小的脑袋，否决他的想法，“你不是魔族。”即使魔族，也做不出来这么残酷的杀戮。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魔族还有好多种生物，统称为不死族。我不确定你是什么，我只能确定你是属于不死种族。
　　为了让你不必再生活在这些阴影中，我要把你的记忆封印在这里。时候未到，你便无法开启记忆之门……

　　一瞬间，无数的场景在德亚脑中掠过。他似乎就那么认定，自己就是这个孩子的老师。
　　毕竟，这是一个多么无助的孩子……

　　突然，孩子抬起头来。沾上血迹的脸庞，面目如画，肌肤赛雪，唇红齿白，一如雷特姆森林入口的初遇……
　　“希林拉姆，以后不要轻易使用你的力量。”德亚感到自己的嘴在一张一合，却发出另外一个声音。
　　当然，也不要对自己的力量感到恐惧。在这个崇尚永生的大陆上，不死是一种多么光荣的存在。既然这样，就不要感到自卑……
　　孩子看着老师温柔的目光，开启唇齿，坚决的说，“梅尔老师，我知道了。”纵使我有天大的力量，我也不要做法师，我宁可做一个，吟游诗人。

　　在孩子的笑容中，德亚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开，手腕上的剧痛迫使他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少年阳光般的笑容真是无比的刺眼。“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你是谁？”德亚愣愣的看着熟悉的容颜上挂着那不熟悉的亲切笑容，说不出的恶心。
　　“我是谁？”少年觉得好笑，“我是希林拉姆啊。”
　　“我们是同伴不是吗？你怎么会不认得我？”这么说着，希林拉姆撒娇一样的欺身向前。德亚想要推开他，却抬不起手。他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翼而飞，浑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不是暴露在空气之中。自己的四肢，正在被四根荆棘绑在巨大的古树上面，整个身体呈现“大”字屈辱的展现在这个人的面前，满是色情意味。
　　然而德亚此刻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什么颜面问题，因为身体稍稍一动，四肢便会被荆棘刺的剧痛。
　　虽然光线稀疏，却不是洞中的暗无天日。不知何时，他们已经从洞穴中出来了。此刻，他就被绑在了那棵叫不出名字的参天大树下，长着倒刺的荆棘，像有生命一样把他紧紧束在树干上。若不是面前站了这个诡异的魔法高手，他恐怕还以为自己中了食人花的陷阱。
　　平常草木在没有魔力的驱使下不会产生如此灵性，那些食人草木，却是指的低等魔物。低等的魔物，没有化成人型的能力……
　　我可不可以猜测，那个洞穴原本也只是个假象，其实我们一直在森林之中。德亚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看来我们早就被盯上了。

　　“我们好歹也有过一次激情之吻，你都不记得了吗？”希林拉姆做幽怨状。
　　德亚一阵恶寒，又很给面子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骗谁啊，鬼才相信。”希林拉姆那个自大的小鬼才没有你这么风情万种。
　　后面的话德亚没有说出口。他不能肯定自己刚才梦游太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现在依然是一个梦……他不知道梦中法力无边的小鬼希林拉姆，面前风情万种的希林拉姆，以及初次认识的那个极好女色的希林拉姆是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他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真实的面目。但只有一点，他能够确认——面前的这个人他毫不相识。
　　“哦？”那个人似乎饶有兴趣，“我以为你比较喜欢现在的我？”说完还十分暧昧的用目光挑逗了一下德亚，把他从头到脚细细的看了一遍。这句话有一个潜在的含义：他们的确是同一个人。那么……双重性格？
　　德亚看着他，想了一想诚实的答道，“好像是哦。”对上希林拉姆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酮体的双瞳，德亚开始了他最拿手的碎碎念：看吧看吧，你是男的你又不是没看过。尽管深度自我催眠，德亚还是禁不住一阵颤栗。身体的反应最诚实。
　　“希林拉姆”得意的笑了，突然又露出悲伤的神情，像演电影一样，息怒哀乐瞬息万变全都出在这同一张脸上，“既然我们互相喜欢，你为什么不能跟我留在森林？是为了那个小鬼吗？”
　　“……”德亚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兄弟，我们初次见面，麻烦你把话说的明白一点。变脸变这么快，何必呢，大家都适应不了。
　　“那个小鬼注定会害死他最敬爱的人，注定被他最爱的人害死……你们根本不能够在一起。你不肯留在森林中，反而把我封在这里，让我变成世世代代都要守护森林的亡灵。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罢，他开始激动的喘息。压抑多年的悲愤，一经触动，苦不堪言。
　　啥啥？你是啥意思？拜托你从头说起。“……”德亚依然无语，一脸无辜。听起来像是什么老套的绝世恋歌。
　　说着说着，希林拉姆又突然笑得狰狞……德亚开始寒颤。那么美丽的脸可以笑成那种状态，实属罕见。希林拉姆幽幽说道，“等你的血流干渗透到地下，你就再也走不出这个森林。可以一辈子陪我哦～”说这话的时候，他把头轻轻伏在了德亚肩上，吐气如兰。
　　德亚这时才发现，四肢上的荆棘早就刺破血肉，血液顺着荆棘枝缓缓的向下流淌。嘛嘛咪呀～我可不想玩什么人鬼情未了啊～
　　他用全身上下唯一可以运动的脑袋拼命挣扎：“美丽善良的森林守护者阁下，小的我初来乍到这个世界没亲戚没朋友的我招谁惹谁了我，我从来没见过您我不是您那个负心汉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弟弟吧～”
　　“希林拉姆”看着德亚欲哭无泪的可怜模样，挑了挑眉，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