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樟樱

15、六句真言

　　莉莉安的笑意更深，“我是先知。”

　　先知，专指通烁古今之人。虽然在这个世界还有预言师这种职业，但他们薄弱的灵感能力根本无法与先知相比。

　　先知曾产生于特别的族群之中，这个族群被称为先知一族。先知一族，历代只有女性才能继承先知的能力，她们会拿人类的血液对死神祭祀，却也没有背弃光明之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们是中介人，是连接这个魔法界各个领域的媒介，或者说，是桥梁。

　　早在一百年前，她们便被当作危言耸听的魔女四处猎杀，再加上生老病死等一系列自然原因，真正存活的先知寥寥无几。

　　先知一族虽然比正常人长命，也不过活到三百岁，七百多岁简直匪夷所思。

　　“你有什么企图？”贝特问。精灵族的文献曾经提到过，先知是古怪的族群，她们固然通晓世界的秘密，却从来只是冷眼旁观。

　　她们不屑于参与其中。

　　“企图？”莉莉安的笑容有些古怪，她撇了一眼德亚，“是这个小鬼硬把我带过来的吧！”

　　“……”德亚不语。或许是自己硬把她带过来的，然这分明不是她自暴身份的理由。

　　“呵呵，现在的小孩子真是精明了很多。”莉莉安似乎看透了德亚的心思。“既然这样，老人家我就直说好了……”

　　从前，德亚是无神论者。可是当他看到莉莉安了然于心的眼神后，他突然觉得，也许，来到这个世界，遇到希林拉姆，遇到贝特，闯入雷特姆森林，知道了一些秘密，莫名其妙被追杀……都是命运。

　　命运，实在是奇妙的东西。

　　“我命定要在这里对你作出指引。”幼稚的声音说的老气横秋。

　　“啊？”德亚不解。

　　“异世界的少年，你来这个大陆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德亚的声音平板的像是受到迷惑。他只是被砸了一下，醒来就在这里了。他以为这只是个偶然。

　　“你想回家吗？”你想家了吗？你厌倦这里了吗？

　　“想。”

　　“骗谁啊你……”这个世界有你放不下的东西，那个世界有你不想看到的东西，你才不想回去。

　　“……”知道你和还问，德亚的脸黑了一圈。

　　“那你知道希林拉姆为什么要走？”你明明不想要他离开，为什么不对他说？

　　“不知道。”啊，他当时不是在场吗？“知道……”

　　那天，三人投宿于旅店之中，一个人身手敏捷的跳进窗口，出现在希林拉姆的房间中，诡异而神奇。那个人裹着奇怪的蓝色袍子，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主人。”他背对着窗口，在希林拉姆面前虔诚的跪了下来。

　　“你是谁？”希林拉姆有些受宠若惊。

　　“我是您的仆人。”他说，满含虔诚。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收了一个仆人。

　　“我只是您众多仆人中的一个。”

　　“哦……”希林拉姆有些飘飘然：哦，原来我这么有钱。

　　“您知道自己是谁吗？”那个人抬起头，露出来的眼睛出奇的闪亮，散发着异常的红光。

　　“我是吟游诗人。”他说。德亚汗颜，希林拉姆总是自称吟游诗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是说您的真实身份，您还记得吗？”与龙牙的关系，您还记得吗？

　　“……”记得吗？

　　想知道的话请跟我走……

　　那一幕，刚巧被德亚遇到。而在第二天，希林拉姆就从旅店中消失了。

　　德亚明明知道，却没有办法阻止。也正因为他知道，才更不能阻止。

　　他一直记得，那个在梦境中一边哭着一边质问我究竟是什么怪物的少年，对自己的身世是如何的在意。对于希林拉姆来说，故意让德亚目睹，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告别……

　　他要让德亚知道，他迫不得已……

　　德亚确实明白了希林拉姆的用心，并且要让自己对这个人毫不在意。可是当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耳边，他突然发现，这个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这种思念慢慢变得揪心，变成了对这个世界的恐惧。

　　没有那个人的世界，便不再是正常的世界。他第一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不知道如此短暂的感情可以对自己产生如此强烈的影像。

　　莉莉安静静的看着，看着德亚脸上变化无穷的痛苦表情，突然由衷的叹了口气，“我送给你六句预言……”

　　“众神的启示，是不变的真理。

　　灵魂的救赎，唔汝无能为力。

　　幻想亦真实，翅膀之灵知道。”

　　“生命的意义因人而异，没有人喜欢孤单。”说完最后一个字，莉莉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怎么是八句？”德亚问。

　　“最后两句是我的忠告。”

　　“哦。”

　　“另外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德亚慢慢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贝特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啊啊啊～”他被吓得连连后退。

　　“醒了。”贝特被他的举动整得有些不好意思。

　　“哦。”德亚终于回神。

　　“先知走了吗？”莉莉安整个实体进入了德亚的梦境，剩下贝特一个人，好无聊。

　　“大概是吧。”预言完了当然走了。

　　“她对你说了什么？”贝特好奇。

　　“……”

　　“你在梦中不停的懊恼着说你喜欢一个人，说你应该跟他告白……”贝特支支吾吾，脸刷的就红透了。

　　德亚抬起头，“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我又不是对你说的。奇怪的女人。

　　“……”贝特无言以对。

　　“她对我说，生命之泉不是真正的泉水，而是一块里面有类似于泉水流动的魔法宝石。”

　　“宝石？”贝特的眼睛转了又转，从颈上摘下一块类似水晶的石头，递到德亚手里，“是这个吗？”

　　德亚接过石头，放在手心仔细观看。

　　浅蓝色的透明水晶只有指甲般大小，被打磨成正圆的形状，粗略地看过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放在阳光下面，却能看到里面有晶状的液体在不断流动，发出耀眼的光彩。

　　“也许就是这个。”德亚吞了吞口水，认真的看着贝特。

　　“得来全部费工夫。”贝特说。

　　“没有，我们没有白来。”当时我只知道要来这里找一样东西，现在找到了。“其实我只是需要一个预言。”或者说，是来自于先知的启示。

　　“得到了？”贝特有些说不出的心烦。无论是希林拉姆还是德亚，总是有很多心事的样子，让她看不明白。

　　“是啊……”德亚突然忘记忽略的细节，“你从哪里得到这个？”他指着水晶。

　　“是那个打破深潭封印的人留下的……”贝特看了看德亚，又看了看水晶，似乎陷入了回忆。

　　………………

　　与此同时，在一个不知名的紫色山谷之中，碧丝同样看着自己的手掌出神。仔细看去，他的手中也有一个与贝特同样的水晶小球。

　　他对着小球喃喃自语，“德尔，你在哪里？”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究竟躲在什么地方？如果没有你，那么生命之泉又有何意义？

　　在说着这些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痛苦、思念、爱恋，以及憎恨的复杂光芒。

　　为什么那个陌生的少年身上，会有你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