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忘了》夏云初

1、第 1 章

　　当爱还没说出口，你已经离开我远走。。。。。。
　　许妧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江景辰相见。
　　被布置的喜气洋洋的豪华五星级酒店大厅，到处摆满了象征婚姻圣洁的白色紫罗兰。许妧一袭淡紫色蕾丝抹胸小礼服，挤在人群中间，优雅而高贵。三年来第一次回国，就是为了参加闺蜜林晓薇的婚礼。
　　中式的婚礼不比国外，许妧走在拥挤的人群中间，感受着久违的热闹与欢庆，她的脸上不由得挂满微笑。不远处林晓薇一袭白色纱裙站在阳光下，笑容浅浅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是不是每一个走进婚姻殿堂的女孩都这样，看着林晓薇脸上溢满的笑容，许妧不由得在祝福声中轻轻叹息。
　　今天来的，会有好多熟人呢。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他。
　　三年了，再次回到这里，又改以怎样的姿态面对。
　　默默走出人群，距离结婚典礼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许妧来到休息区，端了一杯红酒在手中轻轻摇晃。澄清几近透明的葡萄汁液冲刷着杯壁，她低头轻抿一口，细腻典雅，甘醇圆润。
　　“葡萄酒不能拿来就喝，你瞧，得让它先氧化一下。”
　　三年前，江景辰这样对她说。修长白皙的手指转动着细长的杯颈，然后把杯子放在嘴唇之间，优雅地咽下。
　　三年了，他过得一定比我好。许妧自嘲似的。却隐约从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是他。
　　准确的说，是他们。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江景辰，柯以蓉。是谁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是你害死了姐姐，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姐姐又怎会死于非命。”
　　“我喜欢景辰哥哥，一直都喜欢，不是偷偷摸摸的喜欢，我要向你宣战。”
　　脑海中回荡着这个画面，文弱瘦小的柯以蓉，是在那个黄昏鼓起多大的勇气对她讲出那番话。她已经害了她的姐姐，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
　　于是，她选择了离开。
　　她登机的那天，除了父母，都没有一个人来送她。虽然，她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但却还是希望一向细心的江景辰会在最后一刻来给她一个离别的拥抱。
　　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地绝望。他，或许还在恨她吧。所以，这三年来没有一丝音信。或许，去美国念书是她最好的选择，也是父母在离婚之前做的唯一一个相同的决定。
　　像她这样生下来就成为累赘的人，孤单单的来到，便是为了孤单单地离开。
　　江景辰，好久不见。
　　再次见到，许妧还是选择自卑地低下头，就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在他面前，自己卑微地就像蝼蚁。
　　他似乎比以前瘦了一些，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色西服将他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亚麻色的碎刘海斜在脸侧，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她听他客套熟练地为新人祝福，虽然不是同一届，但毕竟同校，这点交情还是有的。
　　他渐渐地近了，CHALE5，好熟悉的味道。难道，他还在用之前她喜欢的牌子？她猛地转过身去，还是不敢面对他。其实，应该认不出来的，如今的她，长发及腰，纤细高挑，早已没了当年始终一个马尾辫的样子。
　　是他说过的，你留长头发的样子应该会好看些。
　　她便一直没有剪掉，可是想来又觉得好笑，自己和他已经无半点瓜葛了，又何必做这些。是想挽留什么吗。
　　“许妧。”一个清丽的女声在她背后响起。许沅装作没听到，自顾自的埋头吃水果。
　　“怎么在这吃呢，晓薇到处找你呢。”原来是死党于然，许妧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他们已经走远，应该没有听到。
　　婚礼的节奏很快，晓薇和妹夫在司仪的询问下互相说出了“我愿意”后，婚礼的进程也大体告一段落。
　　许妧一直躲在角落里，生怕在场的人发现她，毕竟当时和江景辰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险些还牵扯出一条性命。
　　“妧妧。”又是于然把陷入沉思的顾沅推醒，她正要抱怨时却发现好多术目光注视着她这里。
　　不知是哪个多事的家伙，嫌不够热闹又想出“摸新娘”的招数，在场的年轻女性都要参加，在叫了许妧N次没有回应后，于然不得不推了她一把。
　　可是，这样不就很容易被江景辰发现？许妧用余光偷偷扫视了一周在场客人，却并没有发现江景辰的踪迹。
　　原来，他连见都不愿意见到自己呢。
　　许妧舒了口气，径直走到台上。
　　“小姐，这是给您的。”服务生彬彬有礼地递给她一张金色的卡片。
　　晚上七点，心缘咖啡厅。干净利落的黑色字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耀眼。没有署名，不用署名。
　　江景辰，怎么会是他？
　　心缘咖啡厅。
　　已经到了暮色四合的傍晚，许妧拎着包站在门口，门前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是她要等的人。这个场景是多么的相似啊，那天她下了飞机，站在机场旁的一家小店门口。她以为会有人接她，以为江景辰会来，可是人来人又往，却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停留。
　　时间不知不觉地在表盘上转动，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咖啡店门前。江景辰一袭白衣出现在她面前，表情冷静而平淡：“怎么不进去？”
　　“你迟到了。”许妧低头指着已经转过半个表盘的分针小声抱怨。
　　“才不过半个小时而已，”江景辰气定神闲地走进店，又不经意地飘出一句：“又没有让你等三年。”
　　是啊，她离开这里，已经整整三年了。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却刚好可以为一段感情疗伤，把一段情感淡忘。
　　可是，他刚刚却说，等三年。等，他真的在等吗？或许，他等的根本不是她。又在自作多情了，就像当初她看上他。
　　C大的校园虽说是理科院校，男生数量多，但那种重点高校的学子一般都是不修边幅的书呆子，故而还是单身者居多。
　　江景辰便是混迹于这样院校的高材生，然而与之不同的是，江景辰高大俊朗的外表让很多女生心仪。妧妧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雨倾盆的夏季。炎炎夏日，本来要去C大找同学玩的顾沅却赶上那场大雨。什么倒霉的天气嘛，偏偏身边还没带任何雨具。她在拦了N次车没成功后不得不采用她的“许门绝技”当街拦车。
　　江景辰便是她的成功品。
　　“同学，你认识C大怎么走么，看你这么帅，一定是C大的学生吧。”
　　“求求你了，帮帮忙吧载我一段，帅哥，谢谢你了。”
　　“走。”
　　从头到尾，好像都只是她一个人在说话，而江景辰却在目瞪口呆之后只能眼巴巴看着她跳上车子，然后机械般地骑车。
　　“你那时真重。”许妧想起江景辰后来跟她说这话的时候，都要遭她一记白眼。
　　“两杯美式不加糖。”江景辰抬头瞥了她一眼后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你的口味没变吧？”
　　“啊？”她呆呆地望着江景辰。
　　“那就好。”他解开外套的扣子，露出里面优雅的西装，又淡然开口：“有些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什么？”奇怪，明明是他约的自己，干嘛要让她先开口。
　　“三年了，你终究欠我一个解释。”江景辰补充道。
　　解释？三年前他就曾向她要解释，她答不出来，便仓皇逃到了国外。现在，她更是拿不出。
　　她不能忘记三年前他的沉默，暴躁，内疚，自责。仿佛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只有她的离去，才能挽回破裂的局面。
　　“别动她的东西。我不许任何人动她的东西。”那时的景辰在酒精的麻痹下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整日不进米食对着他和柯以柔的照片自责。当许妧企图夺走那张照片并强行拉他进食时，只得到景辰这样一句话。
　　冷冰冰的，丝毫没有温度。
　　“你走吧，离我远一点，我不想看到你。”江景辰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几日未见已布满血丝。
　　虽说柯以柔的死并非她造成，然而却是因她的缘故意外而死。她几乎是鼓起所有的勇气去博得江景辰的原谅，不料得到的却是这个几天以来她在梦中哭醒的结果。
　　这样的不真实，如同当初他们不真实地在一起。
　　许妧拉着江景辰的手腕，哭着问他：“为什么，就算是因为以柔姐的死，你也不能跟我分手啊，她的死并非你我造成的啊。”
　　其实，他是不敢面对，不肯原谅自己。他不能原谅自己在没有跟柯以柔说明自己已经爱上了许妧之前，她便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天的天气很热，他和许妧刚刚从游乐场回来，手里一人捧着一个冰淇林。马路的那侧，他恍惚间看到了柯以柔的身影，她回来了。她应该是今天回来的，她站在他最爱吃的那家面包店为他买面包，她还在爱他，她还不知道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红灯停，绿灯行。许妧幸福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然而他却看到她回了头，仿佛注意到了他们。他忘不了她眼中的惊慌失措，忘不了她眼中的难以置信，她仿佛什么都不顾及，就这么直直地朝他走了过来。
　　可她似乎忘记了她是在繁华的街道，车来车往，一辆卡车行过后，他便看见她悄无声息地躺在水泥马路上。她手里还提着他最爱吃的面包，她洁白的衣服被染成了血红色。
　　人，渐渐地多了。一层又一层。他知道，她是永远地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