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光阴》空空华

9、第 9 章

　　“二十八”
　　嗨！我是沧落尘，辛落凡的弟弟。我是叛逆而张狂的，我永远也不能像落凡一样，做个好好儿子，做个乖乖学生。
　　不得不承认，我是嫉妒落凡的，因为所有人都喜欢他，都夸奖他，可是，他是我哥，我更是喜欢他的，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直到七岁那年，我们分开了。
　　后来的生活很糟糕，我仍然经常和爸爸吵架，我恨他，就是他毁了整个家，他只爱他的事业，从来都不爱这个家。
　　直到高三那年，我遇上了她，那个我从小便知道的舞蹈天才——梁允诺。我们家有许多她跳舞的照片和录像，可是，当见到她时，她与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是那样不同。
　　那一天，我又一次和爸爸吵架，我逃课了，一个人跑到了桦树林，我喜欢那里的安静。
　　当我习惯性的走到泉水旁时，我看见了一个美丽而忧伤的女孩，我从没有见过那样忧伤的人，她的脸上全都是泪水，可是，那些泪却又流的那样安静，就像她的人。然后，她发现了我，她抬起头来，我看见一双忧伤而清澈的双眼，那样的干净而又真实，然后她脸上带着泪水却对我微笑，她叫我：“落凡……”，声音轻柔的似怕惊醒一场梦。她叫我落凡，那个几乎已被我忘记的名字。有多少年，没有人再提起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她，我恐怕早已忘记我还有一个哥哥。她，认识他……
　　我低下头，用拇指擦干她脸上的泪，告诉她，我是沧落尘，落凡的弟弟。然后，我们说了许多，她告诉我，落凡死了，两年前的这一天。我很惊讶，同时还有一丝伤心和庆幸，我也不知道，我在庆幸些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庆幸的是，现在和她坐在一起的是我，而不是落凡。
　　这样子的她，与爸爸带回的照片和录像很不相同。照片上的她，或许说是两年前的她，她笑的那样幼稚而又美丽，似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丝烦恼都远离了她，她的快乐感染着每一个人，而现在，她那样的忧伤。我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破天荒地的主动回了家，找出她的全部信息。她或许不知道，我的爸爸，就是她的平考老师。
　　原来，她已经退出舞台两年了。
　　我想，我真的做错了，我差点把她*疯了。
　　那天，我看见她缩成小小的一团，眼中全是放大的恐惧，原来，她平静的表面上隐藏了那样的恐惧。我想要保护她，她是唯一一个让我升起保护欲的女孩子，那样子的她，是那样的脆弱，似乎随时都会破碎……
　　我把她抱在怀里，她却紧紧的抓着我的一只胳膊，抓的我的手臂都疼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抓着我，不停地喊着：落凡、落凡、落凡……
　　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竟然就这样承认自己是落凡了，我抱着她说：“嗨！别怕，我在……”
　　我知道，就在我选择做他的替身这一刻起，也或许是就在我第一次帮她擦泪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放不下她了，她的泪，已经流进了心里，她的忧伤，已经流进了血脉，她必将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牵挂。一个不会动情的人一旦动了情，将会是一生；一个风一样的人，一旦选择了停留，将会是一世。
　　哥哥没有完成的守护，就让弟弟来完成，好吗？
　　当怀中的她不再颤抖，我以为她已经清醒的时候，她说：“落凡，我饿了。”
　　我看见她那小孩子的表情，那样稚嫩的脸庞，那样孩子气的天真，还有一丝倔强，似乎再说“如果你饿着我，我就哭给你看”。
　　“好，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要，我要你给我做面吃。”
　　“可是，我不会。”我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竟然要我给她做面。
　　“我不管，我就要吃你做的面。”
　　我看见她倔强的不肯放弃的脸庞，还有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的眼泪，似乎在说，你这个罪大恶极的大坏人，我只不过是喝碗面罢了，你怎么能不同意。我不知道，落凡是否也经常遇到她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是否也像我一样放纵她的任性。
　　她的眼神纯净而天真，我不知道，是谁守护了这样子的她，让她不受世俗的熏陶，独树一帜的完美，是落凡吗？能够守护这样的她，他一定很幸福。
　　未来，谁会是她的守护天使，她又会是谁的专属天使？
　　我把她带回了我家，一所我自己在校外租的房子。
　　我看着她一脸幸福的吃着我做的面，她一边吃，一边嘶嘶的吹着，她的表情那样满足，似乎得到了整个全世界。
　　吃完以后，她像小猫一样用手满足的擦了擦嘴，然后坐在沙发上，她偎在我身边，说：“我要你抱着我睡觉。”
　　她坐在沙发上，我把她搂在怀里，她安心的闭上眼睛，可嘴里却不停的嘟哝着：“不准在我睡着时离开我，不可以丢下我一人……”
　　她安心的睡着了，似乎从来都没有睡的这样安心过。我把她抱到我的床上，看着她的睡颜，她就像小孩子一样安静。我想，这一刻，她是属于我的。
　　她醒来，竟然对我说对不起，还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她这个样子，我并不意外，因为我已经在她班人那里了解到，她似乎有严重的抑郁症和自闭症，不喜欢别人靠近她，而且，脸上永远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我想，我两次见她都能这么接近她，一定是因为我这张特殊的脸，记得她说过，长得一模一样呢。可现在，她清醒了，一定会理智第一……这是每个成绩好的学生所特有的。
　　我看见，她几乎用一种逃跑的形式离开了，她再害怕，我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一种叫做害怕的东西，不似今天下午的那种恐惧，她再畏惧我，这让我很不高兴，尽管很多人害怕我，可是，我不希望那些人里有她……
　　她一个人走在黑夜里，我看着她的背影，真的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可是，她需要休息，明天必须早起去上早自习。
　　“跟我回去。”我说。她停住了脚步，我很高兴，我以为她会和我一起回去。可是，当我走进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时，我真的很想发火，她怎么可以在我陪着她、跟她说话时，还想到别人。她的脸上，是一种幸福而忧伤的东西，她那个样子，让我心疼，可更嫉妒，我知道，她再想落凡，或者在回忆某个散步的夜晚。我不能让她沉沦下去，不能让她活在过去里，她的每一分忧伤，都变成了我心中的蚂蚁，不停的啃噬着我，我想看到她的笑容，想让她幸福，哪怕付出我的一切。
　　“不要再去想他，他已经死了。”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懂不懂，为什么还要活在过去里，不要再去为死人而活，你懂不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能让活着的人和你一起痛苦……
　　“你闭嘴。”
　　我看见她生气了，因为我说他死了，我打破了她的梦吗？可是，我宁愿她愤怒，也不愿她那样平静的忧伤。嗨！你这样子，比刚才好看多了，你知道吗？
　　我故意与她争执了，然后，她赶我走，说，不想见到我。我知道，她有一半气话，可是，她怎么可以完全的把自己封锁在那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不让任何人走进，甚至当一有人靠近时，她就拿出冷漠来伤害别人和自卫。
　　她说，不想见我。真的很伤心的一句话。我知道不该和她计较的，可是，心还是伤了……
　　那夜，我就一直在距离她很远的角落里，陪她到天明。
　　后来，我再也没有去找她。我等了她两个月，她都没有对我道歉。我想，在她的心里，我真的或许什么都不是。有好几次，我看见她一个人拿着饭盒，吃着少得可怜的米饭，她，就吃那么一点点东西，她想活活饿死或在慢性自杀吗？
　　我不得不主动去接近她，因为，不知何时，心，已被她占得满满的。有多少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远远地默默地看着她……
　　渐渐地，我终于接近了她……
　　她给我将她和落凡的故事：她告诉我说，落凡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干净的像是天上的天使。
　　她告诉我说，她的清白都被落凡那个大混蛋给毁了；她告诉我说，落凡那个大色狼竟然临死时还霸占了她的初吻；她还告诉我说，她始终都不知道在自己和落凡之间存在的是一种什么样感情：亲情、友谊、爱情，似乎什么都不是，又似乎什么都是。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就算经常抱在一起，那也是因为从小就形成的习惯，就算睡过一张床，那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可是，我知道，他是爱她的，否则，他不会吻她。她也是爱他的，尽管她谈起他的时候总是骂他王八蛋、大混蛋、色狼，可是，她脸上那种幸福是在往日不会存在的。
　　她还告诉我说，落凡总是称她为我的小诺诺，喜欢叫他丫头……
　　……
　　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尽管他们没来得及说我爱你，就像她最后一舞时唱的那首歌。
　　我希望她快乐，只有跳舞，能让她彻底走出那个阴影……
　　她跳舞时的样子很美，就像，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