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其澄夏》七一三

49、真相

　　他晕倒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琪儿，我爱你，不要嫁给范军翊好不好？”

　　她说不出来话，她不想骗他，而他却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晕倒在地。

　　大家都守在手术室门口，萧琪儿靠在范军翊的肩膀上默默地流眼泪。她还没有回答他呢，他不可以死，以前那个风度翩翩的迷人学长怎么可以就这么倒下去。

　　医生说最好尽快找到适合的人，因为季彬祺需要马上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否则，他的情况很危险。

　　“他小时候，有个人跟他匹配，我们联系中国的医院，再找那个人，我们回中国找那个人，好不好啊，好不好？”李美人哭着说，手上狠狠抓着范平赐的衣袖。

　　“老婆你冷静点，这都过了20多年了，上哪儿找啊。”

　　“你在中国不是还有朋友吗，让他们找啊，快去找啊，找啊。”她冲着范平赐大喊。

　　“我去验血。”范军翊站起身，“我出生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救他的吗？”

　　“儿子，你都知道了？”范平赐看着范军翊说。

　　李美人上前握住范军翊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军翊，妈对不起你。”说完，她捂着嘴小声啜泣。

　　“还不一定合适呢？”范军翊笑了一下，推开李美人的手。

　　“爸爸妈妈，还有我。”范雨澄说，“我也要去救大哥哥。”

　　范平赐欣慰的点点头，孩子们好像一下子都长大了，懂事了。

　　“如果都不合适，还有季节，虽然没到两岁，但毕竟是他的儿子。”夏柏惠站出来说，眼泪哭花了双眼。

　　“你说什么？”大家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范军翊你先去抽血。”她顿了顿，说“最好你合适，我可不希望我儿子那么小就得去救他爸爸。”

　　范军翊点点头。

　　“我陪你去。”萧琪儿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紧紧的搂住她往验血的地方走。

　　季彬祺昏迷了三天三夜。

　　与此同时，范军翊和范雨澄的化验结果都是……不匹配。

　　大家聚在病房内，谁也不说一句话。看着注射液一滴一滴的流进季彬祺的血管里，听着各种检测仪滴答滴答的声音，每个人心又悬了起来。连范军翊都不合适，那要到哪里去找这个人？

　　病房内突然变得很黑很黑，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他们去哪里了，季彬祺醒过来，突然很害怕，为什么大家都离开他，不要他了。他只是不想死，他只是想在有生之年得到全部的爱，他有错吗？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再爱他了，他真的做的过分了吗？他一个人安静的躲在角落，都没有人来看他，他们是要放弃他了吗？

　　他站起来，他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他要把大家都找出来，他不想再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了。他看到门外有一点星光，脚步很轻，慢慢的向那处最亮的地方前进。那里渐渐的打开了一扇门，阳光普照，门外是季彬祺从没见过的世界。他看到了一张很熟悉的面孔，那是谁？为什么她在叫他的名字？对，他想起来了，那是季如思，那是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妈妈。妈妈，他终于见到妈妈了。他快步的往前跑，路程看起来很近，但实则很远。

　　“彬祺，快过来啊。”季如思站在门后向他招手，“我的孩子，来妈妈这儿。”

　　“妈妈你先等一下，我有些跑累了。”季彬祺擦擦额头的汗。

　　“彬祺，快点，快点过来啊。”

　　妈妈在催他了，他得很努力很努力的跑才行啊。可是他刚抬起腿，就听见身后有一个小男孩在叫他。

　　“爸爸，爸爸，我是季节。”男孩看上去不大，五六岁的模样。

　　他转过身，低下身子对小男孩儿说，“你是在叫我吗？”

　　“是啊，爸爸。”小男孩儿牵起他的手，“爸爸，我们回家吧！”

　　“彬祺，妈妈在这里，你快过来。”季如思再一次催促他。

　　“妈妈，他说我是他的爸爸，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妈妈，你等我一下好吗？”季彬祺站在中间左右为难，但最后他还是决定跟那个叫他爸爸的小男孩儿走，虽然他们走得方向不如妈妈那里漂亮，但是在这段旅程中他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奔跑，他还有叫做季节的小男儿陪伴。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季节在他怀里滚来滚去，嘴里不停的叫着爸爸。

　　“季节，爸爸才刚醒过来，你要乖点啊。过来，妈妈抱。”

　　季节双手捂着耳朵，藏到季彬祺的怀里，俨然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他想只要藏在爸爸的怀抱里，妈妈就找不到他了，看，他多聪明。

　　“没事，我喜欢抱着他。”季彬祺把那个一直往他怀里蹭的小家伙儿揪出来，“季节，乖哟。”

　　小家伙儿咯吱咯吱的笑，露出几颗乳牙，还不停的拍着小手，有爸爸撑腰，妈妈不会来阻止他跟爸爸亲亲抱抱了。

　　季彬祺轻轻拍着他，“柏惠，谢谢你。谢谢你生了季节。”

　　夏柏惠感到受宠若惊，他，他在跟她说“谢谢。”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到了妈妈，还有像世外桃源美丽的地方。当我想跑过去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是季节，他好像都长大了一些，他一直叫我爸爸，一直让我回家……”他紧紧搂着怀里的季节，在他头顶留下一个吻。小家伙儿觉得痒，还拿手抓了抓，抬头一直冲季彬祺笑。

　　“柏惠，我们一家三口回法国好不好？不管找不找得到合适的骨髓，我只想跟你们在一起。因为是这个小家伙儿救了我一命，我喜欢听他叫我爸爸。”季彬祺看着站在身旁的她，眼神里是无限的恳求和渴望。

　　“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跟我们回法国吗？”夏柏惠激动的饱含泪水。

　　他点点头，“对了，Simon……？”

　　“没有Simon，没有Simon了，来悉尼之前我们就离婚了，我放不下你。”她走上前搂住孩子和他，眼泪一直不住的流，但是嘴角是合不上的笑。

　　“那我现在就去办手续，我们快点回法国去。”她伸手把孩子抱起来，“宝宝，爸爸要跟我们回家了。”

　　在医院的大门口，夏柏惠碰到了刚到医院的范军翊和萧琪儿。

　　“你们来了啊。快上去吧，他现在自己一个人在房间。”

　　范军翊点点头，走过去拉着季节的小手，“这就是季节？”萧琪儿也走过去，看着孩子在妈妈怀里动来动去，她就又萌生了母爱。

　　“是啊。”夏柏惠摸摸儿子的头，“宝宝，叫叔叔。”然后指着萧琪儿温柔的对小家伙儿说，“这是婶婶。”

　　季节才刚会叫爸爸妈妈，叔叔婶婶这种生僻字他觉得学起来很困难，摇了摇头，扭过头躲到了妈妈的怀里。

　　“宝宝，好可爱呀。”萧琪儿摸着他的小脸，笑着说，“让婶婶抱抱好不好。”

　　萧琪儿抱着他，他都不哭不闹，一点不怕生。她拿鼻子蹭蹭小家伙儿的脸蛋，不停叫着“宝宝，宝宝……”

　　“你们什么时候生一个？！”夏柏惠看见萧琪儿这么喜欢小孩儿，就问范军翊。

　　“呃……我们正在努力。”范军翊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

　　“什么啊？！”萧琪儿害羞了，哪有人在外面这样回答人家问题的啊。

　　“你不许反悔哟，我们可是填好婚姻意向书的，随时准备结婚。”他把她搂紧怀里，“不！许！耍！赖！”

　　季彬祺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看着他的背影，萧琪儿突然觉得他好像很寂寞，很孤独。以前他们太注重他身上的光环，可是当有一天病魔夺走了这一切的时候，他们才会知道这样一个真实的他存在。他需要人陪，需要人安慰，却总是故意设防不让人接近，这样的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哥，你怎么样？”范军翊放下一篮子水果，走到窗前。

　　“你们来了啊。”季彬祺转过身，“我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没什么力气。”

　　“学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

　　“哥，对不起。我……”范军翊坐到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对不起，真的，我没能帮到你。”

　　萧琪儿拍拍他的肩膀，“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回来，你们谈。”是时候让他们兄弟两个人好好谈谈了，她很明事理的找个借口离开。

　　“ 别这样说。是我不对，以前总是特别偏激的认为妈的死是你和李美人的错，却忽略了你们才是我最亲的人。所以总是愿意欺负你，总是讨厌你，总是这样，一点不像个哥哥。”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以后给我机会‘报复’你，你得好好补偿我，做个好哥哥。”

　　范军翊伸出手，与季彬祺的紧握在一起。

　　“我准备跟柏惠还有季节回法国了。”

　　“怎么突然要回法国，这里……”这里有萧萧，你放得下？

　　“突然觉得没什么比那个小家伙儿更重要的了，我已经错过他的出生了。”想起季节，季彬祺的脸上写满了父爱。“至于萧琪儿……”他嘴角牵强的笑了笑“她……永远是你的。”

　　“笨蛋范军翊，就你不知道我是完完整整属于你的。”萧琪儿躲在门外，她买了一些东西回来，但没想到他们还没有聊完。哥哥弟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畅谈了，她太开心了。

　　她刚想推门进去，却不小心听到范军翊说“你领萧琪儿回家那天，在房间里……对不起，我当时不是故意偷听，我……”

　　“我知道你在门外，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们。不过，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该相信萧琪儿，我们什么也没做。”

　　“我知道，可是……那个声音是……？”范军翊真的很困惑，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

　　“是我故意放给你听的。网上随便一搜就有的‘叫*床*声’。对不起。我看到你跟着我们上了楼，所以我故意打翻了红酒，萧琪儿进到浴室换衣服的时候，我打开了音响。”

　　“啪”，萧琪儿手中的包裹散落，怪不得范军翊那天那么生气，怪不得他明明开始很温柔后来却那么冲动的进入她的身体。原来她的第一次这么不堪。

　　“什么声音？”季彬祺看着门的方向。

　　“我去看看。”范军翊打开门，看到一地的东西，“是萧萧，我得去看看。”

　　追到住院处门口，范军翊从背后抱住了她。他一路喊她的名字，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跑，他想她好像听到了。其实她听到也好，不然他总会觉得很愧疚，而且憋在心里一辈子他做不到，这是早晚她都得知道的事。

　　“你放开我。”萧琪儿挣扎着想要逃开。

　　“不放。”

　　“范军翊，你混蛋。”她咬了他的手，他吃痛放开了她。

　　她摘下手上的戒指扔到他的脸上，“范军翊，NOIM还有三个月过期，正好，我们的婚约早点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