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三国》章卜文

3、许我向你看

　　许褚没想到再一次和马超相见竟然是以这种方式。马超和韩遂起兵，马超英勇，一路无人能敌。丞相在城楼上观战不语，就连平日里成竹在胸的荀大夫也双眉紧蹙。许褚就站在丞相身边，却心乱如麻。他和马家的过往丞相是很清楚的。许褚自幼幸得马超父亲马腾将军照顾，并学得了西凉人的一身马上功夫，后来方才跟了丞相。
　　丞相与他是同乡，对他也是极好的。他不通文墨，不谙兵法，丞相便请荀大夫教他，有时还亲自考问。但他实在不是这块料儿，大多数时候都答不上来。丞相每每气急，抄起手边的竹简打他。不过虽是打，却还是笑眯眯的。
　　这一夜，他睡得不安稳。第二日，夏侯将军战败，士气低落。丞相还是未发话。许褚有些沉不住气了。晚上去丞相营帐。丞相见他过来似是意料之中。他不知该说什么，倒是丞相先开了口，“你的心思我明白，回去歇着吧，我知道你的难处，不会勉强你”。他只能告退回去了。
　　第三日，曹仁将军被马超的长枪伤到了手臂，眼看就要摔下马来。许褚急忙一夹马肚子，策马拦下了马超的长枪，曹将军这才能全身而退。
　　马超见他倒也不吃惊，望着他笑，示意他亮兵器。马超使长枪，他使大刀。许褚觉得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光。那时他和马超每日一起习武，他的招式马超知道，马超的套路他也一清二楚。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什么都没变。两人打得酣畅淋漓，斗得难舍难分。许褚甚至脱了铠甲，大冬天里赤膊上阵。马超到底还是斯文些，还穿着一件单衣。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鸣金收兵，方才罢战。许褚驾马回营，不经意间却听见了背后熟悉的声音，“孟起哥哥，快把棉衣穿上吧。。。”他僵硬的骑在马上，却不敢回头。
　　丞相念许褚对战劳累，让他直接回去歇息了。许褚也的确很累，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以为这些年来他早就已经忘记了，事实上他也确实很少想起她。可是他还是能够轻易的分辨出她的声音，而那一刻他才发现，她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竟出奇的清晰。他记得她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在阳光下闪耀着亮丽的光泽，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捉弄人的时候眸子总是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他们三人是青梅竹马。准确的说是马超和她。
　　那时候三人一直黏在一起。不过许褚自小就老实，不像马超机灵，懂得她的心思。每次，她只要慧黠的一笑，马超便能知道她的心底的小九九。所以，她和马超更要好一些。可是那时的许褚根本没有半点意识，每日依旧跟在他们身后，即使她经常捉弄他，他也只是抓着脑袋傻笑，并不生气。直到那年七夕节，许褚躲在树上无意间听见的她的许愿，方才明白她其实对马超早就芳心暗许。许褚已经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记得自己在树上坐了一夜，少年初识愁滋味。。。许褚离开马家的时候，马超和她来送他。许褚记得当时她的眼眶红红的，拉着他不肯放。那一刻他就不再惆怅了。做朋友，也不错。
　　许褚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无力，嗓子疼得厉害。迷迷糊糊有人服侍他吃了药，就又睡过去了。这样躺了两三日，方才退了烧，有些清醒了。穿了衣服，下床吃了点东西，正要出去，小九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语无伦次，“不好了，许褚哥哥，丞相使反间计，要使马超和韩遂反目。。。”许褚来不及思索，就准备往城外跑。倒是小九冷静些，急忙拉住他，“没有丞相允许，你出不去的”。他这才拉着小九去找丞相。
　　许褚等不及通报便闯了进去。丞相和荀彧大夫正在议事，见他匆匆而来，后面还跟着九小姐，立即明白。他跪在地上，也不说话。丞相数落了一阵九小姐，方才回过头来看他。他向来不会说话，只能老实的请丞相放他出城。丞相倒是对着荀彧大夫大笑起来，然后骂他一句“滚吧”。他高兴的忘了谢恩，转身就跑。
　　他终究晚了一步，韩遂还是死了。他进去的时候，灵儿正搂着父亲的尸首恸哭。马超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灵儿单薄的身子因为抽泣而颤抖，雪白的衣服沾满了鲜血，触目惊心。她哭得悲切，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已置若罔闻。他叫了好几声，她都不曾听见。许褚只觉得揪心的疼。他见坐在一边的马超面无表情，怒不可遏。一把揪住马超的衣领，抡起拳头，一阵暴打。马超被打得嘴角直流血，也不反抗，仍然面无表情。
　　许褚还要继续打，却见看马超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瞬间布满了惊愕。他转头一看，却见到了这一生最心痛的场景。锋利的长枪深深的插入了灵儿的腹中，鲜血从她的指缝中射了出来，洒在了她的衣服上。那根长枪，他很熟悉，是马超的那根虎头湛金长枪。
　　许褚心痛的抱着她，她轻轻地唤他“许褚哥哥”，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