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花钱悦下

2、第 2 章

　　元平从一片黑暗中慢慢醒过来。

　　他睁眼，看见的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只听一个人激动的叫道：“医生，他醒了，他醒了。”

　　如果元平没听错，那应该是他妈妈的声音。

　　接着是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元平看到一个医生带着一群年轻护士正往他的床边赶。

　　元妈妈一脸的担心，元平说不出话，只能向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医生为元平检查了全身，随即瞪着惊奇的双眼说道：“真是奇迹，车子都成那样了，你居然还能活下来。”那意思就像是在说，你早就应该死了。

　　医生随即转身将元妈妈拉到病房外说：“他意识很清醒，可惜脊椎的伤害是粉碎性的，怕是这辈子站不起来了。”

　　因为门没关紧实，医生的话音又没刻意降低，元平把他的话听的一字不漏。

　　房间里几个年轻护士有些尴尬的看向元平。

　　见元平也没什么反应，也就各自忙各自的了。

　　元平感觉不对，很不对。

　　若是说他下半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为什么他能感到小腿肚在抽筋呢，而且是左右两边的小腿肚都在抽筋。

　　他下半身分明还有感觉的。

　　他真想开口把医生的话语反驳回去，妈的老子能动，你这么打击老子的老娘，搞毛啊，老娘年纪也大了，禁不起这么大起大落的。

　　心里正在骂骂咧咧的元平突然一愣，他是从来不会爆粗口的，就算遇到再气愤的事情，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也是一味的隐忍和承受的。谁让他从小自卑呢，可是刚才，就在刚才，他敢肯定，如果他能发声，一定把那医生给骂的头破血流。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后，在元平的坚持下，他出了医院，按医生的意思，是让他在医院里休养半年，毕竟伤势太重，若是得不到专业的看护，很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元平的态度很坚决，医院也只能遵从他个人的意愿。

　　元平之所以这么急着出院，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虽然外伤的创口还在，但内里的骨骼肌理，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他知道这不寻常，却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咨询医生，只能每天装衰弱的躺在床上，又因为确诊为□□瘫痪，有人在的时候他不得不一动不动，这对于能跑能跳的人绝对是精神上的折磨，所以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用什么心理受创啊，一看见医院的病房就脑袋发晕之类的理由要离开医院。

　　“妈，你别忙了，快点一起来吃饭吧。”这是元平第一天回家，他全身被纱布包的好似木乃伊的坐在轮椅上，望着在厨房忙里忙外的母亲，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都这么大了，却还让母亲这样操心，是不是该把自己已经痊愈的消息告诉她？

　　这么想着，元妈妈又从厨房端出来一碗猪骨汤。

　　元平想了想，还是把这段时间困扰他最多的一个问题提了出来：“妈，我脸上的疤到底打哪儿来的？”

　　他直觉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都和这邪门的疤有关系。

　　元妈妈闻言手上一顿，汤水差一点撒出来，她不自然的笑笑，看上去一脸的心虚：“怎么好好的突然问这个？”

　　元平抓起筷子不停的在饭碗里搅着：“我觉得这疤邪门儿。每次我要去医院做手术的时候，都有事情发生。”

　　元平将出车祸当天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元妈听完，心虚的脸上更加苍白。

　　元平看她脸色不对，也就沉默了，他不能给他妈造成太多心里障碍，年纪大的人还是心平气和的好。爱说不说吧，总不能用逼的。

　　就在他想找另一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的时候，元妈抬起了眼，眼中全是水雾，脸上的皱纹也挤到了一起，竟“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吓了元平一大跳，他不知所措的拍着老娘的背：“好了好了，妈，咱不聊那什么疤不疤的了。”

　　元妈哭的泪眼朦胧，断断续续的说：“平平……是妈妈的错，你小时候那叫一个可爱，真的人见人爱的，脸上的皮肤嫩的可以掐出水来，每个亲戚见了你都忍不住要亲上一口，是我，是我那时候粗心大意……55555”

　　元妈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呜咽,“那时候厨房烧着水，我内急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开水洒了一地，你倒在旁边哭着呢，我那时，我那时多心痛啊，要是我再憋那么一会儿，要是我能多看着点……我毁了你一辈子啊平平，我一直不说，就是怕你怪我，怕你恨我，平平，你原谅妈妈好么？”

　　元平拍着母亲的背脊，想到他老娘为了这个伤疤内疚了这么多年，他心里也是不好过，他心疼母亲，母亲多爱他他知道，这个疤在他的脸上可能只是个疤，可在母亲心里，也许是永远的痛啊，这样一个疙瘩在心里埋了这么多年，这得要遭多少罪呢。

　　“妈，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说呢。”

　　元平还没等他老娘回过神，就从轮椅上“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你这是。”元妈呆了。

　　“我全好了啊。”

　　“可医生说……”

　　“所以啊，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恢复的这么快，我自己也觉得不正常。”

　　元妈看到儿子好好的站在面前，喜极而泣，又开始流泪了。

　　“妈，怎么又哭了。”

　　“我这是高兴，我高兴。坏小子，你装了多久，看你能蹦能跳的样，一定一早就能走了，你瞒的我好苦哟。”

　　在元平的坚持下，元妈没有留下来照顾他，现在他也的确不需要照顾，元平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

　　元平的公司给了他半年的带薪病假，虽然薪水打了点折扣，好在不做事能拿钱，他也乐的清闲。

　　两天后，元平想给自己洗澡，全身痒的不行，自从他进医院以来，就没有看到过自己纱布下的模样，每次护士给他换药揭开纱布的时候，那表情就好像给僵尸洗澡似得，他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不就是再毁容么，这次也许得毁全身的容了，不过元平还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