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染流光惜流年》浮生微凉

8、信仰

　　什么是信仰？我曾以为那只是基督徒的上帝。
　　可是，现在我明白，那是救赎。而我的信仰，是---苏苏。

　　仿佛又回到了初见的那天。惜水坐在石阶上，安安静静地看着身边神情孤寂的少年，阿公站在她的身后，叹气，＂阿水，你以后要怎么办？＂
　　惜水没有回头，看着慕染笑，＂当然是和慕染在一起，不好么，阿公？＂
　　＂傻孩子。＂阿公摇了摇头，走进屋。
　　惜水抬手，忍不住抬手抚过慕染如画的眉眼，少年侧头看向她，目光淡漠。惜水弯唇，握住他冰冷的手指，＂慕染真的很好看呢。＂
　　慕染啊，上一次我用了三年让你看得见我，那么这一次呢，你会把自己锁多久？
　　听说找到了慕染，慕爷爷不远千里的从B城赶了过来。顾不上和阿公寒暄，便匆匆走进了院子，一抬头，便看见了那个立在忍冬树下的少年，冷漠而茫然地看着他，眼中没有焦点。
　　他身侧的女孩容颜如画，轻柔地拉着他的手走了过来，笑意温婉地道了声慕爷爷，然后转头对她身旁的少年道：＂慕染，是爷爷啊。＂少年低头看她，眸里大雾漫天，皱了眉，却只是低低叫了声：＂苏苏。＂
　　一生峥嵘，半辈子戎马的老人终于忍不住泪纵横，他一步跨上前，拉住了慕染的手，＂小染，别怕，是爷爷，跟爷爷回家，啊？＂慕染蹙眉看着他，无声无息，却是强硬地甩开他的手，转而抓住惜水的手。
　　慕老闭了闭眼，还是狠下心，拉住他的手，＂走，小染，爷爷带你回去，我们去医院！＂
　　最后两个字刚刚出口，少年的神色刹那间苍白，忍不住扬声叫了起来，他喊，苏苏，救我！
　　＂慕爷爷，您，快，放手，您别吓着慕染了，您让我照顾他，我会好好照顾他！不要把他丢在医院里，好不好？＂惜水见状，也急了，扑过去拉住慕老的手，恳求道。
　　慕老看着惶急的惜水，长叹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傻孩子，我怎么能耽误你呢？＂
　　＂慕爷爷，可是我不能放啊，我要放开了，慕染就不会回来了，我答应过他，只要他回头，我都会在他身后的啊。＂惜水哭了。
　　阿公走过去，抱住外孙女瘦弱的身子，抬头对慕老说：＂老团长，我们会好好照顾小染的，还是把小染交给阿水吧，他俩谁也离不开谁。＂
　　慕老没有说话，看着孙子冰冷的神色，再次叹气，转身进了屋。
　　饭桌上，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压抑，慕老拿着烟杆，看着往慕染碗里夹菜的惜水不说话，良久，他突然抬头道：＂老班长，你舍不舍得让惜水跟我走？＂
　　阿公楞了，惜水也愣了，离开阿公和阿婆？
　　＂小染总是要治疗的，这里条件••••••小染又离不开惜水，唉。＂慕老解释道。
　　＂不行，阿水不会去B城，不行！＂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婆开了口，断然拒绝道。
　　＂老嫂子，我会给惜水安排最好的学校，这样对她以后••••••＂慕老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阿婆打断，＂不行，B城不可以！＂
　　＂秀兰！＂阿公的声音里满是冷厉，＂别说了！＂他看了看愣住的惜水，又看了眼慕老，良久良久，终于开了口，＂老团长，以后惜水就麻烦你了。＂
　　＂老头子！＂阿婆失声叫了起来。
　　＂是命啊，秀兰，躲不过啊。便随了天意吧。＂阿公起了身，慢慢踱回了屋中，那一夜，阿公的房间，灯亮了一夜。
　　惜水没有想到，这一离开，竟是兜转了半生，这一别，北方的大雪便毫不留情的覆盖了那所有的，最初的，尘埃不染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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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是早春，B城的春却依旧是寒冷刺骨。惜水一下车，突然间，便觉得无所适从。身旁人来人往，语速是南方人少有的迅速，操着京味浓重的普通话，一个个神色匆匆。惜水只觉得，这些喧嚣仿佛古老的洪荒，瞬间将自己淹灭。下意识地抓住身侧少年的手，指尖触及的冰凉的温度却奇异地给她带来了一丝踏实和温暖。少年低头看她，唇角的笑容甜美如孩童。
　　慕老无言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十指相扣的孩子，B城雾气弥漫的早晨，他忽然看不见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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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Sue慕坐在工作室的椅子上，笑容淡淡，谦和地回应着记者的问题。
　　Sue慕，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最让你感动的人和事？
　　有，人，只有一个，事却很多，她为我做过的，太多。就像那次那么陌生的世界，她明明自己就很不安，却还是坚强的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那个人，是你女朋友？
　　Sue慕回头，看着玻璃窗外忙碌的女子，熟悉却始终陌生的容颜，轻轻笑了，不是，她不是我的女友，却是我这一辈子，最珍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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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城太大，一不留神就会迷失自我，但是你来了，抓着我的手，义无反顾。
　　＂小染，惜水，我们到家了。＂军用轿车缓缓地驶入军区大门，副驾驶座上的慕老回国投洽会，看着两个孩子，笑的慈爱。
　　惜水下车，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住宅，手心冰凉。
　　＂慕染。＂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惜水回过头，看见了那个穿着黑色外套，缓步走过来的少年，他看见惜水，浅浅扬了唇：＂你好，我是林陌，慕染••••••名义上的表哥。＂
　　那是惜水与林陌的初见，她拉着慕染的手跟在慕爷爷身后，只一眼，便记住了那个少年，凉薄的，少年。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衣，套着松松垮垮的外套，玉雕的面孔上，有一双琥珀色的眸，虽然一直在笑，可是，笑容却从没有达到眼底。
　　他转头看向慕老，微微一笑，谦和有礼，＂慕爷爷，听说慕染回来，特意来探望一番，既然有客，那么便就告辞了。＂最后看了一眼惜水，林陌弯唇，笑容冷凉，＂真的，很像。＂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染，听见这句，雾色缭绕的瞳孔微微一缩。慕老面色有一瞬间冷凝，不过眨眼又笑了起来，分外慈祥，＂臭小子，说话越来越拐弯抹角了，欺负你慕爷爷老了？＂
　　林陌淡淡一笑，冲着惜水颔了颔首，转身离开。
　　惜水看着林陌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她才懂得，原来一切早已是命定。后来，她才懂得，有些事，宁愿是一辈子不曾知晓，就算让它腐烂，也比被血淋淋的挖开好。
　　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注定相遇，注定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