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时代归途》临暮

28、Chapter 27

　　新年的前两天清晨，当曙光驱散夜的寒气，天边泛起鱼肚白。
　　因为之前与安吉拉说好要去广场舞会帮忙，泽田纲吉早早地起了床，同贝尼托打了个招呼，下了楼。

　　他知道安吉拉想在广场上摆个面包摊，“占个好位置”是她今天的第一要务。但是，当泽田纲吉见识到“全副武装”的安吉拉时，还是惊叹了一番：组装的木板架子、簇新的野餐布、以及一些讨女孩子喜欢的小装饰……零零散散全坠在安吉拉身上，两只手再没有一寸多余的空地儿。

　　“安吉拉，我来帮你拿吧！”
　　“不用了！”安吉拉用眼神示意墙角，“喏，那些是归你拿的。”
　　他还是太年轻了，居然以为安吉拉太过于客气体贴。泽田纲吉嘴角抽抽地看着墙角那边差不多垒成山的零碎。

　　因为拿的东西太多，路上泽田纲吉不得不停下来几次，一次次问安吉拉需不需要将手上更多的东西给他拿，而安吉拉每回都笑着拒绝了。
　　“以前每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来，阿纲你可不要小瞧我呀！”她轻松地颠了颠手中的东西。

　　等他们来到中心广场，那里已经支起了不少帐篷、摊子。此刻距新年虽还有两天，整个城镇却已经沉醉在临近舞会的狂欢里。
　　明朗的色泽从太阳的光芒里落入一排排的花篮，平时的中心广场只有些草坪花坛来点缀，今天却格外令人觉得可爱，从藤条编织的花篮里探出贵妇人芊芊玉手般的花枝，翠绿的花萼托举起一盏一盏的各色的花苞，逐香的风撩拨着柔嫩的花瓣，五彩的缎带又在风中招展飞扬，虽然不比维多利亚区的喷泉广场，但也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泽田纲吉和安吉拉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地段，安吉拉放下东西说：“阿纲，我们就在这里吧，虽然比不上我们去年占的地方，不过也算不错了！”
　　泽田纲吉四周看了看，这里临近广场，前面是街道，后面靠花坛，的确还算个好地方，便在安吉拉的指挥下，一时帮她搭个架子，一时给他递块布料。

　　广场那头刚摆好摊位的米莉跑了过来，她的鲜花店和面包店相邻，和安吉拉从小玩到大。不同于安吉拉过于“少女”的外表，她的身材可惹火多了。转眼间，这个火红大波浪，穿着紧身短上衣的女郎就到了眼前。她的神色有些暧昧，冲安吉拉眨眨眼，“今年终于有个人来陪你了？”

　　安吉拉的脸腾地红了，“哦，米莉，你不要乱说话，阿纲和我像姐弟一样！”
　　泽田纲吉很想反驳是像兄妹，但看到安吉拉威胁性的一瞥，决定封住自己的嘴巴。
　　“好吧，不管你是不是口是心非，安吉拉，你能将你家的阿纲先生暂时借给我吗？”

　　“尽管借走，不用客气！”
　　于是泽田纲吉暂时的使用权便归米莉所有了。至于泽田纲吉？他没有发言权。

　　帮米莉做的事和绑安吉拉的差不多，纯卖力气活，具体怎么设计，泽田纲吉是想帮忙也怕弄砸，就不发表意见了。
　　在全部搞定后，米莉袅娜地走来，双手端着两杯冒着泡泡的啤酒，“泽田，听安吉拉数码你已经成年了？”

　　泽田纲吉有不好的预感，“对，我已经18了。”
　　米莉举起一手的啤酒放到泽田纲吉脸边，“那要不要喝一杯？”说着她先抿了一口自己那杯。

　　“额，这酒哪来的？”
　　“查理大叔给的哟，他家摊子刚摆起来，一人送了一杯。瞧，安吉拉已经喝上了。”
　　泽田纲吉顺着米莉的示意看向广场对面，安吉拉正和酒吧的查理说着话，手里端着酒。

　　米莉突然把头凑过来，神秘莫测地说：“泽田，你实话告诉我吧，其实你未成年对不对？放心，我不会告诉安吉拉的～”
　　“这和安吉拉有什么关系？”泽田纲吉完全不懂这之间的联系。

　　米莉睇了个“你是故意装傻吧”的表情，“你不装作成年，怎么追求安吉拉？”
　　泽田纲吉终于明白了米莉是误会了什么，将啤酒接了过来，他怕再不喝的话，米莉会坐实她的猜想。

　　在喝的时候，泽田纲吉犹豫了一下，他其实喝酒的时候不多，因为他毕竟才刚成年。鬼知道为什么彭格列作为一个黑手党，为什么这么遵守未成年保护法，所有家族内的未成年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喝酒，连他这个Boss也不例外。

　　于是泽田纲吉只在他的成年仪式上喝过一次酒。
　　他的酒量应该还可以吧？泽田纲吉不确定地想，他光只记得Reborn事前给他灌下去的解酒药有多难吃，完全不记得当时喝了几杯。

　　但至少不是一杯，一杯而已完全不可能喝醉嘛。泽田纲吉举起手中的啤酒轻松地想着，将酒大口喝掉。
　　酒刚进嘴里，就有一团浓郁的酒味和气泡从泽田纲吉鼻子冲进嗓子眼，哦，就是这种感觉。被味道熏到的泽田纲吉不得不闭上嘴巴和眼睛，他总感觉这酒比上回喝到的刺激，难倒是因为一个是红酒，一个是啤酒？

　　“咦？泽田，你还好吧？”
　　“我？我还好啊……”泽田纲吉不明白米莉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虽然米莉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从山谷里传出来的，但毫无疑问，他仍然是清醒的，没有喝醉。

　　“……哦，我不该哄你喝酒的。你要不要在横椅上休息一会儿？”米莉的声音听起来后悔极了，“安吉拉恐怕饶不了我，我们走这边，别让安吉拉发现我让你喝了酒。”

　　泽田纲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米莉说的很对，乖乖地就和米莉走了。米莉将泽田纲吉安顿在灌木丛后的一张横椅上，她在端坐着的泽田纲吉前面划了划手，“泽田，你就安静地在这坐会儿好不好？”

　　“好啊。”泽田纲吉本来还想问为什么你一副不放心的模样，但突然迟钝起来的舌头没跟上他的想法。
　　“乖乖的啊～”米莉突然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得去把安吉拉引走，你酒醒后千万别说是我让你喝酒的呀！”

　　泽田纲吉觉得很奇怪，他根本就没有喝醉呀，为什么米莉这么说？但他的行动却仿佛中了滞缓咒一样，眼看着米莉从他面前跑掉。

　　大概是去引走安吉拉吧。
　　泽田纲吉无所谓地坐在原地，让他独自欣赏一会儿广场上的景色也好。

　　广场上的人比之前更多了。有人拿了小提琴过来，拉了几个音，大概是提前来试音；戴着面具的人也多了，泽田纲吉偏头一看，哦，原来是专门卖面具的摊子已经支起来了；查理还提来了几个笼子，笼子里有什么？很快泽田纲吉的疑问便得到了解决，查理将笼口打开，放飞了十几只鸽子……广场上已经能够初见新年热闹的景象。

　　“纲吉？”一个的声音突然从灌木丛边响起。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黑色帽子，穿着西装斗篷的人从横椅后走过来，他长得瘦而颀长，面容被面具遮着，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好看的嘴型。

　　泽田纲吉愣愣地仰头看着眼前有些阳光般金发的男人。
　　“纲吉，你怎么了？”泽田纲吉不寻常的反应让金发男人皱起了眉。

　　“你……你是谁？”泽田纲吉皱了皱鼻子，好像在苦恼不认得来人。
　　金发男人放松了神情，他还以为纲吉出了什么问题，他眨了眨眼睛，笑意从中倾泻出来，“你猜？”

　　“唔……猜不出来。”
　　看着纲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无奈地嘟囔了一句，让男人嗤笑出声。

　　“是G先生哦，你的G先生。”他抬起脸上的面具，让纲吉看到他的脸。
　　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了荆棘刺青，虽一样的俊美，却是完全不同于初代岚守G的一张脸。

　　看着这样一张脸，泽田纲吉瞪大了眼睛，“你……”表情不像见了帅哥，反而像见了鬼。
　　Giotto将面具重新戴好，他这次出来只是为了见纲吉，并不希望被无关的人看到。去了面包店不见纲吉后，他遵从超直感来到中心广场，还是让他找到了想找的人。

　　“没有欺骗你的想法，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他清咳了一声，伸出了右手，“能重新认识你吗，纲吉？”
　　重新戴好面具的Giotto让泽田纲吉的表情变得和缓下来，他伸出了手，“……G先生？”

　　“不是G……恩，算了。”Giotto无奈地说，空气中的酒气和泽田纲吉慢一拍的表现终于让他意识到这孩子怕是喝醉了。
　　“仔细看，脸还有些红呢。”他弯腰凑过去，将手抚向泽田纲吉的脸颊，却不想纲吉顺势将脸卧进他的手心。

　　于是Giotto也像喝了酒一样稍微红了脸，不过他幸好有面具遮着，除了自己有所察觉谁也看不见。

　　“真是不让人放心啊。”Giotto轻叹口气，在泽田纲吉旁边坐下，握住了泽田纲吉落在身侧的手，泽田纲吉自然地将头倚在他身上，就像完全放下心防的小狮子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可以依靠的。
　　有几只白鸽飞倦了，落到他们脚边，布谷布谷地啄着沙砾。

　　……

　　泽田纲吉基本清醒过来时，Giotto已经走了。差不多可以说，是在Giotto和他告别时，他冷不丁地清醒了过来。
　　他看到一个穿着斗篷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那是G先生！他的超直感告诉他，刚刚一直陪在他身边是G先生。

　　帽沿下露出的一点金色流光让泽田纲吉不安起来，他总觉得他忘记了什么。
　　他撑起终于有点昏疼的脑袋，天知道为什么醉酒中什么都感觉不到，酒醒后开始发作。

　　上回情况还好，看来全是那难喝的解酒药的功劳。他以后绝对不再喝酒了！泽田纲吉暗暗发誓，突然想到彭格列，又吞回了誓言，改为他回去之后一定要请教Reborn，怎么训练酒量。

　　他站起来时差点一个踉跄，找到安吉拉时，看到米莉正拉着安吉拉，动作夸张地说些什么，走近了听到一句“……泽田只是休息去了！”

　　“安吉拉，米莉！”泽田纲吉打招呼。
　　米莉扭头一看泽田纲吉的脸，神情放松下来，对安吉拉说：“我说是吧，泽田一会儿就回来了！”

　　安吉拉笑着正准备说什么，在泽田纲吉走到她跟前，突然皱起鼻子嗅了嗅，狐疑道：“阿纲……你喝酒了？”
　　泽田纲吉尴尬地说：“恩，喝了一杯……”一杯醉太丢脸了就不说了。

　　“米莉！”
　　安吉拉突然叫起来，把泽田纲吉吓了一跳，他发现米莉缩着脚正打算偷溜。
　　“是泽田说他成年了，我才让他喝酒的！安吉拉你自己一杯倒发酒疯，也不能剥夺别人喝酒的权力呀！”没成功溜走的米莉说。

　　原来安吉拉之前端着酒和查理说话是在归还啤酒的，他被米莉骗了。泽田纲吉无语地看着御姐一样的米莉被平时柔弱的，此时却化身恐龙的安吉拉治得死死的。怪不得米莉这么怕被安吉拉知道他了酒。

　　本着女人间的战争他不参与的经验——这经验绝对是我用血泪换来的——泽田纲吉默默旁观，等到安吉拉气消。不用超直感他也知道这时候插嘴只会引火烧身。
　　他装透明人一直装到安吉拉教育完米莉，领着他回家为止。

　　不是他不想一直装下去，而是在面包店门口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穿着女仆装的紫发少女踮起脚在店门口无聊地踢着石子，她看见了她终于等到的人，轻盈地走过来。

　　“不介意我单独和纲吉说几句话吧？”她对安吉拉说。
　　安吉拉咬了嘴唇，完全没有了面对米莉的声势。她点点头，看了泽田纲吉一眼，先走进店里。

　　等到安吉拉关上店门，叮当一声铃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泽田纲吉仿佛觉得他和玛丽莎被隔绝到一个特殊的空间中，周围的声音都远离了。
　　他警慎地后退了一步，和玛丽莎保持一定的距离。

　　泽田纲吉的防备很快被玛丽莎察觉，她“咦”了一声笑起来，“看来，你已经从彭格列那里得到提醒了。”
　　“彭格列”的字眼让泽田纲吉瞳孔收缩，他意识到被G先生提到过不简单的玛丽莎可能不打算再在他面前装下去了。

　　“你是什么人？”泽田纲吉问。
　　“纲吉，你还没资格知道哦。”玛丽莎扣了扣手指，脸上有着嘲笑。

　　泽田纲吉抿了嘴。
　　“知道城主府的新年晚宴吗？”玛丽莎问。
　　“听说过。”
　　“那太好了，不用我再介绍了呢。我来这里是为了通知纲吉一件重要的事哦！”玛丽莎突然凑近，笑容像裹了砂糖，“我们知道彭格列会出现在新年晚宴上做些什么，所以打算就此解决掉他们呢！”

　　泽田纲吉后退了两步，像是被吓到了，玛丽莎发出一声嗤笑，“纲吉，你打算提前去通知吗？”
　　“我，我不知道他们在哪……”

　　“看来，你并没有受到他们的信任呀。”
　　“你们是从受到彭格列信任的人那里知道消息的吗？”泽田纲吉问。

　　玛丽莎突然收起了笑意，拉起泽田纲吉的领口，视线滑过他紧张的脸孔。
　　“纲吉，说不定你没我想的那么单纯？”玛丽莎说完又笑起来，“不过，无所谓，你的问题告诉你也可以哟，彭格列对我们来说，就像被放在玻璃瓶里的小虫子，什么行动都隐藏不了呢。”

　　这是在变相承认了彭格列那边有他们的内应吧。泽田纲吉焦急地想着。
　　“你告诉这些有什么原因吗？”他问。

　　“因为我知道纲吉你和彭格列关系不错，想问问你有打算参加城主府的新年晚宴吗？”
　　“我去！”

　　泽田纲吉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玛丽莎愣住了，她最开始的想法是刺激纲吉，让他产生能向彭格列示警的意识，诱他去参加晚宴。但和纲吉对话让她隐隐察觉到纲吉并不像她一直以为的单纯，认为他可能不会那么冲动。
　　但结果他真的这么冲动。

　　“好吧，很明智。”玛丽莎卷了卷脸颊旁的发丝，打量着泽田纲吉，“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结果都是要去的。”
　　“不过……那是城主府的晚宴吧，我这种身份怎么参加呢？”泽田纲吉问，恐怕他还没踏进大厅的门，就被门卫轰出来了吧。

　　“这个嘛！”玛丽莎狡黠地笑了，拿出一张铺着金粉的请帖，“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