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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沧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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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卓依没完的蹭着苏冰雪,眼看人就要炸毛了,小冰清适时的揪揪卢卓依的袖子,“娘,困,陪我睡午觉。”
“你自己……呃……”她话没说完就看小闺女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觉得要真她自己睡了,怕是要哭死了,算了二闺女回来了,又跑不了,伸手去拉小女儿,“好好好,娘陪你。”
小冰清扑到卢卓依的怀中,对着苏冰雪眨眼睛,苏冰雪揉头,哭笑不得。
卢卓依走后,苏冰雪一个眼色,芍药意会,打算走管事,又带着挑来的三人去干活,她走到门口时对杜仲一点头,杜仲闭了一下眼,见人走了,他走到屋中,站到苏冰雪身边。
“我师哥那边都准备好了?”苏冰雪单手揉着太阳穴。
“嗯,都准备好了,让你小心些,吕商不好对付。”杜仲伸手为她揉头。
“再不好对付也是个废人。”她冷笑。
“小心为上,他身后是苏忱适。”杜仲手指轻轻揉着她的头。
“好吧,我会小心的。”她头被揉的舒服,有点犯困。
书房中,苏忱适同样揉着头,自从博良一行去找魈窟消失后,他就经常揉头,他的门人不像那种会逃跑的胆小鬼,而且他们大多都是孤儿,没有地方可以去,这回却消失的一点踪迹也没有,恐怕是凶多吉少!
“堡主。”门人匆匆跑来,跪下抱拳。
“又一个?”苏忱适皱眉问道,门人点头称是,他眉皱的更紧了,“和之前的一样?”
“是,尸体已经运来了,另外……”门人欲言又止。
“什么?”苏忱适一挑眉。
“我们在地牢里发现了个少女,是阴九娘的女儿阴雨,似乎对方想从她口中得到什么,人我们已经带回来了。”阴九娘是当年杀界阴司堂的堂主,主暗杀,当年一战死在了苏忱适的剑下,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杀界的人没将她救走?”苏忱适有些怀疑。
“地牢很是隐秘,我们也是无意之中打开的,杀界的人可能时间不够,或是没有找到入口,我们到时屋子很凌乱,似乎被人翻找过。”门人如实回答。
“阴雨现在如何?”苏忱适还是有些怀疑,感觉那里不对。
“不太好。”门人摇头,他们从来没想过所谓的武林正道也如江湖肖小一般,“身上伤口很多,多年来的软禁她身体很差,骨瘦如柴,似乎还受过惊吓,人一靠近就惊叫的又抓又咬,尹大夫用药物让她暂时安静下来了。”
“……”苏忱适沉默片刻,“去看看。”起身往外走,门人跟在他身后。
见到阴雨时,连苏忱适心下都吃了一惊,眼前的人像鬼多过像人,用布条绑在椅子上还不停的挣扎大叫,眼中冲红,目光凶狠。
“这是怎么回事?”阴雨的大喊大叫引来了路过的苏冰雪,她本来是要去看小冰清睡醒没有的,却听到篥园中惨叫不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你回来了。”苏忱适侧头看了她一眼。
她乖乖的行礼叫人,“爹,这是谁呀?怎么叫的这么惨?”
“大人的事,你别管。”他完全没有和她说的打算,也因她那一声爹心下动容,说话的口气很是柔和。
她很乖的闭上了嘴,准备走时,突然阴雨大笑起来,疯疯癫癫的叫着,“双月生,邪主显,魍魉道,黄泉祭,无湮启,白骨塔,亡魂归!哈哈哈哈……死!死!死!都要死!都要死!”阴雨恶狠狠的盯着苏忱适。
苏冰雪看着她喃喃的念道:“月双生,邪主显,魍魉道,黄泉祭,无湮启,白骨塔,亡魂归,不好,不祥。”
“你说什么?”苏忱适愣住了看她,她怎么会知道?
“嗯?”她侧头,“怎么了?我来之前师父占了一卦,卦象上是这么说的,不过……她怎么和师父占的卦一样呢?”苏冰雪歪着头,眉头紧皱。
苏忱适看着她片刻才说:“去休息吧,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是,女儿知道。”她行礼离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苏忱适背对着她没有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笑意,阴雨正对着门口,看到了,仰头依旧大笑,眼中却多了些许情感。
苏冰雪走出篥园,对着树后的杜仲一点头,“去吧。”只觉得一阵风过,树后无人。
尹大夫施针让阴雨安静了下来,苏忱适吩咐下人,看好她就离开了,打发了跟着的随从,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条死巷内,手一扣墙上的某块石砖,墙另一侧打开了一道门,苏忱适快步走入,门缓缓关上,在完全关上前一阵风吹入,苏忱适急步于前,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回头出掌,只听一声喵,原来是只小猫,心下一松,自己无奈的摇摇头,紧张过头了。
然而,他回过头后并没有发现,身后一只手拎起了小猫的脖子,抱到怀中揉捏了一阵,唇动无声的说了个乖字。
苏忱适走入暗屋,刚迈入就听到吕商念的一段话,顿时僵住了。
“月双生,邪主显,魍魉道,黄泉祭,无湮启,白骨塔,亡魂归。六十年一甲子,三渡甲子,宿命轮回,该来的终是来了。”吕商深叹一口气,看着桌面上的一只琉璃镜,镜中一只大鱼游于海中,一跃出海化作巨鸟翱翔于天空。
“你来了?”吕商头也不回,“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苏忱适回神走入,坐到桌边,看着那面琉璃镜,问他:“知道阴九娘么?”
“当然,她不是死在了你的剑下么?”吕商反问。
“那你可知她有个女儿?”苏忱适接着问。
“叫阴雨。”吕商点头,“怎么想起问她了?”当年杀界破时,阴雨似乎也就五六岁。
“她疯了。”苏忱适平静的说,“疯叫着什么,月双生,邪主显,魍魉道,黄泉祭,无湮启,白骨塔,亡魂归。你可知是什么……”他话没说完只见吕商眼睛已然直了。
“你说她疯了?”吕商看向他。
“对。”苏忱适不明白为什么吕商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确定她是真的疯了么?”吕商很怀疑,很不解。
“你很怕她?”感觉到他的惶恐,让苏忱适有些疑惑。
“不,我只是觉得,阴九娘的女儿不会无缘无故的疯掉。”吕商对于阴九娘的评价是可怕的女人,她教出的女儿怎么会轻意的疯掉?
“她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被人折磨了十几年,换谁谁都会疯掉。”苏忱适想想觉得阴雨不像假疯。
“嗯,就算她真疯了吧,还是当心为上,疯子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吕商点头。
“说说阴雨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没说葛顾也占出了这样的卦。
“双月相映新生,邪主显世无一,魍魉鬼道开启,黄泉送祭天归,无湮城启轮回,白骨铸塔损命,亡魂千年终归。”吕商淡淡的说,“杀界有个传说,邪主每一百八十年也就是三个甲子,祖孙轮回。”
“什么是祖孙轮回?”苏忱适问。
“就是死去的先祖轮回于子孙身上,邪主的寿命最长的是一百七十九岁,活不过一百八十岁,因为三个甲子他就要轮回了,卦象上说这回显世的是千年前的亡魂,也就是杀界的开山鼻祖,江湖有阴阳双面之称。”
“阴阳脸么?”苏忱适到真没听过江湖上过这样的人。
“不是,并不是说他长了阴阳脸,而是时男时女,让人分不清雌雄,就好像有两张脸般。”吕商叹口气,“想必你也是没听过,但他另一个名字你一定知道。”
“什么?”
“鬼搭肩。”吕商话出,苏忱适脸立马变了色,千年前江湖上确实有这样的一个人,善用利爪,被他杀的人脖子上有伤外,肩头都有一道爪痕,就好像是被鬼搭过一般,所以人称鬼搭肩。
突然间他想起,那些被杀的人,肩头上也有一道伤,是利爪所伤,他拿出尸图,上面画着伤口的形状,递给吕商,“见过这种兵器么?”
吕商看了一眼,“沧夜鬼爪,我师父的得意之作。”
“沧夜鬼爪……”苏忱适默念,当年沧夜鬼爪横行于江湖时,可以说是爪下无生者,后来不知为何又突然消失在江湖上了。
“这爪似乎更利了,用的人内功深厚,不简单。”吕商在杀界时,听老一辈人说过,每隔四代,杀界就会出善使鬼爪的邪主,如果欧言广有子嗣的话,那么离他的师父正好是第四代。
“你见过么?”苏忱适暗中有打算。
怎想吕商摇头,“没,见过它的人都上阎王那报道去了。”他心中自是知道苏忱适的打算,却不想随他的意,若真的随了他的意,那么杀界中人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吕商了!
“如此呀。”苏忱适冷笑,明显对于他的话,他不信!
苏忱适起身什么也不在说,走了出去,吕商在他身后摇摇头,这人恐怕把灾难给他引来了。
“出来吧。”吕商虽说武功是废了,可是多年来洞察力却是很强。
啪嗒!细小的声音传来,一只三色猫从房梁上跳下,金色的眼睛看着吕商,说不出的诡异,口中叼着一块小木牌,三色猫跳到桌上,将小木牌放到桌上,坐下,对着吕商叫了声,尾巴卷着脚。
吕商看着那只三色猫,慢慢的拿起了小木牌,上面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张图,那是一张脸,不,应该说是一张面具,三只青鸟相交织的面具,小木牌的背面写了一个字,杀!
“呵!”吕商冷笑一声,杀界的杀字令!
擒、拿、押、灭、斩、杀。六道令,每一道代表着不同的发令者,杀字令是杀界最高的令,代表的邪主,杀字令一出就表明邪主要清理门户了,他到真是杀界的叛徒,就不知有没有人能杀了得他!
当夜,吕商坐在轮椅上于屋子正中,四周布满了各种机关暗器,无论是从门还是窗进入都会被打成筛子,他有些紧张,手握着只杯子,月偏西,却没人来,他正觉得疑惑时,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他肩上,有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他一惊,只觉得肩上突然一痛,脖子上凉,他看到了,一双眼,一双勾了眼线的眼,很精致,很美……
死前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冒出,是否那些死的人都看到了这样的一双眼?
翌日,阴雨不见了,看管她的人都被点了穴道,一张纸放在桌上,写着一行字。
多谢苏堡主相肋,吕商的项上人头我带走了。
这时苏忱适才反应过来,阴雨根本就没疯,而且武功了得,尹大夫把不出来是因为她用药物压制了内力,难怪吕商的反应那么大!
他急步于暗屋,推开门的刹那,数只银针袭来,他运功挡住,然而一只羽箭射来直冲他咽喉,他仰面躲过,一脚踢到门框上,却是一阵钻心的疼,让他倒吸了口冷气,“嘶——!”原来门框上被布上了牛毛针,他运功逼出牛毛针,可脚一沾地还是疼的要命,小心的左看右看,确定没有暗器了之后,他往屋里一看,顿时愣住了。
吕商的尸身坐在轮椅上,头却不见了,肩上三道伤口,一看就知是被鬼爪所伤,他的左手僵在半空似是要去抓搭在他右肩上的那只手,他的头应该是死后被割走的,没有大量的血渍喷溅,割头的伤口平整,不是刀就是剑,和杀他的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然则让苏忱适更怀疑的是,那人是怎么进来的,他抬头看屋顶,也是布满机会,屋内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就好像吕商真是被鬼所杀。
一阵风吹过,苏忱适只觉得一阵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