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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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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起来,抱住了王子:“发了工资,一定要把钱还给老严。我们一人一半还他。”
中午老严请我们吃得肯德基,一个三十几岁的有钱老男人带着俩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进肯德基,招来不少目光,不过我一路地叫着“叔叔”,王子憋着笑也不管,老严脸都绿了,无可奈何地抱怨,说我们俩“小没良心的”。
点餐的时候老严一翘兰花指,用柔软的小嗓子问我们想吃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王子一脚就踹过去了:“你给我好好说话!”我这才明白过来这人是故意的。王子说打从老严知道她特别讨厌伪娘之后,偶尔就在人多的时候来这么一回,气得她想打人。
老严看上去总是这么干净,面对王子的时候喜欢开玩笑,王子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老严眼里的阳光。可是我却总是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老严的老婆,那个刚给老严生了女儿的“老女人”。
好不容易熬到了发工资,第一个月,虽然不多,但我跟王子交了房租,一人拿出来五百块钱还给老严,还请他吃了自助烤肉。
我一度自以为生活其实很艰难,因为我每周当中至少有五天是完全面对着性向不怎么明确的小贝,而且还要满足他不同的需求和癖好。但是我很快就不这么认为了。王子每天都是哭丧着跟我一起回家的,然后突然有一天,她是真哭着在楼下等着我,她一见我跟见了妈似的,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全蹭在了我新买的制服上了。我不明所以,问了半天她才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可怜巴巴地对我说:“妈的张澍阳看上我了。”
你能理解吗?我能。比让王子跟一个她超级讨厌的娘娘腔类型的男人一起工作更残酷的事情,就是这个娘娘腔看上她了。当然,我认为对于王子来说,被看上较之于被穷追猛打,实在是不够血腥,想到这里我觉得我大概还有安慰她的余地,于是我笑眯眯地说:“没事,拒绝他就好了呀!”
“他说,一定要让我爱上他,这辈子非我不娶,”王子说到这里又开始哭,这是愁的。
我刚才是笑得太过慈祥太过投入了,以至于没有来得及收回来,这突然的变故让我的面部肌肉有点痉挛。
虽然说是一语成谶,可是想想都不行么?
我憋着笑的表情大概是有点滑稽,王子给看出来了,她不满地打我:“别笑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都不说替我想想办法什么的!”
我几乎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而出:“找老严啊!”
王子白了我一眼:“我还不想闹出人命。”
我没接着说下去,一时间没了话题。我看了一眼王子:“晚上吃什么?”
王子说:“家里还有菜,昨天严涛买的。他刚才约我了。你晚上自己吃饭好吧?”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王子半路就下车了,我又坐了几站才到家,刚下车手机就响了,时间是这么正好以至于我怀疑小贝是故意的。我接起来就听见他一贯雌雄莫辨的声音,很着急:“小何你把我今天给你那企划案放哪儿了!”我看了看我身上的包:“我带在身上了呀!你不是说这东西千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吗?”我刚说完,那边小贝直接咆哮了:“井何生你猪脑子啊啊啊!我现在在虹鼎跟客户吃饭呢!半个小时,马上给我送来!”
虹鼎,我算了一下时间,打车估计都够呛,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贝又吼了句:“快点的!搞砸了锅,我们都死定了!”他说完就挂断了,我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包里的企划,一边心里骂人一边伸手去拦出租车。
一路上我只跟司机重复着一句话“师傅麻烦您再快点”,最后司机都无奈了:“姑娘啊这正是下班堵车的时候,你这催的我手心儿都出汗了!”
我一边擦自己脑门上的汗一边道歉一边继续催他快点。
虹鼎有三个门,分别是洗浴、KTV还有酒店。我想这个时间小贝肯定是在跟客户吃饭呢,于是我直接走进了酒店。服务员一下子把我拦住了,我这才知道,虹鼎是高级会所,一般的人是进不去的。我又打电话给小贝,小贝竟然在我赶路的短短三十二分钟之间就喝多了!说话舌头明显大了:“喂,我说,小何呀,你倒是快点啊!”
“我已经到了。可是被门口给拦住了,我进不去。”
小贝让我把电话给门口的服务员,之后服务员一个劲儿地点头,之后就放行了,还很客气地对我说,到了拐角往右走最里面叫“岸芷汀兰”的雅间。
我从小就分不太清楚左右,看了半天,才确定了方向,走到最里面,真的有这么一间。我心里想着还挺有雅兴的,敲了敲门,里面的服务员一开门,果然,小贝正摆着兰花指在那对着一屋子人挥斥方遒呢,小白脸粉扑扑的挺滑稽。我走过去,也不知道哪个是客户哪个是自己公司的领导,打了招呼之后把企划拿给小贝就想告辞。
转身的瞬间胳膊就被人抓住了,我回头,看到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看上去倒是挺干净的,就是笑的有点欠揍:“这位就是贝经理的何助理吧?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呀,来来来加副餐具。我自我介绍一下啊,鄙姓白,啊,来,敬我们辛苦来送企划的何助理,我先干了!”
我一看情况不对,急忙看向身旁的小贝,不看还好,这一看,小贝傻笑呵呵地就过来了,说的话让我咬牙切齿:“白经理,您,您太客气了,这里,我们小何,最小,怎么能敬她呢!应该是她来敬大家才对嘛!来,小何,我、我给你介绍啊……”
然后,就是酒桌上那一套,为了公司的生存,我别无选择。小贝这孙子介绍一位,我就得端起红酒敬过去。半圈下来,我就有点发热了,头也有点晕,咬牙死撑,这帮衣冠禽兽完全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我擦了不小心流到下巴上的一滴酒,模糊地听到小贝口齿不清地说:“这位就是我们的大客户啦,请到他真是不容易呀!凯德集团网络领域的首席执行,迟总!这个是压轴的啦,来来来!”我听着小贝刻意奉承的声音,觉得他话音一落的时候,真应该来段交响乐配合一下。我端起酒杯:“迟总,多谢今晚的赏光了!”
这个人连站都没站起来,更别说跟我碰杯了,我手里的酒杯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十分尴尬。一阵安静之中,他突然开口,听起来云淡风轻地:“把企划书拿来我看一下。”
我如蒙大赦,放下酒杯,拿起企划书递过去。再看旁边的小贝,仿佛是耗了一整晚就在等这个时候一样,两眼放光,充满了期待的小星星。此时此刻,我的两眼也在冒星星,金星啊,我真是喝得有点晕。
在他看文件的过程中,所有的人都没有再敬酒,而是安静地等待着。看了有五分钟,这个看上去很有气场的迟总放下企划,不紧不慢地把一张小纸片压在了上面:“就现在来看,合作应该会是比较愉快的。贝经理,我们可以抽时间就企划当中的问题好好聊聊。”
话说到这,合作应该是没问题了,这个案子要是谈成了,不仅我们有的忙,王子那边的财务部也要忙了。
小贝很高兴,刚端起来酒杯,那位姓迟的金主却没有任何预兆地说:“酒多伤身。不好意思,先行告辞了。”
他一走,人都跟着散了,就剩下了等着买单的小贝和喝高了的我。
小贝挥了挥手示意服务员出去,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后,他口齿明显伶俐了许多:“哎呀,总算是成了!”我诧异:“你没喝多呀?”小贝白了我一眼:“我傻呀我,喝多了还能谈事儿么!毛丫头,懂什么!快把企划收起来,还有还有那名片给我!哎哟多少人想要这么一张迟总的名片哪,小何呀你真是我的小福星!”我收起企划,把名片递给他的时候瞄了一眼,嗯,名字很好听。
迟慕。
我看着一脸花痴相看着铂金名片的小贝:“经理啊,你脸都红了啊,敬了那个迟总多少杯呀?”
小贝又白了我一眼,过了一会儿,窝囊无比地收起名片:“哼,谁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传说中是出了名的难伺候,谁曾想他今天这么痛快呀!我都做好了通宵的准备了,他这一整晚,可一滴酒都没沾!”
我挑了挑眉,看着我粉嫩的贝经理,眼皮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