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忆一夜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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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的弄堂里，没有明亮的灯火，昏暗的灯光使这个环境显得更加的灰暗。在这种生活的环境，你不会想着怎么样展翅高飞，怎么样的远大抱负。你能想到的，很简单，只要离开这里，就足足够够的好。
樊菊加快脚步走进污水横流的巷子内，巷子窄而深，她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身后跟自己一致的脚步声，不远不近的传来，樊菊觉得鸡皮疙瘩都在往外冒，在这个复杂的平民区，治安可算是一塌糊涂。
“阿菊……”
樊菊回过头，看着跟在身后的男孩，他有着宽宽的肩膀，看起来是那么的坚强可依靠；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男孩子少有的宽双眼皮和大眼睛；仅仅这几点，就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长相优秀，个子也挺拔的男孩。
“屈叡，你不是搬走了吗？”樊菊握紧手上拎着的塑料袋，袋子里是傍晚从即将收摊的菜市里买来的“烂尾”，很便宜，足够她和妈妈吃两天。可是她不想被屈叡看到自己的不堪。
“阿菊，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妈妈的。”屈叡怎么可能没看到樊菊此时的境况，曾经她就如同一个不食烟火的仙子一般，简单纯净而美好。可是现在，就在这种昏暗的平民区里，想维持生活都难，怎么还能去弹古筝。
樊菊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怕自己多顿一秒钟，眼泪就会表现出来。何止是无数次，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来到她的面前，带她走。她回到家里，妈妈还没有醒来，她将塑料袋放进公用的厨房内，讲水龙头打开，哗哗的洗起菜来。
眼泪随着水花，滴答滴答的落下。眼睛的视线模糊起来，回忆确实清晰的。天堂与黑谷，仅仅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一个多月前的，她还在朗悦国际音乐学院里，她是古筝系的高材生——
“下面，请古筝系一班的樊菊同学，上台回报表演。”广播里传来优雅的女声，樊菊在众人的瞩目下，带着亲切的微笑上台。坐在古筝前，熟练的犹如流水般一泻而下的音乐，显示出不凡的成绩。就在掌声响起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樊菊家的司机老陈颤抖着喊了一句：“樊小姐……”
“要死喽，你们家洗个菜够我们家洗一袋米的啦，水费我们是公摊的咧，你这样子以后就不要用水好啦，死浪费……”记忆乍然而止，樊菊看了看从楼上下来的胖婶，关闭了水龙头，一句没有说，把洗好的菜拿到房间去烧。
已经快两个月了，中风的妈妈醒来的次数少之又少，每次醒来也不会说话，只会定定的看着天花板，落下几滴眼泪后，再绝望的闭上眼睛。刚开始看到妈妈这样，樊菊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浓浓的恨意充满着自己的胸腔，迫使自己无法呼吸，压抑的情绪，使自己的疲惫的精疲力尽后，才会在夜里睡去。钱显然已经不够，即使在这个破烂拥挤的四合院内，两个人挤在7，8个平米的房间内，一个月80的房租，还不包括水电费。即使如此，钱还是不够。妈妈高昂的药费，占据了生活的全部。而自己除了会弹古筝，什么都不会。辍学后，自己完全找不到一份像样一点的工作，只能在超市里打工，每天理货上货，累的死去活来。
看来这样子下去，是真的不行，超市里一个月1000块的工资，完全没有办法使母女俩的生活正常运行下去。樊菊无奈了叹了口气，曾经那么高傲的自己，在如今的倔迫情形下，不得不低头。将饭菜做好后，她将稀饭端到床前，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进母亲的嘴巴里，再一点一点的顺着脖子往下抚，好让食物进入食道。喂完饭，她将药磨碎，放在勺子里，给母亲用水送服。一切停当后，她收拾一下，才坐在窗户边的板凳上吃饭。房间太小，连摆张桌子，都会显得太多余。
第二天，她请了假，来到了街上，她必须要找一份收入可观一点的工作，并且有时间可以照顾妈妈。她来到一家火锅城，看了门口的招聘广告，走了进去。不出十分钟，就出来了。人家要的是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像她这种柔若无骨的女孩子，自然是不要的。她顺着繁华的闹市，一家一家的寻找着。直到天渐渐的暗下来，华灯初上，街上的行人比白天要少了很多。她慢慢的走在街边，低着头，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流下来。握紧了拳头松开了又紧握，为什么，生活那么难……
她走到一个豪华的娱乐会所门口停下，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招聘酒水公关，包间公主，工资日结500元……500元，是自己在超市打工累死累活半个月的工资。身边几辆世爵擦肩而过，在会所门口停下，樊菊知道，开世爵的人只能是富豪。不知道为什么，樊菊站在那并没有走开，想看看下来的是什么人。车门打开，几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下车后，一个年轻的男子最后下车，咖啡色的碎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眼睛细长的上扬，似乎是一双会笑的眼睛，鲜艳的薄唇显得皮肤非常白皙。男子看了站在门口招聘牌前的樊菊，不屑的笑挂在嘴边，对着她勾了勾手指，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樊菊没有表情的回头，走回家的方向。
又白白浪费了一天，请假肯定是没有工资，还没有找到工作。唉，樊菊自嘲的苦笑。还没走到家门口，弄堂里的刘大妈便焦急的跑到樊菊身边拉着她：“樊菊，不好了，你妈妈抽风抽的厉害，好像快不行了！”樊菊只觉得脑子轰地炸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向家跑去，果然，妈妈的抽风又犯了，而且比任何一次都来的严重。
“怎么办呀，樊菊，送医院吧，你妈妈这样子哦，不行的咧，说不定抽下去，小命不保唉……”“就是就是，别心疼钱的咧，钱有命就能赚啦，你长的那么漂亮，还愁没钱赚嘛，别犹豫了啦，她可是你妈妈咧……”一群弄堂里的妇女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看起来好心，幸灾乐祸的表情是怎么都收敛不了的，太明显。
樊菊把衣柜的锁打开，从角落的一叠衣服里抽出一个报纸包的纸包，里面有仅有的两千块钱整。“刘大妈，帮帮忙，帮我抬一下我妈妈……”还没等刘大妈回应，旁边的沈太就抢着说：“你刘大妈都这岁数了，还怎么帮你抬呀，你年轻力气大，自己可以的，再说，你不在也是我们大家帮着你照顾的，你看你一句谢谢也没有，算了算了，都散了，你们都不用烧饭烧菜给老公吃的呀？”“对了，我家那口子要回来了。”人群散去，樊菊帮妈妈把衣服穿上，背起还在抽搐的妈妈，刘大妈扶着将她送到的街道边打车。
折腾了一夜没有睡，妈妈住院了，打针吊水，两千块经不起医院这种花钱比烧钱快的地儿。怎么办，妈妈的药也快没了，再医院最起码还得住几天的院，自从家里出事，以前家里的亲朋好友见到樊菊，就跟见到一个爱纠缠的乞丐一样，避之不及，深怕谈到钱。而樊菊也不会找他们借，要就更不可能的事。喂完药，看妈妈睡熟不再抽搐后，樊菊离开了医院。
坐BRT来到繁华的街道，在那个豪华又显得空洞的娱乐会所前停下脚步。樊菊用力的咬住下嘴唇，坚决的走了进去……夜总会服务少爷看了看樊菊，穿着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年纪还像个学生呢，哼，连学生都自甘堕落的下海了。樊菊看到了少爷眼里的复杂与鄙夷，没有说话，走在了少爷的身后走向经理办公室面试。面试的结果非常满意，要知道，这种地方清纯的女孩子太难得，经理二话不说留下了她。她没有做酒水公关，那种赔笑陪酒的事她做不来，她选择做了包间公主，说白点，就是夜总会包厢里的服务员，端茶倒酒，负责点歌。她想，有钱就是好，连个服务员的小费都500块，也就服务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
换上工作服，公主组的组长高老大带着樊菊来到大厅迎宾位置，让她站在了最后。高老大看了看眼前这个青涩的女孩子，呵，应该还是个学生，来这里上班，不会是为了养男人吧。要知道，这里上班的女孩子，拿着高额的小费，有一半都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养着身边中看不中用的男人的。“喂，你娶个花名吧。”高老大对着樊菊说。樊菊对花名这个词心领神会，自然，没女孩子愿意在这种地方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樊菊早就想到了，对着高老大说：“我叫萧楚。”高老大哗哗地在记录本上写下，4月18日，萧楚第一天到职：“萧楚，呆会安排你跟一个老公主实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回忆一夜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