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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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那年寒假，林诗意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她无心回家过年，便打算在学校里挨十几天。肖恒在回家之前把她接回自己在校外租的公寓，美名其曰帮他看家，顺便打扫卫生，其实诗意知道他是怕她不安全。两个人都十分珍惜分别前的最后一个夜晚，肖恒提议去逛夜市，诗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两个人进了一家手工作坊，屋子里全是大大小小的水晶球，球里面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字。客人可以挑选不同的字让老板制作成各种首饰。肖恒想给诗意做一条项链，但诗意嫌贵，最后两人各挑了一个字，分别是“意”和“恒”让老板做成挂坠。
当天他们把这个坠子挂在了街头那个很有名的许愿树上，肖恒说，意恒，便是情意永恒的意思。
肖恒其实很少说情话，这种话在林诗意听过的好听话里已经算是最露骨的了，所以她记得格外深刻。
没想到，真会有人用这个来命名一个公司。
“意恒”这个名字还在，当初许诺的人却已经不在了，昔日在这浓浓情意的醒悟如今成了一个莫大的讽刺，让林诗意觉得不堪回首。
为了这个拿下这个单子，林诗意废寝忘食地过了一个星期，从市场调研到最后的样件制作，可谓是下足了工夫，顾思也好不到那里去，虽然表面上轻松，但是两人都是不服输的性格，待到最后的方案做好，顾思对着镜子里明显瘦了一圈的自己大喊：“是谁谋杀了我的青春！”
deadline逼近，林诗意特别去买了一套白色女式西服，和顾思一同去见她们的第一个客户。
在意恒的门口见到了何坤。
“思思，你来找我吗？”何坤一脸爱心。
“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来工作的。”顾思女王般的说道。
“你们不会也是来竞争我们公司这次春季服装的设计吧？”
顾思看看意恒的大门，再看看站在门口一脸二缺的何坤，叹了口气：“很不幸，应该是的。”
何坤领着二人进了门。
“我们公司对这次春季服装十分重视，总经理说了要亲自把关。”何坤虽然生活上傻了点，不过工作到时一丝不苟，十分得体地站在两位客人的斜前方，“和你透露一个消息，这次竞争很激烈，昨天来了一个Lavender公司的。”
林诗意一听就知道这次意恒公司为了明年春装算是下了功夫了，Lavender公司算是一家老设计公司了，在业界很有口碑，林诗意当初也想应聘，结果发现这家公司不看学历只看工作经验，只要有过好作品，就是没上大学也能被录用。在Lavender任职的设计师也很牛，如果不是有超高待遇，不会参加这样的内部选拔。
顾思又给了何坤一个爆栗：“行了，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
于是，何坤再一次被那个“自己人”击晕。
顾思想了想又不放心，便问道：“那昨天那个lavender通过了没有。”
“不清楚，好像是入了围，等下周二的presentation。”
“那你们总经理有没有什么特殊审美之类的？”顾思继续追问。
“特殊审美？”
“比如特别喜欢暴露的。”
何坤抽了抽嘴角，道：“这个……似乎没有。不过他比较喜欢新奇有个性的风格，比较不拘一格。”
进了总经理办公室，里面的人还在专心地批文件，眉头紧锁，嘴角微抿，严肃地衣服大事临头的模样。连有人进了办公室也没抬头。
“总经理，人我带来了。”何坤提醒道。
那名神情专注的男人这才抬起头，微微怔了怔，随后客气有礼地说——
“你们好，我是意恒的总经理，肖恒。”
气氛诡异地安静。
何坤有些不明所以：“怎么都不说话？”
顾思连忙递了一个眼神让他闭嘴，然后对肖恒说道:“不好意思肖经理，我突然想到有一个很重要的文件忘了带，我想我们改天再……”
“不用了，”林诗意打断了顾思的话，“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吧。”
整个过程林诗意基本没有说话，不过好在肖恒对她们的作品很认同，洽谈进行地很顺利，诗意和顾思的作品成功入围，准备下一周进行一场presentation。
临走前，肖恒叫住了林诗意。
“林小姐，关于这份设计我还有一些细节要和你谈一下，能不能请你单独和我谈上几分钟。”
“诗意。”顾思有些担忧。
“我只需要几分钟而已。”
林诗意点点头，顾思随即走出办公室。
“肖总经理，请问你还有什么疑问？”
肖恒直直地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
“肖先生，我留下来是和你处理工作上的事项，不包括我的私生活。抱歉，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没有事，我先走了。”
林诗意转身要离开。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你的简历上写你大三时转学去了洛杉矶，为什么？”
林诗意冷笑一声：“肖恒，我为什么去那里，你是最清楚的那个。”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肖恒跌坐进椅子里。
何坤从来没有见过肖恒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不由望着楼下两人的身影说道：“肖恒，你和那个林诗意有交情？顾思好像特别不愿意你们独处，刚刚她在外面的时候，差点要拿刀把办公室的门剁开。”
“她不愿意见我也是应该的。”
“肖恒，我可是从来没听过你竟然有这么一个大绯闻。什么时候的事啊？”
“很久以前了吧。”
“林诗意……意恒……等等，肖恒，那个林诗意不会是……”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林诗意回到公寓，发现肖恒站在门口。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林诗意默默打开房门，进了客厅。
不像一般有品位的设计师，林诗意的公寓很朴素，甚至有些陈旧。客厅里只有一张茶几和沙发，简单利落。
肖恒打破了沉默，开门见山道：“是为了我吗？”
他在问她当初去洛杉矶是不是为了他。
曾经的甜蜜让他们能够轻易知晓对方只言片语的含义，四年的分离却让他们无法开口说出彼此的关心。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把公司的名字叫做意恒。”
肖恒没有说话。
“你回答我！”
林诗意觉得她快要哭了。一路上她都在思考，她不敢想象，如果肖恒不曾真心要抛弃她，如果当初的一切只是一个误会，她该怎么面对。
“这个名字，是同事们一起想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林诗意有些想笑。
原来……从头到尾只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你当初费尽心思演这一场戏，我以为我是你的女主角，于是九死不悔地陪你演下去。却没想到原来我从头至尾只是一个入戏太深的看客，你的台上，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
“诗意，你去洛杉矶……”
“是！”林诗意粗暴地打断他。“我去美国就是为了找你！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尽管拼命地想要忍住眼泪，但依旧没法故作坚强，是，他林诗意在肖恒面前，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当初你一夜之间就和我断了所有的联系，我不但没有好自为之，反而担心你担心的要死。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转了学去美国。被你抛弃了四年，也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发现你用这个名字命名公司，就几天睡不好觉，忍不住放下自尊想问你是不是还记得我们的曾经。我林诗意就是你肖恒养的一条宠物狗，你随手丢一块吃剩的骨头我就摇着尾巴对你死心塌地。你是不是很骄傲？”
愤怒的水闸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林诗意觉得他四年来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舒畅过。
“诗意，肖恒的生硬带了些沙哑，千言万语堆在喉咙，出口却只有一句——”
“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不稀罕你的对不起！”林诗意的眼泪掉的越来越凶，“我在国外接到母亲的死讯却没钱回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对不起？我被那个色狼房东威胁，一整夜不敢回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对不起？现在虚情假意的向我道歉，你以为我林诗意真的就没你不行？”
一腔怨气尽数泻出，林诗意有些脱力的跌坐在沙发上，
“……对不起。”
以前的林诗意或许还幻想过，肖恒说不定有什么苦衷，或者遇到了意外，没有办法和她联系，现在她是真的死心了，心仿佛在流泪，淌满整个胸膛，让他觉得窒息。
“原来，你只是来和我说对不起的。”肖恒，我对你，再也没有什么指望了。
“你走吧。”林诗意将头埋进双手中，不再看向对面的男人。
肖恒走到门口，对着门板成膜了一会儿，说道：“诗诗……我们……还有可能吗？”
诗诗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候的叫法。那时候肖恒说诗意的谐音是“失意”，不吉利，那我叫你诗诗吧。
林诗意摇摇头，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他还能想起这种事情。说道：“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逐一段随时都可能结束的感情，肖恒，从我母亲去世的那一天起，我就永远没法原谅你。如果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地顾念我们之间的交情，不要在做让我误会的事。我们之间就在这里结束吧。”
四年的绝望与等待，终于在今天得到了一个交代。
肖恒走了，只余下林诗意肚子坐在沙发上擦干眼泪。
在遇见肖恒之前，林诗意的人生一直是一盘白菜豆腐，虽然平淡无奇，却也能自得其乐。肖恒却突然出现，洒了一把胡椒粉，又心安理得地离开。只留下林诗意一个人苦辣的流下泪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一直吃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