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觅广寒》香樟树

30、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3）

　　何孟凉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满地的陶瓷和玻璃碎片，许广寒一手的血坐在沙发上。而他的母亲高高在上地站在对面指着许广寒：“许广寒，你真是贱！”
　　“够了！”何孟凉一个箭步冲过来挥开了母亲的手，蹲下身检查许广寒的手，“痛不痛？先忍一下，我去拿急救箱。”
　　“何孟凉，你别被这个小狐狸精迷昏了头！”何母对自己这儿子真是愤愤不已，把自己推在一边不管不顾，却对许广寒嘘寒问暖。
　　“妈妈，请注意您的身份。不早了，您先回去吧！”何孟凉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你---哼---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何母拿了包气冲冲地离开了。
　　世界仿佛又恢复了平静。谁也没有听见许广寒心碎的声音。
　　许广寒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任由何孟凉忙前忙后地给自己洗伤口、消毒、包扎。然后被何孟凉拉着上车去了医院。在车里，她看见何孟凉消瘦的侧脸，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历练后的坚毅和成熟。
　　阿凉，对不起。
　　“你答应了你妈妈什么？”医院的走廊上，许广寒平静地看向何孟凉。
　　何孟凉放在许广寒肩膀上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即笑笑，把许广寒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小寒，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你答应了你妈妈什么？”许广寒平静地可怕，与其说她期待这个答案，不如说她早已知晓答案却想要一个借口来安慰自己。
　　“我公司的资金出了问题，妈妈答应帮我，条件是和叶家联姻。”何孟凉紧紧地抱住许广寒，“小寒，给我一点时间，这只是权宜之计。”
　　“好，我相信你。”阿凉，如果有一天，当你知道是我亲手把你推向了另外一个女人，你会不会恨我？
　　那一日，叶娴对许广寒说：“我羡慕你，在阿凉人生最美好的花季雨季，是你一直陪在他身边。”许广寒没有回应，只是在叶娴进入电梯的那刻，听见许广寒在背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你说你羡慕我，可我更羡慕你，因为你可以和他一起白头。
　　多少相爱的人可以携手走到最后，多少誓言可以在余生的繁华里慢慢兑现。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是这世界上最难实现的幸福。

　　翌日，许广寒要去车站接徐心，何孟凉抽不开身，就让孙诚送她去。
　　孙诚一路沉默，许广寒便也闭目假寐，车子在红绿灯口停下的时候。孙诚说了一句：“阿凉他也身不由己。”
　　许广寒睁开眼，看了孙诚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他是在为何孟凉解释。“你为什么帮他解释？”
　　“也许假药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自从你回来，卓越的办公室从乌云密布变得阳光灿烂。”孙诚想了很久回答。
　　许广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重又闭上眼，紧紧抓包的手透露出她此时内心的挣扎。“老三，这个世界上谁不是身不由己？”
　　到了车站，顺利接到徐心，两人婉拒了孙诚的好意，决定自己打车去落脚的宾馆，许广寒想孙诚挥挥手，却回头看到自家姐妹煞白的脸色。“怎么了，狐狸？是不舒服吗？”
　　徐心笑着露出小虎牙，“没事儿，大概坐车坐久了。”许广寒不疑有他，拉上徐心准备先去吃一顿好吃的。
　　烤鸭还没上桌，徐心就把一张报纸从包里砸到了桌上，“说吧，这怎么回事！”
　　“何家浪子回头，叶氏千金下嫁”标题赫然在目，全文除了叙述许广寒这个小三如何勾引何孟凉之外，还披露了何叶两家的背景渊源，何孟凉与叶娴相识的始末，配图竟是那天两人在超市恩爱买菜的情景。
　　何母的手段果然不同凡响。
　　许广寒把报纸折了折丢进包里，拿起筷子夹了块鱼给徐心：“没什么，阿凉说是公司遇上了麻烦，这是权宜之计。吃吃看，这里的鱼很好吃的”
　　“少骗我，他何孟凉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让你受那么大委屈！”徐心狠狠地戳了一下面前的鱼。
　　许广寒被徐心逗笑了，心情好的吃了一口鱼，皱了皱眉头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咽了下去。“今天的鱼怎么腥了？”
　　徐心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接话：“腥吗？你果然属猫的，我怎么不觉得。”
　　“狐狸，放心吧，我不会委屈自己的。”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话。
　　徐心一边包着烤鸭，一边撇撇嘴嫌弃地看了许广寒一眼，“你就硬撑吧！他何孟凉要是敢对不起你，我徐心饶不了他！”
　　“知道啦，知道啦，徐大小姐，您这次来京城不会是专程来数落我的吧”许广寒把鱼往徐心那面移了一点，喝了一口水压了压。
　　“哦，我是来师大进修的，两个星期就回去了。”徐心擦了擦嘴，说了自己的行程。
　　“好吧，那要不住我那里吧，离师大不是太远。”许广寒夹了一块辣子鸡。
　　“别别别，何孟凉不杀了我才怪！哎哎哎，许小寒，你什么时候那么重口味了，不是不吃辣的么？”徐心看着许广寒一口一口往嘴里送辣子鸡。
　　许广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吃了一口觉得还是挺好吃的。”
　　吃完饭，两只懒虫懒得走路，又跑到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
　　“狐狸，我让你查的东西你带了么？”许广寒点了两杯卡布奇诺，看向徐心。
　　徐心点点头，从包里拿出黄色的文件袋递给许广寒。“猫儿，叔叔出事前，顾市长正在附近调研，但并没人看见她和叔叔见过面。”
　　“谢谢你，狐狸。”许广寒没有拆开文件袋，要知道真相，三年前徐贤早就告诉了她，她只是懦弱而已，一直以为没有证据，她就可以逃避真相。
　　“猫儿，这是医院的一个护士给我的，她说是你父亲去世前托她带给女儿”徐心把从医院带回来的钱包递给许广寒。
　　钱包上的血迹已经干了，那是许广寒上大学第一个学期回来送给父亲的，里面有她的照片。
　　钱包里只有83块钱，照片上有着带血的指纹，许广寒想象着父亲去世前摸着自己的照片，而自己却远在千里之外一无所知，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许广寒把徐心送到了宾馆，一个人走在路上。拉三轮的车夫吭哧吭哧地干着活，她想象着无数个夜晚，父亲是不是也这样不知疲倦地挣着钱。
　　许广寒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我改主意了，我要那个人进监狱，身败，名裂。”
　　“好。”
　　“事成之后，我要马上离开。”
　　“好。”
　　他坐在66层的办公室里，窗外华灯初上，电话里的嘟嘟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楼里显得格外诡异。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卓越大厦，点燃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