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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锦绣庄(中) ...

  •   锦绣庄坐落于东海之滨的一个半岛上,庄内长满琼花及各种珍奇花木,岛上四季如春,一年四时皆有鲜花盛开,而令锦绣庄闻名于世的一棵琼花,五年方开一次花,十年才结一次果。

      庄门外有负责接待的弟子,广元递上请柬,那弟子接过去看了看,把三人迎进了庄内。

      爬满青藤的高墙内,是一个景色秀丽的大花园。

      绿荫掩映着青石小径,高低起伏的路面旁,一簇簇花木葳蕤繁盛,放眼望去,到处都盛开着洁白如玉的琼花,白如新雪,皎若明月。

      萧瞻亦步亦趋跟在灵澈身后,不敢明目张胆地左右张望,一路上目不斜视,只直直地盯着前方。

      弟子带着他们来到会客厅外。

      厅前,站着七八个人,当先一个高髻华服的丽人远远地看到广元三人,轻移莲步迎上前来,朗声笑道:“广元仙长远道而来,辛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广元笑道:“季庄主客气,广元受邀而来,幸甚幸甚。”

      季辛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仙长厅中叙话。”

      广元道:“季庄主先请。”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进了花厅,分宾主落了座。

      萧瞻规规矩矩站在广元身后,听着广元和季辛客套,只盼着他们能早些叙完旧,她好去歇着。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广元起身,季辛吩咐一名弟子带他们去客房安顿。

      萧瞻暗舒一口气。

      负责接待他们的弟子名唤柏阳,是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未语先笑,很是机灵活泼。

      柏阳把他们领到一处庭院内,安排好住处,退了出去。

      片刻后,又带着几个杂役送来香汤,茶水和点心果品。

      萧瞻沐浴过后,在榻上坐了片刻,重新梳了头发,来到院中的小溪边洗手巾。

      广元从屋中出来,也蹲到溪边洗手巾。

      萧瞻攥着手巾的手僵了一下,飞速地从溪中抽出来,在岸上把手巾拧干。

      广元在她的下游,他已换了一身米白色的细麻布衣衫,越发显得面白如玉,目似点漆。

      不一刻,灵澈也换了衣裳出来,萧瞻看看自己,寻思着是否也该换身衣裳。

      “晚上有接风的宴席,萧姑娘若是饿,房中有点心和瓜果。”

      广元用雪白的手巾擦着手,对萧瞻道。

      萧瞻忙道:“道长不必挂心,瞻会照顾自己。”

      广元道:“赶了小半日路,必是劳累,萧姑娘去歇着罢。”

      萧瞻点头,回了屋中。

      想了想,从锦囊中拿出带的衣裳,换下了身上穿的那身。

      又想,自己只带了一身衣裳,若是换上的这身脏了,就再无可换的,于是拿了衣裳到溪边去洗。

      她蹲在溪边蹭蹭地洗着衣裳,突然,脚边的青石板上多了一团蓝色衣衫。

      回头一看,广元站在她身旁,面上是温润的笑。

      “萧姑娘在洗衣裳啊,把我的也一并洗了罢。”

      萧瞻想起他屁股下面的两大团皱褶,面上微红,立刻道:“好。”

      广元满意地回屋去了,留下萧瞻一人在溪边卖力地洗衣裳。

      洗好衣裳,萧瞻回到屋中,躺到榻上歇息,不知不觉竟迷迷糊糊睡着了,待到醒来,已是天近黄昏。

      门外传来灵澈的低唤:“喂!晚宴快开了!醒醒!”

      她急忙应了一声,慌慌张张用湿手巾抹抹脸,整理整理衣衫,出了屋。

      广元站在溪边等着,灵澈白她一眼道:“睡得如同死猪一般…”

      萧瞻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上午一直过度紧张,方才觉得累了。”

      灵澈低声道:“待会儿万事小心些,莫要多言。”

      萧瞻立即点头称是。

      柏阳候在院门外的花丛旁,见到他们,施礼道:“仙长请随我来。”

      接风的晚宴设在海边的观海水榭内,宽阔的大厅中摆了一张张几案,厅中已坐了不少客人,有互相熟识的正在谈笑,锦绣庄的弟子和杂役穿梭往来,端茶上菜,引领来宾。

      柏阳领着广元三人走进大厅,边朗声道:“清凉山广元仙长携弟子到!”

      厅中立时安静下来,人们的眼睛齐刷刷看向厅门处刚刚走进来的四人,季辛从主位上站起来,向前几步,微笑道:“仙长,快请入座。”

      广元施了一礼,坐到了席上,他身后,还设了两张几案,显然,是为灵澈和萧瞻所备。

      萧瞻学着灵澈的样子,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季辛笑着为先到的宾客介绍广元,广元站起来一一见礼,萧瞻和灵澈也只得起身,随着广元不断行礼,同时用心记下各路宾客的姓名。

      季辛请来的宾客并不很多,一共有五路人马,分别是云雾川、千山药机、会戌山、天都观、清凉山,基本上都是掌门带着几个年轻弟子。

      互相厮见过后,众人重新坐下,季辛举杯笑道:“今日有幸,请到诸位师伯及道友,辛不盛荣幸,特备几杯薄酒,为师伯及众道友接风洗尘。”

      一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道举着酒盏缓缓道:“若非此次盛会,吾等焉有机会齐聚一堂,说来,还要多谢季庄主。”

      席间众人纷纷笑着附和,有个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笑道:“若老夫未记错,上次欢聚,距今已有八年。”

      萧瞻记得,白胡子老道是会戌山的黄玄真人,中年文士是千山药机的族长申屠苍术。

      又一个老者点头叹道:“先前的小辈弟子如今都已长大成人了…”

      这人是会戌山的王齐道长。

      黄玄真人笑道:“来来来!老友相聚,让我们先共饮一杯!”

      众人举起酒盏,齐齐饮了一杯。

      萧瞻无奈,也跟着干了一杯,腹中本就空空,一杯酒下去,更觉饥饿难耐。

      季辛放下酒盏,笑道:“八年前的会戌山相聚,仿佛只是昨日之事,只是看看他们,才觉光阴流逝。”

      说着拍了拍身旁站着的年轻弟子,满脸感慨。

      王齐道长大笑道:“如今已是后生可畏,咱们都老了!”

      申屠苍术举起酒盏笑道:“老兄此话不假,咱们确是老了,如今已是年轻人的天下。”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众人渐渐不再拘谨,有人开始小声交谈,继而变作大声谈笑,更有几个弟子在席间四处走动敬酒,一时气氛无比活跃。

      萧瞻这才有机会下筷子夹菜。

      “仙长,弟子是会戌山的谢霖,久仰仙长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之幸。”

      略带着拘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萧瞻抬头,只见广元面前站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色涨得通红,面上满是期许。

      广元起身笑道:“谢师弟请坐。”

      谢霖闻言,羞涩一笑,但却十分痛快地坐在了广元身旁。

      “仙长,师父常常提起仙长的大名,师父常说仙长天赋过人,又刻苦努力,于道法一途颇有自己的见地。”

      谢霖毫不掩饰对广元的仰慕之情,广元微微一笑,道:“天赋过人倒谈不上,不过修道之人,确需十二分的刻苦勤奋。“

      谢霖点头笑道:“仙长说很对,只是,我…有时觉得…实在是枯燥无味…”

      小伙子倒是很实在,勇于剖析自己。

      “只要静下心来,窥得道法的奥妙之处,自会发现其中的乐趣,曾经,我也同谢师弟一样认为,修道痛苦又烦恼,是先师百般激励诱导,才入进门去。”

      “仙长,道理我都懂,只是…做起来…很难…”

      谢霖挠挠头,面上微红。

      广元微笑道:“无妨,先从小处着手,约束自己,定下计划,每日的课业完成后,方可做其他事情,如此,再逐日累加,数月后,必有成效。”

      谢霖不住点头,一脸严肃,看得出来,心中已下了很大的决心。

      大厅中众人谈兴正浓,没人会注意到她,萧瞻悠然地吃着菜,间或抿口茶水,十分自在。

      灵澈看她不多时就喝光了两盏茶,忍不住嗤笑一声。

      萧瞻拿起一个果子,递给灵澈,笑眯眯道:“灵澈,这果子味道甚美,你也尝一个。”

      灵澈接过果子,正要往嘴里送,眼睛盯着厅门突然“咦”了一声。

      萧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紫衣男子慢悠悠踱到大厅中,找了个空桌,坐下了。

      这人又是哪家的弟子?

      正在疑惑,季辛面带微怒站起身来,径直走到男子案前,低声道:“子都,怎的这么晚才过来。”

      紫衣男子懒懒地一笑,为自己倒了一盏酒,道:“表姐,阿莹想吃比目鱼,方才我去海中给她捕了一条,因此耽搁了。”

      季辛的面色变了几变,终是换上笑脸,击掌朗声道:“诸位道友!”

      季辛声音洪亮,大厅中立时安静下来。

      “这是辛的表弟,韩子都。”

      季辛为厅中众人介绍道,又对男子道:“子都,你替我好好招待诸位师弟师妹,都是年轻人,你们要多亲近。

      韩子都举着酒盏,却不起身,懒懒道:“子都因故来迟,自罚三杯。”

      说完,一连喝干了三盏酒。

      季辛的两道长眉都快拧成了麻花,她招呼众人几句,重又返回席上。

      厅中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该喝酒的喝酒,该拉关系的拉关系,该交友的交友……

      韩子都孤零零一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他的席位恰好在萧瞻斜对面,萧瞻趁着夹菜的时机偷偷瞅了他几眼,不住暗自感慨美人肌肤之白皙,秀发之乌黑,长眉之英挺,薄唇之性感,衣衫之华丽…...

      突觉两道灼灼的目光射过来,一抬头,不意同韩子都的双眼对个正着。

      韩子都面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两眼定定地盯着萧瞻,眼神中满是不屑与了然。

      萧瞻一惊,慌忙低头,继续专心喝茶吃菜,一边留意着灵澈的动向。

      灵澈忽然起身凑到广元身旁,耳语几句,整整衣衫,似是要离开。

      萧瞻跪坐在席上,早已双腿发麻,焉能放过这个机会,即刻站起来,紧随灵澈身后出了大厅。

      在一旁陪坐的柏阳跟出来问道:“灵澈师弟可是要去更衣?”

      灵澈点头笑道:“麻烦师兄引路。”

      柏阳笑道:“这边请。”

      灵澈跟着柏阳出了水榭,朝西边走去,萧瞻赶紧小跑着跟上。

      灵澈回头低声斥道:“我出来更衣,你跟着做什么?”

      萧瞻以为他是出来透气,不想竟是要去方便,尴尬地笑笑,道:“坐得腿麻,出来活动活动…”

      灵澈无奈叹气,指着路边一株琼花树道:“你在这里等着,莫要乱走,我去去就来。”

      萧瞻用力点头,灵澈跟着柏阳急匆匆离去,转过一道弯,不见了身影。

      萧瞻站在路边伸胳膊踢腿地活动手脚,脑海中又浮现出韩子都俊美的面容,忍不住同广元比较起来。

      一番较量,广元占了上风,韩子都美则美矣,身上却带着一丝邪气,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安全,不牢靠。不似广元,单单是浅浅一笑,就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比较完广元和韩子都后,萧瞻索性把出席宴席的各路青年才俊都扒拉了一遍,这其中,着实有几个美人。

      她咂摸得津津有味,嘴角上翘,面上露出了色迷迷的笑。

      “姑娘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瞻一惊,立刻敛了笑容,诧异地转身,只见灯火的微光之中,韩子都抱着双臂,倚在一棵琼花树下。

      萧瞻施了一礼,斟酌着道:“弟子在等师弟。”

      韩子都突然欺到近前,闪电般伸出右手托起她的下巴,啧啧有声道:“本是个清丽佳人,为何做男子打扮?可惜…可惜…”

      萧瞻没料到他会如此动作,愣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身子本能地向后微缩,右手迅雷一般反手握住韩子都的手腕,猛地一用力。

      韩子都被力道所控,身子不由自主地后转,右臂被拧到了背后。

      萧瞻甚至清楚地听到,他的手腕咯嘣了两声。

      韩子都一时不防,竟然被萧瞻制住,他用左手抚着右边的肩膀,不住讨饶:“佳人饶命!小的该死,冒犯了佳人!还请佳人大人大量,放过小的…”

      话语中满是戏谑,哪里有半分诚意。

      萧瞻不愿同他纠缠,松了手,飞快后退几步,远远地站着,冷冷道:“请韩公子自重。”

      韩子都揉着右腕,摇头叹息道:“本以为是个柔弱佳人,哪知是个烈性子,不过,这把短剑却不错。”

      萧瞻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握着一柄短剑,正是自己的那柄。

      她摸摸腰间,果然空空如也,不知何时,韩子都把她挂在腰间的短剑拿走了。

      萧瞻略加思索,随即躬身施礼道:“韩公子,这把剑是弟子祖上所传之物,于弟子非比寻常,请公子归还给弟子。”

      韩子都左手持剑,右手在剑鞘上轻轻摩挲,又拔出剑来,端详一番,不住赞道:“好剑!好剑!”

      萧瞻再次恳切道:“请韩公子把剑归还给弟子。”

      “阿瞻!”

      “阿瞻!”

      暗夜中传来两声呼唤,萧瞻心中一喜,灵澈和广元都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锦绣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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