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时空》未央小居

15、新任务

　　午夜2点。一盏昏暗的路灯不时地在闪动着，像是极有规律，一下亮，一下黑，飞蛾扑扇着自己的翅膀，盲目地往灯管处撞。
　　宁宇靠着灯柱，眼睛藏在了阴影下，看不出喜悲，只有他嘴里那时明时灭的烟头，表示着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地上布满了烟头。
　　1，2，3，4……
　　宁宇在心里默数着路灯暗下去，再亮起来的次数。路灯第十三次暗下去的时候，四周突然腾起了烟幕，天地万物都仿佛笼罩在朦胧之中。路灯没有再亮起来，一片烟雾弥漫中，宁宇看见了一辆没有车牌的公交车缓缓地开了过来，车头灯诡异地闪着绿色。
　　他朝前挥了挥手。
　　公交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烟雾还是没有散去，车门缓缓地打开，那烟雾便在宁宇四周散开了一些，随后便又浓重地围了上来。
　　“年轻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车上的司机脸上透着一阵惨白的光亮，但仔细瞧去，司机的脸上竟是一片平坦，没有五官，他低沉的声线在午夜听来很是碜人。
　　“你妹的阎子扬，你再给我装，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宁宇板着脸，一脚踩上公交车，气势汹汹地说。
　　车门缓缓地关上了，司机的五官慢慢地显了出来，脸上充满着淘气的无奈：“你就不能有那么一点幽默感？”
　　“你今晚值班？从墓地刚出来？”宁宇在公车上扫了一眼，公车上的人不多，大多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少数在偷偷擦着眼泪。宁宇的视线停在了一个老人身上，随即便走到老人身边，坐了下来。
　　阎子扬没有回答宁宇的问题，他知道反正宁宇就随便问问，完全不在乎他的答案。他在后视镜看了宁宇一眼，继续盯着前面的路。这辆车每晚都会从墓地出发，接走刚下葬的鬼魂，在天亮前在全市绕一圈，让一些游魂上车，最后去到平行时空。
　　宁宇安静地坐在那个老人的身边，老人头发斑白，脸上的皱纹不多，但却很深刻，像是用刀刻出来似的。老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宁宇坐在他旁边，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对着镜头幸福地微笑。
　　宁宇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瞬间又消散去。
　　“这……是你太太么？”宁宇悄声地问，他觉得像是有什么哽住喉咙，声音有些凝滞。
　　“嗯，我太太，我死的时候，只带了这张照片。”那个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宁宇，愣了一下，把那句“你那么年轻，真是可惜”给咽了下去。他觉得宁宇的眉目有些似曾相识，但又没说些什么，反正都是一个城市，见过也总是不稀奇的。
　　宁宇没有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了看老人的白发，心里有些难过。
　　“她走的时候，还很年轻。”那个老人眼睛不离照片，话像是说给宁宇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你说，她会不会在下面等我？不会，她恨我，都要恨死我了。她怀着我的孩子啊，我却让她就这样死了。”说着，那老人抬起满是茧子的手擦自己的脸，宁宇看到，他的手上，没有生命线。
　　宁宇很想说，别哭了，鬼的眼泪很苦的。可是他说不出来，心脏和喉咙都被哽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那时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人是可以输血的，村里的人都告诉我，输了血，以后都不能干活了。我不懂啊，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要养，我真的不懂。家里又拿不出钱买血……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就这样，因为失血过多难产死了，一尸两命。我没脸去见她和儿子……”老人再也说不下去，“呜呜”哭了起来，哭声抽打在宁宇的心上。
　　“她会原谅你的，你儿子也会原谅你。你已经抱着遗憾和悔恨活了一辈子，够了。”宁宇站起身来，心痛得有些窒息，他没有再回头看那个老人。
　　这最后一程，他送了。
　　宁宇走到车门旁，对着阎子扬说：“走了。”
　　“等等，有生意给你。”阎子扬离开司机位，让车子自己往前开，反正也撞不死人：“本来想明天再上线call你，你现在来了正好。”
　　阎子扬用手指在俩人的面前大致画了个矩形的轮廓，凭空便出现了一面彩色的屏幕。
　　“平行时空又出新产品了？”宁宇用手指碰了碰屏幕，指尖像是什么都没碰到，但屏幕却像水面一样，微微泛起了些涟漪。
　　“嗯，刚推出。手指电脑，灵魂指模识别。”阎子扬在屏幕上点开了一个文档，里面是一些婴孩的照片。近来我们的工作人员发现，有很多孩子的灵魂离奇失踪了。你看，这些孩子，明明出生了，可是不久又会死去。他们都没有灵魂，剩下的只是有些强烈的脑电波，这些脑电波只能维持两到三个月，婴孩的求生意志是最强的，他们只管努力看到这个世界，所以残留的脑电波很强烈，但是里面求生意志最强的，也只能撑到一年。”
　　宁宇认真地看着这些孩子的尸体，有些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尸斑。
　　“现在问题很严重，你们这个世界的医生完全没有办法检测出这些孩子的死亡原因，问题如果恶化下去，我怕你们的世界会有动乱。”
　　“当然，我们的工作也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你知道，没有出生的孩子，在我们的世界里，是没有灵魂数据的，我们的工作人员只能直接把他们的灵魂带到下一个母亲的肚子里。现在这些孩子都没有了，我们就只能提前把一些还没有及格的灵魂带到你们的世界，这样人类的进化会变慢，寿命也会缩短。因为去到你们这个世界的灵魂，是需要在我们那个世界里进化了一轮，生理和心理都是比较优越的。”阎子扬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
　　“所以我接下来的任务是？”宁宇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冷静地看着阎子扬。
　　“根据我们的调查，现在在泰国的一条村庄里，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但他们的情况似乎比我们的还要严重，他们不仅仅是孩子的灵魂丢失了，连很多孩子的□□都消失了，而且是没出生之前就消失了。”阎子扬点开了那条村庄的照片，景色倒是很美，村庄像是在海边，但村里人住的几乎都是木屋，而且看得出来是比较老旧的房子。
　　“孩子是凭空消失，还是人为？”
　　“这就要靠你们去调查了，我们能收集到的，就只有这些了。”阎子扬打了个响指，屏幕迅速地缩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