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巴到耳根》心中

2、第 2 章

　　普通卧室一般大小的小屋，李慕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前方发呆。
　　王乐和范宜睿没待多久就回宿舍了，毕竟夜深了再不回去又要被楼管阿姨训一顿。

　　这里的布置比起三个月前丝毫未变，刚进门的时候还有着空气不流通的霉味。床上的被子也没换，自己三个月前那晚用剩下的卷纸也依旧放在桌子上，李慕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干什么。

　　“能帮我把这些搬到我哥朋友的小屋子里不？”
　　“好~反正这时候我就是个苦力嘛。”
　　毕业收拾行李的时候，自己才第一次知道了学校里的这个小屋子。那时的李慕还只是充满了即将毕业的感慨，以及一份谁都不知道的打算永埋心底的感情。

　　“啊……不收拾不知道，越收拾越多啊。”
　　“呵呵，那学我把床铺被褥什么的都扔学校好了。”
　　李慕笑眯眯地看着在床上忙碌的范宜睿，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伸手帮忙的打算，自己就只是来负责搬运的，其他时候看着姐忙碌就觉得很开心哪，而且可以跟姐呆在一起。
　　“下学期还要用啊，哪像你这么潇洒，来来来，把你用不着的东西都送姐。”范宜睿看了李慕一眼，伸手将落下的长发挽到耳后，继续从一团乱的床上挑着下学期需要的东西。
　　“嗯，姐你还是放下头发好看。”李慕发出由衷的感叹。
　　在她看来范宜睿什么时候都好看，但将头发放下来的时候尤其诱人。李慕就是在军训站军姿的时候盯着自己眼前那披肩的棕黑色长发盯了两周，被那自然卷的恰到好处的发尾萌到了，才开始注意起长发的主人范宜睿来的。
　　不得不说李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长发披肩控，而且还很挑剔。

　　“姐你都装了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重！”
　　李慕好不容易将该搬的东西都搬到了五楼，没电梯真是太辛苦了，又是夏天，她出了一身的汗……
　　“书啊什么的……”范宜睿缩了缩脖子，她也累的不轻，虽然大部分都让李慕搬了。
　　“我……去……请我喝绿豆冰！要两份！”李慕有气无力地开始讨要报酬，顺便一屁股就在床上坐了下来。
　　“好。”
　　小屋子常年不住人，即使是夏天，呆了一会儿竟也有些阴凉的感觉，两人身上的温度渐渐降下来了，也不说话，就这么呆着，李慕很喜欢这种感觉。
　　但一直不说话又很怪，李慕环视着四周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话题。目光落在范宜睿整理的东西上，却发现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
　　“这是什么？”李慕盯着木板中间小方片的字画很好奇，“曹操，关羽，还张飞……”
　　“华容道啊，你不知道？”
　　“华容道？那为什么要写曹操什么的？”好像中学的时候在电子词典上玩过，李慕对这名字有点印象。
　　“你不知道？小时候常玩的啊，哈哈哈，小锤子你也有不知道的，看你还敢笑姐没文化。”
　　范宜睿讨厌看书，因为这点不知道被李慕耻笑过多少次了，这回难得看她问了个白痴问题，笑的甚是开心。
　　“小时候没玩过这样的嘛，玩法还是知道的。”
　　“但是摆法有很多种说法，姐给你摆个最基础的你来试试吧。”范宜睿兴致勃勃，“左张飞，右马超，关羽□□……把曹操移出来就好了。”

　　……几分钟过后
　　“出不来吧，出不来吧，来姐给你示范。”
　　“去。”李慕拨开范宜睿伸来的手，继续跟这块小木板作斗争。
　　“不用勉强的，弄不出来就说吧”
　　“……”
　　“不行了来求助姐哦。”
　　“……”
　　“姐随时帮你~”
　　“……”
　　“来吧来吧~”
　　“给。”
　　李慕干净利索地将华容道递给了正在得瑟的范宜睿，嘴角带笑似乎在说姐你解一个给我看看啊，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戏谑。欺负姐和被欺负都是她喜欢的，当然最后总是自己占上风就对了，姐温柔的时候很温柔，但得瑟起来的时候总是能诱发别人的虐待欲望，用她的话说是扎（zhὰ）刺，而她还特喜欢对李慕扎刺。

　　“这么幼稚的东西姐不屑玩。”范宜睿折腾了小木板一段时间后，将它递回了李慕手上。
　　李慕哈哈一笑，乐呵呵地将木板接回又继续玩。过了没多久，终于成功让“曹操”逃出生天。
　　“出来了，嘿嘿。”李睦得意地看着范宜睿。
　　“多亏了姐帮你玩的。”
　　“是是。”继续笑眯眯。
　　“少得瑟。”
　　“哈哈。”李睦往后一仰，张开双臂在床上躺了下来。

　　“最近告白的人真多啊。”范宜睿在她身边也躺下，开始转移话题。
　　“嗯，毕业季嘛。”
　　“嗯……”
　　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夏季的阳光灼热耀眼，屋内却好像丝毫未受影响，躺在床上能听到楼下学生们交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慢了。
　　李慕侧头看着散落至眼前的长发，似乎能闻得到那上面的特殊香味。姐就躺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躺在自己的身边……而再过几天，自己就可能永远也没机会再跟她如此亲密了。李睦觉得好像有什么在自己的心里骚动，闷得慌，四周的静默更是放大了这种骚动，像是要从自己的心里冲出来。
　　“嗯？”
　　范宜睿若有所感地转头，正对上李睦的双眼。
　　“……”
　　李睦突然感到非常的局促，心跳也如同放开了蹄子奔腾的马鹿一样不正常地跃动起来。
　　“怎么了？”
　　“……嗯”李睦坐起身，低头盯着手中的华容道，似乎想要将它看穿一般，踟蹰了许久之后才幽幽说出一句话：“我也想……告白啊……”眼里闪过一丝希冀，随即又消灭的无影无踪。
　　“嗯？对谁？”范宜睿看着李睦的背影，有种很想去关怀她的错觉，心中一动，只是前面的话想也没想就问出口了。
　　对你。李睦在心底低吼了一声，却又慢慢地将这种悸动压下去，用一如既往的语气说道：“呵呵，就是想试试啊，大学四年都没找人告白过呢多大的损失，反正都要毕业了……”

　　反正都要毕业了……对你告白可不可以呢。

　　反正都要毕业了……告白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那时的李睦绝不会想到，自己的一句忍耐不住的真心话，竟然真的有了效果。
　　而在回家前一天的晚上，自己在这张床上抱着姐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