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魅菻

9、第 9 章

　　从那一天之后的很多天里面，安晋再也没有见到柯慕的影子了。那天把安晋送回尤府的时候，柯慕还说过，要带着安晋去到更远一点的地方，看看那里的山，那里的水，因为那里山更青水更绿，就连闻起来的花香也似乎更加清幽，让人心情愉快一些。但是，从柯慕离开了尤府的这一天起，他就仿佛忘记了答应过尤安晋要带着他去玩的说法，安晋一连等了好几天也终究是没有等到柯慕来找他。就连尤安竹那里，安晋也旁敲侧击的问了那些小丫头，也都说是最近这些日子都没有见到过丞相家的公子，倒是卫家的公子多来找大公子。那个丫头们口里面的卫家公子，尤安晋知道。也是和安竹一块念书的同窗，和柯慕也是极好的。安晋边想着出神，一不留神就把刚砌好的茶水洒了几滴到了手上，看了看被烫红了的手指，尤安晋更加烦躁起来，大叫着唤来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叫做琳儿小丫头。
　　“我问你，我上次拿回来的那本书，你给我收拾到哪里去了？我还要看的，你这样随意放到不知道的地方去了，我找都找不见了！”
　　“二公子是说上次带回来的那本书吗？不是二公子说怕是一不当心就让二夫人见着了，怕是夫人会生气，让拿去收着吗？”平日里面安晋倒是一点没有公子哥的架子，和下人们相处的倒也算是平和，所以，琳儿现在见着安晋一脸的怒气与不耐，还只当是这个小公子闹闹小孩子的脾气，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会就好。
　　只是何曾料到，安晋这一下就像是吃了火药气一样，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把端在手里的茶杯砸到了地上，放大了声音吼道：“你还跟我顶起嘴来了？敢情还是我的错了？你是个下人，随便乱动了主子的东西，不说好好找找，现在是还打算把什么都推到了我身上不成？看样子是我平日里面跟你们玩闹的太多了，所以，惯得你们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们当尤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任你们这样胡来放松？还敢说是主子的不对？”
　　“我没有，二公子！”琳儿从小就进了尤府，说句不知尊卑的话，也算是和尤二公子一块长大的玩伴，从来没有见过尤安晋像今天这样怒气冲冲的样子。平时，尤安晋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脾性，笑脸迎人，就算是对着尤府里面的下人，也从来友善。所以，现在乍一听到尤安晋的吼声，琳儿吓得直哆嗦，牙齿早就咬上了嘴唇，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我不管你有没有，反正我现在要那本书，你立马给我找出来。要是找出来了也还罢了，要是你真的找不到了，弄不见了，你也就可以离开了尤府。”
　　“二公子！”琳儿吓了一跳，一听这话，居然是想要把自己赶出了尤府去，这一下，琳儿才想到二公子不是玩笑话，倒像是真的动了这份心思，立马跪在了地上，哭喊着求饶，“小公子，琳儿知道错了，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二公子就看在琳儿从小就跟着二公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把琳儿赶出了尤府。琳儿知道错了，琳儿不干了，二公子！”
　　尤安晋还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面，没有理会琳儿的哭喊，倒是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了尤安竹的声音，想必是尤安竹正好从屋子外面经过，听到了屋子里面的动静，开口问了一声：“这是怎么一回事？大清早怎么就这样闹腾腾的？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仔细你们都要挨骂！”
　　“大公子，大公子！”琳儿见到尤安竹就像是见到了天上的救星，连忙跪到了尤安竹的脚边，哭喊着，“大公子，您帮我说说，不要让二公子把我赶出了尤府，离了尤府，我没有地方能去了，我要走去哪里啊！大公子，大公子，你跟二公子求求情，不要赶我走啊！”
　　尤安竹蹙了蹙眉头，让黎儿扶了琳儿先出了屋子，自己看了看地上茶杯的碎片，说：“烫到手了没有？过来我看看！”
　　尤安晋还杵在原地，没有动，他以为尤安竹是要来骂他多事，大清早的就不得安宁，没有想到尤安竹第一句话倒是问他的手。他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手，倒还真的红了一大块。
　　“过来啊！”尤安竹喊了两声，看安晋不应自己，安竹也没发脾气，自己走到安晋的旁边，拿起他的手，看了看，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生气就喜欢乱摔东西，瞧你这手上烫红了一大块了，是什么不开心？”
　　“没什么，不用你管！”说着，安晋就要把自己的手拿出来，但是，安竹用的劲太大，安晋动弹不得，也就不再乱动了，安竹又喊来黎儿拿来了药膏，给安晋抹好了。
　　安竹说：“安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现在也算是个成人了，就该像是个男人一样有担当，不要动不动就像这样闹小孩子的脾气。你是尤府的公子，走出去不能让人笑话，不能让他们笑话我们尤府，知道吗？”
　　“所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没有情感，带着面具一样的生活？”尤安晋哼笑一声，说，“就像你一样？外面的人都传说，尤府的大公子一表人才，将来肯定能仕途飞黄腾达，定会有出息的，你就真的那么想要在那个充满铜臭味道的仕途上出人头地？”
　　“安晋，别乱说话！”尤安竹的呵斥并没有让尤安晋住嘴，只是换来了尤安晋一声不可置否的冷笑。
　　安晋说：“乱说？我有哪一个字是乱说的？那些在朝为官的人们，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哪一个不是想着方变着法的鱼肉百姓，横行霸道？就说郑大将军的公子，仗着他老子有点权势，干了多少坏事，我就不信你一点都没有听说？前些日子，他看上了一家的姑娘，硬是逼着人家把自己家的女儿卖给他做妾，人家不肯，他居然明目张胆带人砸了人家的摊子，还一把火烧了人家的屋子，难道这就有天理了？”
　　“安晋，有些事情你不懂！”安竹叹了一口气，踱步走到窗子边上，望了望屋子外面的花，说，“春天了，花都开了！”
　　安晋看着尤安竹的背影，突然间想到了上次柯慕来的时候，也是像这样站在了窗子边上，闻见了满院子的花香，仿佛那花香里面带有让人能忘记一切的气味，柯慕走了之后，就在也没有了消息。一时又是一阵心烦，安晋也没有了继续争下去的兴致，只说了一声“我出去了”就留下安竹一个人自己就走了。
　　安竹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就好像早就聊到了会是这样不欢而散的结局，呆呆的看着安晋离开的方向，默不作声。
　　安晋出了尤府，在街道上晃来晃去，也不知道去哪里。他讨厌去到人多的地方，就像是茶馆那样的地方，总是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人聚在那里，永远的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话题，听着只会让原本就很郁闷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甚至觉得连同里面的空气都好像和外面的不一样，充满了污浊的气息。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会有那么多的人，就像是成天都不用做事一样的呆在那里，讲着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编着故事的去糊弄下面的人，还下面坐着的人也就像是听着故事的孩童一样，痴迷的望着讲书的人。在安晋的眼中，就好像是一群病入膏肓了的人在打发时间消磨时间一样，所以，每次安竹去听书的时候，安晋总是撇了撇嘴巴，一脸的瞧不起。
　　在街上逛着也实在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情，何况安晋现在还是一肚子的郁闷。他走走逛逛，看着路两边的小贩叫卖着一些小东西，多是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小贩自己家里面做好的吃的玩的用的，摆在路两边不停地叫卖着来吸引来来往往的人群，可是在这样嘈杂的声音里面，安晋还是听到了一个特别的声音。
　　“你们看出来了没有啊？那个尤府的大公子和卫小侯爷走的颇为亲密，念私塾的时候，那么多人，就见他们两个关系最好了！”
　　“哼，那可是卫小侯爷啊！身后坐着座山呢，上可通天！若是能搭上小侯爷这条线，以后的升官发财还不是指日可待的？只怕啊，这监察御史尤大人想发财想的连同自己的儿子也一块给舍了！不过，倒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要放我，我也答应啊！哈哈！”
　　“瞧你这话说的，也太下贱了！你们是没有瞧见那尤大公子的长相吧！他也就是投错了胎，成了个男儿身，若是女儿身，只恐怕连鹊仙楼的头牌姑娘都不如他呢！想想虽然有点恶心，但是，还算是个美人抱在怀里，想必啊，小侯爷那厢也颇为乐意啊!”
　　“左右不过是玩玩，当然是抱个美人在怀里比较舒服啊！哈哈，你怕是嫉妒了吧！”
　　“我呸！你才嫉妒了呢！”
　　尤安晋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气的手里握紧了拳头，捏的直响，正想要转过头追上刚刚那一大群公子哥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个人拉住了他。尤安晋扭过头看了看，发现居然是有些日子没有出现了的柯慕，愣了一下，就被拉走了。安晋愤恨的看了看早已经走远了的那群人，不甘心的骂了两声，就被柯慕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