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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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安晋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忘记刚刚在巷子口看到的一幕。他永远昂着头的哥哥，在那一群所有人都知道的人渣面前，把头沉重的低下了，没有挣扎，没有倔强，那一刻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偶人一样，认命的听着所有人的辱骂。
尤安晋有点慢慢的明白，为什么同样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但是，很多时候他不用像安竹那样活的拘束，就仿佛是有人拿着镣铐锁住了安竹一样，无形的圈出了安竹的活动范围。尤安晋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必然会有一个生活在那个圈子里面，活的束手束脚，只是安竹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就已经替他，或者说，他们两个做出了选择。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和一开始不一样了，现在尤安晋好像能够感觉的出来有一只手紧紧的捏住了他的心，把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紧紧的攥在手里，一点一点的收缩。尤安晋突然觉得人活在世上，真的很不容易，平常看着大街上那些衣衫褴褛的普通百姓，觉得自己和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像是生活在不同的两个世界中，他们所需要担心的事情全然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用担心衣食冷暖，不用担心哪一天会无所依靠，他知道有种人天生就是受到尊重而高高在上的，虽然。他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身份，他知道尤安竹也不喜欢，但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天生就是已经注定好了的，所以，除了接受，没有别的途径。
这一刻，他却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不会因为你是怎么样高贵的身份而有什么特殊的对待。比如，烦恼。有的人在担心温饱，而有的人是在担心无可奈何的事情。正像刚刚的尤安竹那样，跪在那里的时候，卑微，低下，没有谁在乎他身上有多么华贵富丽的衣服，没有谁在乎他是督察御史家的公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一旦跪下了，就已经证明了你比别的人矮了一截。只要你选择跪下了，就已经把自己的尊严亲自踩在了脚下，把辱骂自己的权利交到了别人的手里，就像安竹刚刚那样，不论那些人是多么的无理取闹，不论你的心中多么想要反抗，一切都由不得你！
街上的叫卖声，那些平时在尤安晋听来有一种特别韵味的感觉的吆喝声，现在在尤安晋听起来都觉得特别烦躁，一路上顾不上和平时那样东瞄瞄西逛逛，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变成了灰蒙蒙的，只剩下他自己心烦意乱的，没有方向，就凭着感觉下意识的往前走，直到撞上了一个人。
“谁不长眼，给小爷让开！”尤安晋头都没有抬起来，就不耐烦的开口嚷道。
“安晋，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事情了，这么大的火气？”那个声音很熟悉，温柔，冷静，尤安晋刚抬头，就看见柯慕一脸惊讶以及担忧的表情看着自己。
“没事！我不想说！”尤安晋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奇怪，明明心里很希望有个人可以来跟自己聊一聊，不管是聊什么，只要有人跟自己说说话，不让自己有空闲像这样胡思乱想一些东西，尤安晋知道一直像这样下去，说不准哪一天自己真的会突然之间就疯了。听坊间的老人讲过，好多人都会因为扛不住一些突发的事情，就等于在自己的身上埋上了一个一粒种子，然后在漫长的积累中，那颗埋下去的幼小的种子就会慢慢地发芽，直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会破土而出，那些真正疯了的人，都已经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样，连自己吃饭穿衣服都要别人伺候着，尤安晋以前就亲眼看见过这样的人，就是尤府里面以前的一个老仆人，他女人死得早，就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虽然女人死了，但是，还有一个儿子要自己照顾，总算心上还有点挂念，老仆人活的还算有点精气神，但是，上天还不愿意放过这样孤苦的老人，几年前，老人的儿子也病死了。儿子死了不久之后，老人就疯了。每天见到人就嚷嚷着要别人带他去找自己的女人和儿子，一直说，他们娘俩是走迷了路，就等着他去接他们回来。尤安晋看着老人每天都披头散发的，脸上脏兮兮的，就好像从来没有洗过一样。每天老人都嘴里面不停的嘟嚷着，有时候一见到人，不管是谁，都会扑上去一把抓紧了，尤安晋小的时候就被老人一把抓住了，紧紧抱在怀里，安晋到现在也没能忘记老人身上的味道，虽然吓坏了，但是当周围所有人都说着这是一个老疯子的时候，只有尤安晋觉得那个老人的眼神还带一种说不出的温暖，至少安晋觉得他的父亲从来也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安晋很希望有个人可以说话，他也知道那个人不可能是尤安竹，那么毫无疑问的说，柯慕才是那个最能够分享心里话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尤安晋应该觉得很安心，但是，安晋现在只剩下心烦意乱，什么话也不想说，所以，他推开柯慕拦住自己的手臂，还像刚刚那样往前冲。
“哎，安晋！”柯慕一看就知道尤安晋肯定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安晋是个像小孩子一样没有什么心思的人，遇上什么事情都会把心里想的都表现在脸上，所以，只看上一眼就能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只是看样子尤安晋现在一点都不愿意跟自己说。这种感觉让柯慕很难受。“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面，说出来我能帮你的。”
“我没遇上什么事，也没什么你能帮我的，不是什么事情你都能替我做的。你又不是神，能帮的了所有的事情吗？”尤安晋很恼火，说不上为什么，可能因为在自己心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柯慕已经变成了一个特别的人，比其他人，比安竹，比父母，比他们都变得更加亲切一些，所以，在这样一个对于自己而言很是特别的人面前，不愿意露出一点负面的情绪，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不开心的样子，愿意留在这样的人心中的是自己富有生机的一面，所以，就算只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告诉柯慕。
可是，尤安晋不知道就算他不说一个字，柯慕从他的表情上也能猜出个大概，能知道有什么事情让尤安晋撞上了，看着尤安晋的表情，柯慕能发现的也不只是蛛丝马迹那么简单。但是，柯慕太了解尤安晋的性格，安晋虽然是小孩子的脾气，但是，他咬紧了嘴巴不愿意说的话，他也一个字都不会让你知道的。
柯慕松开了紧抓着尤安晋的手，慢慢地放开，看着尤安晋回头不在意的看了自己一眼，柯慕觉得那个眼神里面，尤安晋明明告诉自己他遇上了不开心不乐意的事情，但是，又带着一丝的防备，他从眼神里面告诉自己的都是不小心让自己知道的，其实，从心底他把所有事情都上了锁，一点都不愿意告诉自己，尽管在尤安晋的心里可能知道，他需要自己的安慰，但是，尤安晋还是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了。
柯慕叹了一口气，追了上去，虽然一路上尤安晋不停的回头冲自己大喊大叫“让自己回去，不要在这样跟着他”的话，但是，柯慕只是在安晋停下来的时候跟着停下来，在安晋跑的时候就紧紧的追上去。他知道，以安晋的性格，如果自己现在不这样跟着他的话，说不准安晋就会出什么事情。
快到郊外的时候，安晋停了下来。柯慕一见就立马跑到了他跟前。
“你干什么一直跟着我？”安晋不乐意的说，这一路上，他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见柯慕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既不会追上来，也不离开，就那么跟在自己的身后，可是，尤安晋咬了咬嘴唇，还是觉得什么都不能说。如果把刚刚看到的一切告诉柯慕，安晋知道柯慕不会瞧不起算是出卖了自己尊严的尤安竹，但是，安晋知道，这会让安竹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就像刚刚自己明明可以就那样冲出去，不管是再和郑大少打一架，还是直接拉着安竹走都行，但是，这无疑就告诉了安竹，自己已经看到了一切。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尤安晋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没什么，安晋，你想多了，我就是好久没有看见你了，可是你又不理我，那我就只能这样跟着你了，又能看见你，又能够不打扰你，对吧？多好！”柯慕的语气里面有些耍无赖的感觉，他已经想过了，虽然安晋什么都不愿意跟自己说，但是，这样默默的跟着他，也算是一种保护了吧。
尤安晋看了柯慕半天没有说话，最终还是默许了柯慕这样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身后，也许算是一种安慰，知道这样的时候，虽然什么都不能说，但是还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了。尤安晋大声嚷嚷说：“我要骑马！“
“安晋，这……”柯慕有些头疼，听安竹说过，安晋不算是会骑马，以前小时候，安竹教过他，但是，安晋的骑术却总是没多少提高，所以，每次尤安晋想要骑马的时候，都是尤府上下最担心的时候，毕竟对于一个不会骑马的人来说，这还是很危险的事情。
“不答应也不行！”安晋的语气很硬，他瞪着眼睛看着柯慕，告诉他自己的坚决，在安晋的心里埋着一股子怨气，他迫切的需要一种方式来让自己从那种逼人发疯的气氛中走出来，所以，他明确的告诉柯慕，今天他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额，好吧！”柯慕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那就索性答应好了。如果尤安晋的郁闷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释放的话，那么自己也没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吧。
当然，如果柯慕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话，他也许就不会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