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相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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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茧的尾部是埋在木板里面的，无论白茧怎么挣扎晃动，尾部倒是被埋得严严实实，纹丝不动。木板上雕满了花纹，看不太清楚走势，却能够感觉到其中的规律以及美感。在我前面的一块，花纹低端扭成一块，结成条状，到上端就成了四散之势。细枝末节都十分繁复，线条流畅回旋，倒像是一颗树。
黑眼镜的声音在我头上飘来：“这是‘春花生发’纹，在你后面还有一副‘泥灰泽流’纹。寓意生死轮回的两端，其实也是长生的两个部分。你身边还有‘风雷转生’纹，‘水火无量’纹等，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是大致就是八卦五行相生相克，穷极天道的意思。”
我伸手给黑眼睛，没好气地说：“爷，您还是先把我给拉起来吧，这下摔得挺惨的。阿尖，你小子死定了。”
也不知道是谁死定了。“阿尖的声音闷闷的。
黑眼睛没有拉我，蹲下来看着我说：“你身边的白茧就是长生蛊。它们在古墓里吸收这里聚集的以及那些怪物借来的生气成活，尾部则埋进棺内之人的体内，将生气传过去。长生蛊可以吸收附近活物的生气，如果被长生蛊沾了身，就会在几分钟之内被吸干变成干尸。就算是在长生蛊附近也不能待久了，很快就会感觉到疲倦。赫明珂沁是个天才，不知道他是怎么养出这种蛊的，还能自由驾驭。赫明珂沁就是想借着长生蛊、陨玉和他所掌握的秘密来达到长生的目的。”顿了顿又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面鸟不敢下来吗？你知道为什么赫明珂沁明明精通奇门遁甲机关算数，却设计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墓吗？”
我在心里吐槽，感情这个墓还简单啊，我差点都死了好几次了。
黑眼镜不理我继续说：“一是他对自己养的蛊物很有自信，二是偶尔有活人进来被借走阳气也是很有利的，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棺里有这种不会死的长生蛊。这几乎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可怕的蛊，没有之一。长生蛊可以说是一切生物的天敌，幸好它们都是与蛊主同在，蛊主死则蛊死。”
“你是说……赫明珂沁还没死？”我被吓到了。
“赫明珂沁差点就成功了，他现在半死不活的在棺材里，这些蛊才结茧沉睡。我们闯进来了，长生蛊绝对会袭击我们的。赫明珂沁身上的东西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天真，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黑眼镜神情有些激动，语气也变得快了起来。
我懵懵懂懂听了这么多，没搞清情况，只能傻傻地点点头。
黑眼镜看着我的眼睛，沉声说：“对不起了，天真。”
我有点稀里糊涂的，阿尖在那边喊道：“长生蛊快要破茧了，要不就动手，要么赶紧往回走说不定还能活着回去！”
我一看，白色的茧顶端大多已经破开了，有的还露出了一小截半透明的毛毛虫一样的东西，估计那就是长生蛊了。
黑眼镜在这时突然将我拎起扔出棺材，阿尖一把抓住我。
“脱掉上衣。”黑眼镜指挥道，阿尖手上的匕首一闪，我身上的Tee应声破裂，被阿尖一扯就全碎了。黑眼镜也跳了上来，抓过我的左手，两手分别在我的肩膀和左手肘上一用力，一阵剧痛传来，我差点把舌头咬掉一截。左手关节绝对脱臼了。阿尖死死制住我的身体，我完全挣扎不了。
剧痛钻心，我连嘴里都是血腥味，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黑眼镜用大拇指在我的嘴角摩擦，低声说道：“不痛的，天真，不痛的，再有一会就没事了。”
我根本没力气去回应他，黑眼镜就一把抬起我的左手，从腰间拔出匕首。我拼命要挣扎，我不知道黑眼镜还要对我做什么，但是阿尖对我有压倒性的优势，加上我本来就剧痛之下分外虚弱。我朝着黑眼镜摇头，眼睛里满是乞求，黑眼镜的眼睛被墨镜挡住，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他托起我下巴，语气比我还可怜地说：“天真，没事的，一会就没事了。”
一边说着，匕首一晃，我左侧腋下一阵凉意传来。好像还有温热的的液体喷了出来，紧接着又是强烈的疼痛袭来，不过比起关节被卸下来的痛感，这个不算什么。
在黑眼镜下刀的同时，阿尖架着我来到了棺材边上，我的血全部洒进了棺材里，汇进木板上的花纹里。
暗红色的血液像一条条的小蛇一样在木板上蜿蜒前行，先将“泥灰泽流”纹填满了。形成了一副猩红诡异的图画，纹路纠缠诡谲，徒生一种幽寂恐怖的感觉。更奇怪的是，我的血液流过之后，被纹路包围在中间的白色的茧的动静开始变小了，有着逐渐安静下去的趋势。
但是就在我以为长生蛊被我的血液困住了的时候，白茧又开始剧烈振动，黑眼镜脸色有些发白地说：“果然不是张家人的血，效力差这么多。”说完对着阿尖说：“阿尖，保持血液持续流出，我下去。”
阿尖结果我的左臂，将我半边身子都探了出去，生怕浪费了一滴血。我被一拉一扯弄的脸色发白，心思却开始平静下来，情绪也不再是刚才那么混乱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黑眼镜要拉着我从野鸡脖子群里逃走而不愿意我放血吓退它们了。我之前就有放过几次血，虽然不多，但是人本身的血液也不是很多。看现在的样子，我的血不如那个什么张家人的血灵效，必须持续不断的放出新鲜血液，才能困住长生蛊。人体血液总量大概就是人体重量的8%，也就是说，50kg的成年人体内大概血液有4000ml，失血达1500ml左右就会出现相当明显的症状。失血到40%~50%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原本我的血液只是要填满整块木板上的花纹，就已经能够使我气血不足，脱力昏迷都有可能，如今还要不断放血保持到至少黑眼镜拿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我是必死无疑。
黑眼镜他一开始就知道的！虽然我并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血会有这种神奇的功效，我已开始以为他带上我只不过是想要避开墨玉京、鼠儿尾、螟虫之类的古怪生物，谁知道却是在最后要我全身的血液。还不就是要我死！
我全身已经开始有点发冷了，阿尖偶尔会用匕首在我左腋下的伤口处轻轻划一下，防止动脉收缩血液凝固。其实他完全不用这样，黑眼镜很有经验，在人的几大动脉处，腋下动脉是属于划破就几乎没法自动止血，但是又是失血最慢的地方。比起腹部主动脉和股动脉，腋下动脉失血相对来说慢上一些，人大概会在7~8分钟后死去。割其他地方要不就是血流不够，要不就会失血太快，时间不够。
黑爷，真是好手段！
阿尖手上力气不减，但是眼睛却不看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确实真心很难过。黑眼镜还有阿尖，我一直是真心以待，哪怕是知道他们奇怪的身份，奇怪的行事作风，我都没有对他们有一点隔阂。也不知道是我太傻还是怎么的，哪怕猜到了黑眼镜他带我来是有目的的，哪怕阿尖最初偷袭我，我都没怎么在意，我果然跟我的名字一样，太天真了。
更无力的是，我根本没有恨他们。我知道，如果开了棺，长生蛊开始复苏，只有我的血能够制住它们。那么哪怕知道会死，哪怕黑眼镜不动手，其实我也会乖乖放血的。我不是觉得自己有多伟大，多么圣母，但是我就是知道我会这么做。
我突然想起爷爷说的，人生在世，难得一真。我突然很想知道他们俩从头到尾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伙伴，还是一个被骗来送死的傻瓜？
剧痛阵阵传来，我一向怕痛身体又冷又虚弱，难受得紧，重要的是心里悲伤更盛，我变借着这痛苦的掩饰，掉下了眼泪。泪水一旦出来了，也就没什么忍耐不忍耐的了。我牙齿咬住下嘴唇，都有些颤抖了，但是就是止不住地哭。
最后身体的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阿尖都感觉到了。他盯着我，我不想看他，良久，阿尖只是轻声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我没有回答他，轻轻摇摇头表示不怪他。除了这件事，黑眼镜和阿尖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反正要死了，身体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要计较这些，不划算。哭过之后偶的心情反而好了很多，没那么难过了，实际上也是没力气难过了。眼前都开始发黑了，胸口的心态感觉砰砰直响，好像胸口要被砸开了。
阿尖伸出一只手来搭在我的腰上，另只手依旧没有放下我的左手，就这么架着我，防止我软倒下去。我不想理他，多少心里是有些赌气的。阿尖难得没有骂我，只是说：“黑瞎子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也许，不会要你这么死掉的。”
我心里说不带你这么安慰人的，我不死黑眼镜的工作基本完成不了。他对那东西执着到了这地步，断然不会因为我放弃的。但是我实在没有力气回答了，软软地靠在阿尖身上，看着黑眼镜取宝。我很奇怪，从黑眼镜动手开始，我一直没怎么挣扎，也没有想过挣扎。欢乐别人，说不定这会儿宁可摔下深渊也不便宜了黑眼镜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相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