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黑爷传》银白之尘

32、野鸡脖子

　　吐了个天翻地覆之后，我已经基本上虚脱了，差一点瘫倒在地。无论怎么大口喘气，我就是没法让自己的心脏平静下来，我再怎么没心没肺，我也没有见过一个人就这么死在我面前，而且他的死还是因为就我，或者说是被我拖累了。
　　大片大片的血红色在我眼前浮动，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哪怕这是逃跑显得懦弱，我也还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随便挑了一条路跑了进去。我这时候已经有点自暴自弃了，根本就没有想过再走错路怎么办，没有第二个孟犸再来救我了。
　　说来也有点搞笑，我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走上了一条正确的路还是怎么地，反正没头没脑一路冲了十来分钟，什么机关也没有碰到。要是当时有这么好运气，可能孟犸也就不会死了。说到底，这就是人生的巧合，一环一扣，要你死便死，要你生，我就算是被墨玉京围攻了，也只是放了点血而已。
　　“你他妈在干嘛！尽拖后腿！”孟犸的喝骂声在我脑海中闪过，如果不是我摔那一下的话，孟犸根本不用用身体替我扛住那千斤重的石门，就更不会死得这么惨烈。他嘴上骂得凶，但是却没有抛下我，哪怕他之前有多么看我不顺眼。
　　“给老子动作快点！”“给老子快点，你要是死了，我也就没脸回去了，直接压死在这儿算了！”孟犸的话一遍又一遍在我脑海里响起，我心里的酸涩愧疚再一次漫了上来，狂奔的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我没想过孟犸真的会舍身救我，虽说黑眼镜罩着我，但是那种情况下，我便是死在那里，黑眼镜也无话可说。
　　“天真！天真……”孟犸的声音在我脑子里面挥之不去，就像孟犸还活着，大声喊我一样！
　　我快要崩溃了……
　　我停下了脚步，这声音差点令我崩溃，但是我还是反应过来了，这声音，是真的！是真的有孟犸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不说我跑了这么久，就算孟犸还活着我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孟犸被石门压成了两截，从肩部被分开了，我虽然很混乱，很难过，但是我也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孟犸没有死。
　　“天真……”
　　声音又一次出现了，好像来自四面八方，即能清楚听到，又感觉十分模糊飘渺。就算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但我也还是不会相信这会是孟犸的鬼魂之类的在喊我。我全身警戒，用手电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但是声音却不断出现，我只能一步三回头地慢慢往前挪，心里紧张的要死，手都有点抖。原本整整齐齐用青砖砌成的墓道，慢慢也变成了形状不算规则的天然洞穴的样子。四周的墙壁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泥墙，只是刚刚在乱跑的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这样的变化必定是有些什么玄机的，而且我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留心四周，左顾右盼地走着，哪想脚下一软，好像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长条状物体。我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身体先反应了。脚还没有完全踩下去，立马收了回来，身子也下意识向后一跃，退开两米左右。手电照过去，果然看见一条蛇扑在我刚才站的地方，蛇嘴大张着，毒牙上还挂着一滴液体。
　　擦，小爷怎么总是碰见蛇，我对这些东西一向是怕得要死的！
　　我听说强光照射下的蛇是不会动的，这是蛇的一种自我保护天性。这会儿，我的手电对着这条蛇，它果然一动不动。我仔细看了看，这不是墨玉京。这条蛇颈上赤红若火，头后长有毒腺状若鸡冠，背面翠绿色，体前段两侧有粗大的黑色与桔红色斑块相间排列，枕部两侧有一对粗大的黑色“八”形斑，我不知道是什么蛇。
　　但是我知道，我的麻烦又来了。也不知道是这一条蛇受到攻击招来了同伴还是怎么的，脚下的泥土里开始纷纷冒出这种鸡冠蛇来。小爷连墨玉京那样的蛇都不怕还怕你们？
　　我心情原本就糟糕，这会儿不由得火烧眉头，反正这左手算是毁了，再划破一次也就那么大事！想着我就抬手，要动刀子。哪知眼前一黑，一只手捂住我的眼睛，另一只手圈住我的腰把我往后一拉，死死制住。那人在我耳边说：“不要睁眼。”
　　是黑眼镜？
　　我还没开来的及吐槽他把我的眼睛蒙得这么死，我想睁也睁不开，眼前就一片光亮。

　　空气中的温度略有升高，从前面传来的热度还有点烫人，还有一些刺鼻的气味儿传来。我闻了闻，是二氧化氮，还有一些□□和金属粉末的气味。我被黑眼镜捂着，自然老老实实不挣扎，小声问他：“是不是放了个闪光弹啊？”
　　我心情现在基本放松了，被黑眼镜这样搂住，原本混乱不堪的心情却是平静了很多，现在猜到出现了闪光弹这样的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还有点小兴奋。
　　黑眼镜没有说话，而是在光亮稍微减小之后，拉起我狂奔。我哪里还有力气跑，身体软到不行，结果另一只手被另一个人拉住了，是阿尖！俩人一左一右拉着我，不要命似的狂奔。两人跑起来就像装了马达一样，完全不理会我的心情。我觉得就算我的脚停下来，我的人也会被两人拖着走的。
　　狂奔一段时间之后，我实在跟不上了，两条腿都要废了，索性脚下一软，就赌他俩不会狠心拖着我跑。真要狠得下心，我也就自认倒霉了。
　　果然，两人还是被我拖得停了下来。阿尖回头白了我一眼说：“走，别拖拖拉拉的！”
　　黑眼镜摆摆手说：“算了停下消息一下吧，小真跑不动了。”我得到赦令，立马一把坐在地下。
　　“黑瞎子！什么时候改口叫叫的这么亲密了。”我觉得有些肉麻。
　　黑瞎子凑过来，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吹起说：“你不是我老婆吗？连孩子都怀上了。”我看见那口闪闪的白牙就想揍他，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给了他一肘子说：“别老没正经的，娃都给你带坏了。”
　　阿尖骂道：“二货！”
　　黑眼镜推了推我说：“骂你二货呢？”我一把推倒黑眼镜压在他身上得意地说：“人家是骂你呢，黑瞎子。”
　　就在我得意忘形，都要翘起尾巴来的时候，黑瞎子往边上一滚，就势压在我身上装得一脸凶狠样说：“老实点，给爷伺候舒服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阿尖面色相当不善，毒舌模式全启：“你们就尽情在地上滚，空间足够，想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老子就先走了，免得那野鸡脖子从地里再钻出来！”
　　阿尖这一下吓得我脸都白了，生怕有蛇从我脑袋旁边钻出来，手脚并用开始挣扎，嘴里还大喊：“黑瞎子，赶紧给我下来！”虽然我用尽全力，似乎对黑眼镜完全没有影响。
　　黑眼镜“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一脸痞子相。只见他伸出炼制魔爪在我脸上捏来捏去，嘴里说道：“不小心让你跑开了一阵子，胆子倒是大了起来。叫爷啊，听到没有。不准没大没小的！”
　　我没力气挣扎了，只能谄媚的说：“爷，您不是说我是您老婆嘛，我这不就干脆叫的亲密一点。”
　　黑眼镜摸摸下巴说：“嗯，有道理。不如叫声老公来听听？”
　　“滚！”我的节操都愤怒了！
　　最后还是阿尖忍无可忍，一把匕首直接刺向黑眼镜的脑袋。黑眼镜一个后仰躲了过去，见阿尖又要攻来，忙说：“不打了不打了，咱正经点。”
　　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阿尖拉起我的手又要开始跑，我吓住了，死活不肯动。阿尖骂道：“你是想等那些野鸡脖子围上来吗？我告诉你，被那野鸡脖子咬一口，你就死定了。”
　　可我实在跑不动了，只能说：“你就死打死我我也跑不动了。”
　　阿尖眼色如刀：“那就打死！”
　　我打了个冷颤说：“我是真的跑不动了，没关系的，我大不了再放一点血就好了！连墨玉京都不敢靠近我，野鸡脖子又怎样！”阿尖松了手说：“连张家的宝血都不能奈何野鸡脖子，何况你？”
　　黑眼镜对阿尖示意说：“没关系，天真的血是真的能驱蛇，别忘了，他是真的赶跑了一大群墨玉京。”
　　接着黑眼镜又笑了笑说：“我之前去巴乃的时候，跟着哑巴张一起。他的血奈何不了野鸡脖子，你的血虽不如张家宝血那般灵性十足，但是药物培养出来的，终归有好处的。至少在驱赶蛇虫鼠蚁方面，效果奇佳啊。”
　　“什么培养出来的？”我问道。
　　黑眼镜拍拍我的肩笑着说：“问那么多干嘛？反正是好事，你看你在这个墓里多自在啊！”
　　“我一点都不自在的好吧……”我吐槽道。
　　阿尖冷冷地开口了：“黑瞎子，你这会儿舍得着二货放血了？刚才跑得那么凶，不就是舍不得这小子放血吗？”

作者有话说

　　（有同学要我把这个再发一次…………）
我有点丧气，三条岔路根本无法判断那条才是正确的路，或者说也许就没有所谓的正确的路。我们从掉下来后的行动完全是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走，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在一条正确的路上。就算有正确的路，我也不觉的修墓的人会无聊到还留个什么提示线索来给我们。
孟犸看见我有点低落就跟我说：“你也别急，我们倒斗的总是会碰到一些这样的情况，我自然有一些办法来判断。我这次倒是多亏跟着你了，不然麻烦大了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不至于那么英明神武吧。”
孟犸笑道：“哈哈，你想，这斗里大部分都是养的粽子鬼怪蛊物，托了你那一身宝血的福，我们到底是没遇上什么大危险。你的血对蛊虫有奇效，对邪灵也有一定的克制能力，厉害得紧。”
我嘿嘿一笑，孟犸说的倒也是，我暗自吐槽，之前那些还不算大危险啊。小爷差点清白和小命都没了。孟犸这么一说，我倒是抓住了点什么，黑眼镜那混蛋怕是早知道我的血有这个功效，才千方百计把我弄到湘西来。一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酸酸的，感情一直傻乎乎信赖着的人是会怀着强烈的目的才接近自己的。
他娘的再见到黑眼镜，小爷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对了，顺便也好好拷问一下阿尖，他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接近我的！其实倒也没有太气愤，虽说是心里不舒服，不过两人虽然都是怀着目的接近我的，但是相处的过程倒是真心的，我对被带到斗下来也没什么怨言。
孟犸像是自知失言，笑了笑不说话了，在三个岔路口来来回回观察起来。我则自己在脑海里进行空间想象，希望能够大概确定我们与最初的山洞的相对位置。但是由于之前耳室那样的旋转机关加上掉下来时晕晕乎乎的，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我不得不同意孟犸的说法，在我心里深信修建陵墓的设计师如果要用机动类机关来对付盗墓贼必定也是大手笔。不得不说，就因为他选择了杀伤性更大的蛊物防贼的方式，才让黑眼镜他们钻了空子。可以说如果这是一款游戏，那我就是里面的BUG，神器啊！我心里偷着乐，同时也想着回去了瞒着爷爷去医院验一下血。
我看了一下还在来来回回走动的孟犸招呼道：“看出什么来没有？我觉得应该是看不出什么了，要我说，干脆就走有人走过的那条路。你看，也不见里面的人跑回来的痕迹，说明里面应该没什么危险。”
孟犸说：“也有可能是根本就没机会回来了。”一句话说的我毛骨悚然，不过他稍后又说：“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干脆就碰运气走那条有人的算了。”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犹豫了，要是真的跟孟犸说的一样，那些人连往回逃的机会都没有，那得有多惨啊。不过眼下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同意了孟犸的建议。
我磨磨蹭蹭跟在孟犸后面走进了中间这条路。两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戒，不敢疏忽。我有了之前跟着阿尖时不断闯祸的经验，自然特别留心脚下。
就这么走了两百多米还是出了岔子，我一脚踩下去，结果脚下的一块见方的地方现了下去。接着就是机簧启动的声音，他娘的，小爷没这么倒霉吧。前面进来的人都没踩到让我给碰上了！
前方传来一声巨响，脚下微颤，像是有重物落地。紧接着便是“隆隆”的声音滚滚而来，还没等孟犸提醒我，我就很有默契地跟在孟犸后面向门口狂奔去。稍微有点想象力的都能猜到这是历来探险者必定会遇到的滚石机关。
这样猛地一发力开始狂奔，我明显感觉到大腿肌肉拉伤，酸疼不已。不过我咬咬牙，两百多米并不远，几十秒的事。我现在不能停下，身后的滚石还不算大威胁，重点是在我们转身逃跑的时候，就看见门口上方轻微晃动，有碎石掉落下来。一道石门在缓缓下降。
第五十八章
石门下降的速度不算快，按我们俩目前的速度很有希望能够冲过去。人在这样的危险关头能够激发出平时几倍的潜力，同时肾上腺激素的加快分泌会使人对于时间的感知变化，你会觉得时间好像慢了下来一样。
我此刻就有这样的感受，明明是一段很短的路程，我却觉得好像跑了很久，胸口像有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疼，脚步也软绵绵的，随时可能倒下去。孟犸比我动作快，甩开了我十米左右先一步冲过石门，此时，石门已经降到了大概在我腰部的位置。我稍微再慢一点就过不去了，那我面对的命运就只有被巨石压扁了。
就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候，拉伤的大腿一阵剧痛，接着便是我脚下一软，背地上的小石子绊倒了。身上背着的装备一时压得我起不来身，身后的巨石也快滚到面前了，重要的是石门已经降到了只剩五十公分了。
“你他妈在干嘛！净拖后腿！”孟犸急得大骂。
我没空跟孟犸回嘴，我双手撑地，也不管伤口裂开，一时站不起来，就炒焦并用往前冲。眼看着门与地面越来越接近我却还有七八米的距离。怎么办，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吗？我已经开始绝望了。
孟犸大骂一声：“给老子动作快点！”然后自己往门下一趟，侧着身子用肩膀顶着门，他居然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给我垫住石门阻止它下降。在石门压到孟犸身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孟犸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痛哼。
石门起码有千斤，就这样活生生压到人的身上，其痛处该是何等剧烈。我不由得红了眼眶，脚下反而慢了大声说道：“孟大哥别管我了，出来吧！就跟黑爷说是我自己没用！”
孟犸声音都在抖，咬牙切齿地骂：“给老子快点，你要是死了，我也就没脸回去了，直接压死在这儿算了！”
我听到孟犸的声音，眼泪却是仍不住流了下来，不再多说，手脚并用，玩儿命似的朝门口冲去。我知道孟犸说得出做得到，他是那种电影里我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硬汉，而我，至少不要成为拖主角后腿令人讨厌的弱者。
身后的巨石都已经等到我一米远的地方了，稍微缓一下，我就会变成肉泥。我一边冲，一边接下身上的包，冲到门口的时候包往地下一塞，整个人直接扑在地上借着惯性往前一冲。滑到一般的时候在腰部停住了，我只能拼命用力往前蹭。手肘在地上都蹭破了皮，将袖子整个染红了。可是我的眼泪却流得更加凶，我知道孟犸是侧着身子的，而我现在趴着都曾的如此辛苦，我不能想象孟犸现在的样子。我只希望自己快点出去在把孟犸拉出来，我实在不想听到“咔擦咔擦”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一边蹭一边哭着喊：“孟大哥，你先出来吧，我马上就能出来了。”
孟犸已经没了声响只有一点轻微的呼吸声，在巨石滚动的隆隆声中，我依旧清晰地捕捉到了。在我小腿爬出来的瞬间我转身去拉孟犸的腿，试图把他拉出来。我不敢看孟犸的上半身，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孟犸的肩膀已经被压碎了，石门深深陷进血肉中。
我明白，其实孟犸已经没救了，脊椎骨早就压断了，他甚至都没有留下一句遗言，但是我不想放弃。明明就是我害死了他，我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就这么离开呢？
“砰”地一声巨响，地面的震动分外明显，我一下蹲坐在地上。我大脑一片空白，刚才那一下，石门彻底落在了地上，孟犸肩膀部分被碾做了泥土，身首分离，同时我可以想象那边巨石撞上了石门，夹在中间的孟犸的头是怎么的一个后果。
我看着残留下来的孟犸魁梧的身躯，尽管凭空少了一截，却依旧显得很高大壮硕。暗红色的血液从石门下蜿蜒而出，流到我脚下，沾湿了我的裤脚。我哭不出来，只能呆呆地望着石门，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
明明之前那么自责那么难过，却在石门落地的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呆坐了一会儿，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来，默默整理了一下孟犸和我自己的装备，跳出最有用的，自己带上，留下了其他的就准备离开。
最后想了想，我搜了一下孟犸身上的口袋，没找到什么纪念性的东西，只有一张身份证，我给揣兜里带走了。
走了没两步，我一阵恶心脚软，扶着墙壁吐了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从压缩饼干一直吐到胆汁都出来了，我就是不舒服。我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