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引岚入室》坑娘蚂蚁

19、Part18（终章）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随着人们的心绪它可以变幻莫测，可长可短的伸缩性总让人对它又爱又恨，在不知不觉间忘却了很多本该注意的事情。

　　忘却了，如此执着于时间的原因。

　　早晨送报的少年说最近城市里很动荡，新上任的市长不知被什么人杀了，城市里的警备势力与黑手党彻底杠上了，相互之间的争斗不断，战争一触即发。

　　中午出去采购回来的厨娘说，似乎是警方有一位重要人物失踪了，唯一的线索也指向彭格列，使得西西里根深蒂固的旧势力与新兴组织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

　　革命已经开始，争执正式进入白热化状态。

　　敲门声响起时候康妮刚刚躺到床上，因为之前听到的消息，死医正紧张得难以入眠，听到门外的声响，她立刻惊起，赤脚奔到门前。

　　“出什么事了？”

　　“桑坦赫小姐！”门一开，侍女就急得一把扯住她的手，“您快来看看，小姐的样子很不对劲！”

　　康妮一惊，握住怀表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知道艾米丽这胎的胎位不正，母子平安的几率本就不高，偏偏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要折磨这对小夫妻，正在彭格列修养的阿尔伯特也处于最危险的复发时期。

　　眼看艾米丽为了等待阿尔伯特而日渐憔悴，康妮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向来温柔的姑娘骨子里却有着惊人的执着，似乎是打定主意就算要死也要一家人一起……

　　“康妮……小姐……”

　　看到康妮进来，正在床上痛苦挣扎的艾米丽虚弱的张了张嘴，缓缓伸出几近无力的手，康妮急忙走过来接住。

　　“撑着点。”

　　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沙哑，康妮眨了眨眼，试图抹去眼角那股没来由的湿意，然而双手却不受自己控制的颤抖起来。

　　“康妮小姐……啊！”在阵痛中挣扎的女子没有多余的空隙去注意到别的事情，兀自将康妮的手握得死紧，一边急速喘息着一边近乎交代遗言般的说，“阿尔伯特说，如果是男孩子……就叫亚伯拉罕……女孩子的话……”

　　“女孩子……该叫什么呢……”她突然想不起来了，似乎是那日丈夫出门之前说回来再讨论的，却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想到这里，产妇顿时更加绝望，握住康妮的手再度掐紧，不长的指甲愣是在她的手腕上掐出一道道血痕。

　　“桑坦赫小姐！”眼尖的侍女惊慌的叫了起来，“您的手！”

　　“没事！”康妮伸出另一只手朝身后挥了挥，“比起这个，你们快点准备好，艾米丽这边我来想办法。”

　　“哦，好的好的！”

　　仆人们赶紧开始去准备，因为很早之前康妮就已经交待过注意事项，他们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只是听着自家小姐叫的那么凄惨，众人不免感到揪心。

　　“就是这样，艾米丽！”顾不得其余人的反应，康妮急中生智的冲艾米丽叫道，“女孩子叫什么，快想，用力！”

　　似乎丝毫感觉不到手腕上的疼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艾米丽身上，额上狂飙的冷汗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疼痛，看她这个样子，众人也顾不得其他，围着床上的产妇忙活起来。

　　“康妮……小姐？”

　　理智稍微回笼的产妇终于注意到康妮脸色苍白的样子，急忙想要松手，却被康妮吼了过去，“不要放手啊笨蛋！用力！想想阿尔伯特那个笨蛋！如果他现在在你眼前你眼前……”

　　在温室中成长起来的姑娘鲜少会受到这种待遇，艾米丽吓了一跳，却还是直觉的照她描述的情景去遥想了一下，然而越想下去，性情向来温顺的姑娘就只想拿平底锅朝幻想中的笨蛋扔过去。

　　扔、扔、扔、使劲扔，就要扔那个不知死活的笨蛋！

　　“出来了出来了，是女儿！”

　　像是要应和她的话一样，屋内顿时响起婴儿洪亮的哭声，新生的孩子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就被门口一直守着的老人抱进怀里，罗西侯爵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艾米丽？”顾不得过去看新生的婴儿，康妮跪爬在地上去看刚成为妈妈的姑娘，后者虚弱的睁开眼，声音低哑，“康妮小姐……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说……你来做我的……姐姐怎么样？”

　　“什么？”被她的提议弄得怔住了，康妮朝艾米丽凑过身子，听到对方气若游丝的声音，“我……想起来了，女孩子的话就叫安雅……是阿尔伯特出门之前说的……”

　　“艾米丽！”

　　惊天的吼声伴随着推门的巨响突兀的响起，众人一惊，急忙向门口看去，姗姗来迟的年轻爸爸正一手撑着门板，一边急速喘息着。

　　“你小子！”

　　罗西侯爵刚欲开口说什么，怀中的婴儿就再度啼哭起来，有孙万事足的老人便急忙去哄孩子了，阿尔伯特赶紧奔到床前，看到向来元气满满的妻子虚弱的样子，青年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床前。

　　“我回来了……”他说。

　　“欢迎回来，亲爱的。”她微笑着朝他伸出手，声音温柔得仿若圣母降临。

　　“平底锅买了吗？”

　　“噗！”

　　从阿尔伯特进来之后就准备退场的康妮刚好走到门口，听到这对夫妻这样的对话，忍不住嗤笑出声，颊边传来的温度让她怔了下，不由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再度流泪了。

　　“新生命总是让人期待的。”

　　耳畔忽然回荡起这句话，康妮眨眨眼，想起早前听说的关于意大利警方与黑手党之间的各种传言，忽然觉得腿发软。

　　预料之内的疼痛没有袭来，康妮转过身，看向突然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的红发青年。

　　“你没事……”她怔怔的看着他，一手缓缓举起，却是伸向自己的手臂，指尖微微用力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不由心下一凉，“是我在做梦吗？”

　　“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收起被她掐得生疼的手臂，G缓缓朝她伸出手，“喂，我来取回我的东西。”

　　岚守之所以那么紧张不为别的，只因为每次他们历劫归来的时候giotto总喜欢拿它出来缅怀一下过去，而大家也都会心照不宣的把它拿出来。这已经成为一种近乎仪式的习惯，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被其余的家伙发现他把东西放别人那里……

　　光用想的就觉得头皮发麻，看到康妮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有些无奈的重复了下，“喂，我的东西。”

　　“你回来了……”意识处于游离状态的康妮直觉的将紧握在手心的怀表递到眼前人的跟前，抬起头，湖水绿一样的眸子映出彭格列岚守战斗过后稍嫌狼狈的样子。

　　“都结束了……吗？”

　　“虽然很想说‘是’但是……”终于不再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想要摸出烟来，G伸出双手放在康妮的肩上，鲜红的眸子如他的发色一般耀眼，“它还没有结束。”

　　似乎自己也颇为烦恼该如何解释，他很快又松开了手，转过身看向窗外微微开始明亮的天空，轻声道，“与其说没有结束，不如说是刚刚开始……”

　　说罢，他转过身看向康妮，“你怕吗？”

　　“怕。”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康妮抬起头，浅浅的笑了，“可我记得有人说，我不会再有噩梦的。”

　　知道那个“有人”是谁，G莫名有些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问，“你信他？”

　　“为什么不信？”康妮伸出手去将他手心里的怀表打开，那簇红色的火焰再度映入眼帘，“西蒙先生说这是觉悟的火焰，它代表了一个人的信念与理想。”

　　她的手随着她的话缓缓向上，绕过手臂，肩膀，最终停留在G脸上那火焰一般的符文，后者被她的动作弄得脸红不已，急忙要推开，却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丝丝血痕，不禁怔愣了。

　　“为了彭格列的愿望燃烧自己信念的岚之守护者，如果那是你的理想……”

　　欲开口询问的话生生憋了回去，G没时间去顾虑到现在的两人正呈现极为暧昧的姿势，只直觉地问，“你想要说什么？”

　　“这份觉悟能支持你走多远，我想用我的双眼看着。”

　　她想要亲自去验证这份自己第一次愿意试着去相信的永远。

　　“G。”

　　有声音从楼下传来，G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抽回手从窗台看下去，西蒙·科札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不过阿诺德已经过来了，你也知道那个人耐心很差的。”

　　“该死！”岚守忍不住低咒了声，转过身刚想说什么，却见康妮已经不见了踪影，远远听到艾米丽的房间传来死医欢喜的声音。

　　“安雅，那是我妈妈的名字呢……”

　　那个女人……G的眼神闪了闪，随即转过身从窗台一跃而下，二人的背影匆匆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康妮将安雅递给一旁小心翼翼的阿尔伯特，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刚刚露出一条微弱光芒的太阳，手中怀表上红色的火焰越演越炽，像是它的主人永不止境的信念，却更像是……

　　“这个城市的明天……”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总会来临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