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一章 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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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大人带墨炎来昆仑山干什么？”望着眼前银装素裹云雾缭绕宛若仙境的昆仑山色，墨炎不由蹙起了眉。
不曾想再次与魔尊同上昆仑，对方已然前尘尽忘，这景物依旧却人事已非的巨大落差感令杨戬不禁心下恻然，无声的叹了口气，才故作冷然的缓声道：“虽然今日在凌霄宝殿上有广寒仙子替你作证，但毕竟难脱你怠忽职守之嫌。”
“那又如何？”
“所以陛下才降旨令你将功折罪，随本君一道下凡寻访娘娘的下落。”
“笑话！方才在大殿上分明就是真君大人极力主张提出要对墨炎‘略施小惩，以儆效尤’的，甚至还利用玉帝下旨强迫我与你一同下凡！”
“本君这也是为了你好，免得将来天庭里有人说闲话。”
“为了我好？哼！依墨炎看来，真君大人怕的不过是被人说你徇私枉法吧！”
“既然当日杨戬敢公然将墨炎你抱回真君神殿，自然就不怕别人说什么！”杨戬平静的瞥了墨炎一眼，听似淡然的语气中却隐隐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逗弄。
“杨戬你——”墨炎登时语塞，想到当日自己居然如斯狼狈的被杨戬一路从天牢抱回真君神殿，脸上便再也无法抑制的泛起难堪的红云，羞恼道：“以后这件事不许再提！”
无视对方脸上明晃晃的怒气，杨戬只是淡淡的瞥了瞥墨炎，依旧不疾不徐道：“不提也行，只是——”
“只是什么？”
“在凡界的这段时日，你必须一切都听本君的。”
“真君大人这是威胁？”
“不！本君只是告知，并未征求你的意见，你……只需要服从而已！”
“服从你？杨戬！你以为你是谁！”
“不管是谁，只要你还需要本君的答案，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忿忿的一甩袖，墨炎颇有些不甘的撇了撇嘴，“真君大人说吧，带墨炎上昆仑所为何事？”
若是泽想来不会问吧……你毕竟不是他啊……忍不住轻声叹息，杨戬却还是给出了答案，“自然是为了娘娘的下落……”
“这和我们上昆仑有何——”
“阁下就没听说过阐教最出名的除了‘护短’就是法宝多么？”突然插入的声音将墨炎的问话打断，随即便见一道绿色身影瞬间扑向了杨戬，墨炎不觉微微皱眉，下意识地侧身几步挡在二人之间，这才看清来者竟是个身着碧绿道袍发髻略微有些散乱的邋遢道士。
“师父……”绕过墨炎的阻挡，杨戬来到那身着碧绿道袍的邋遢道士跟前，静默了片刻才微微躬身垂首道：“徒儿……回来了……”
“好！好！为师知道你一定会靠自己的力量回来的……”自己的徒儿终究还是忆起了一切，眼角不由微微泛起水光，玉鼎轻轻拍了拍杨戬的肩膀将话题带开，“徒儿，你的来意为师前些天已经和你几位师叔伯提过了。”
“那——”
“放心吧！有你几位师叔伯凭借法宝之力联手布下的‘乾坤镜象’，娘娘那边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一切就拜托几位师叔伯了！这次连哮天犬都遍寻不获娘娘的下落，徒儿深感此事大不简单……”
“你呀，就是操劳的命！”望着杨戬紧蹙的眉心，玉鼎无奈的摇了摇头，视线随即落到杨戬身后那道沉默的黑色身影上，一番仔细的打量后突然便皱了皱眉，伸手将杨戬扯到一旁，附耳道：“徒儿，你那千年难得一遇的私心还没恢复记忆吗？亏为师还和你师伯祖想着方儿的把他弄到你身边去……可是方才为师观其下意识的动作，分明就是独占欲的表现嘛~你们这到底——”
“徒儿就知道这件事师傅你必定也参了一脚，那水火二神真正的孩子——”
“放心吧！”玉鼎挥了挥手中的蒲扇，安抚道：“你云中子师叔把他们带回终南山玉柱洞了，总归是不会耽误了他们的。”
“怪不得前阵子魔界中人屡屡向天庭叫阵，几番激战下来双方虽是互有损伤，但真正重伤的却偏偏只有水火二神……”杨戬沉吟片刻，突然抬头对上玉鼎正欲闪躲的目光，用肯定的口吻道：“想来此事也是那魔界的‘赤相冥帅’所属意的吧。”
“这个……”实在躲不过杨戬灼灼的目光，玉鼎只得满脸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徒儿你……”
“师父，为何要将此事瞒着徒儿？”
玉鼎瞄了眼一旁脸上分明已写满不耐的黑衣男子，露出个略带赞许的笑容，“一个能让自己的手下真心效命誓死追随的王者必然有着非同寻常的卓越之处，尤其当他那些手下个个皆非池中之物的情况下便更是如此，所以说徒儿啊……”将自己徒弟那不自觉露出的疑惑眼神看在眼中，玉鼎不禁笑意更深，故作郑重的清了清嗓子，方才打趣道：“你的眼光确实不错，不愧是我玉鼎真人的徒弟！”
“……”这和我是不是你的徒弟有什么关系……杨戬强忍住想开口反驳的冲动，按了按略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长叹道：“师父……”
“徒儿稍安勿躁！”用扇子轻拍杨戬的肩膀，待欣赏够了自己徒弟那莫可奈何的表情，玉鼎这才不再逗弄的开口道：“魔界的那只狐狸呀……生怕徒儿你当不起他主上的这份深情，所以就提出了一个先决条件——”
虽然玉鼎没有明言，杨戬只是略作思索却也已了然于心，“必是要杨戬凭自己的力量打破那‘遗情蛊’的咒缚，若不如此便不足以证明杨戬的真心。”言及此，杨戬心头不禁随之涌上一股莫名的窒闷，语气也越发冰冷起来，“身为魔界重臣他确是忠心耿耿当之无愧，只不过杨戬与那魔尊之间纵有何问题那也是我二人之事，还轮不到旁人来多加置喙！当然——也包括他这魔界赤相！”
“徒儿你因何要动怒？”
玉鼎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杨戬瞬间冷静下来，沉吟了片晌方才面带迟疑的轻吐道：“徒儿……”
“莫非徒儿心中还有怀疑？”
“不！没有任何时候会比现在更加确信！”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动怒？”
“是，徒儿明白了……”
望着杨戬那若有所悟的神情，玉鼎心下不禁暗暗点头，自己这徒儿悟性向来就超群绝伦，只要稍加点拨便能……玉鼎正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想象中，冷不防却被突然钻入耳中的不耐嗓音拉回了神，“真君大人是准备让墨炎在此等候多久！”
敏锐的捕捉到自己徒儿那已然微微拧起的眉心，玉鼎不禁丢给墨炎一个略带同情的眼神，口中却唯恐天下不乱的调侃道：“徒儿，你还是先好好安抚下这位代火神吧，为师的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目送着玉鼎的身影渐渐远去，杨戬这才转身轻瞥墨炎，淡然道：“随本君来！”
“这里？”环扫一圈眼前只是简单的安放了一榻一几和两张石凳的矮小石屋，墨炎皱了皱眉，分明流露出一丝不满。
“这是杨戬每次回昆仑的休憩之所，墨炎可是嫌它简陋？”似曾相识的情景让杨戬的心隐隐作痛，置于身侧的双手早已在不觉中紧攥成拳。
“哦？这里是真君大人的——”同样的身影同样的话语，那刻意扬起的声调虽有着自己最熟悉的一贯戏谑，却是再没有了记忆中本该属于那人所特有的轻佻，“真君大人的意思莫不是要和墨炎共处一室？”
“你我皆为男子，共处一室又有何不可！”刻意尘封的记忆此刻却再也无法抑制的破闸而出，重复着与那日如出一辙的回答，杨戬那看似平静的表情却几乎要掩盖不住眼底眉间逸泄而出的怅然若失……
“只要真君大人不介意，墨炎自然求之不得。”
“只要真君大人不介意，本座自然求之不得。”依稀仿佛那人当日如是说着，笑容是谁也无法模仿的邪肆与狷狂……无意识探出的手顷刻间便无力的垂落下来，杨戬不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即便再相似却也不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人……墨炎……你终究……只是墨炎……忽然便意兴阑珊起来，转过身不愿再面对着那看似熟悉却分明陌生的黑色身影，一阵略显沉闷的静默后，杨戬方才叹息着低语道：“你先在此稍事歇息，本君去去就来……”
此时的墨炎却对杨戬的话仿若未闻，甚至连对方的离去都不曾勾起他一丝的注意，无法解释为何自己的视线会被掉落在石榻下的那片不起眼的竹简牢牢牵引，双脚却已自动自发的向着那个角落迈去……
离竹简的距离越近，便越是莫名的感到心绪烦乱，直到俯身拾起那片竹简，入手的冰凉让墨炎顿时神智一清，忍不住便凝神看去：
『杨戬要你做的第三件事：此去华山我若不能平安归来，请代杨戬守护这三界！』
『杨戬，若要保三界无恙，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这是本座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你我……再不相欠……』
触目并排的两行血字却是令墨炎呼吸一窒，下一瞬剧烈的头痛就此席卷而来，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竹简，让锋锐的边缘深深刺入掌心，为那片早已干涸的朱色又添上了几缕妖艳的新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一章 前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