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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兼职?N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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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堇的农舍虽说不小,但也就只有一间卧房。紫堇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还是:我睡床,他睡地板。对此,长庚倒也没有异议,沉默着算是同意了。
这人倒是好养活。紫堇暗道。只是她的心里早就有梗,发誓必要整死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紫堇就带着和衣在桌上趴了一宿的长庚,再次进城了。
紫堇住着竹棍,脚下却走得飞快,不时还转头催促长庚快点。
“……你为什么要拄着竹棍?”长庚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你没见我两眼无神吗?”紫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是近视眼、半瞎、二级残废。行了吧!”
“你有眼疾?”虽然不太懂紫堇的话,长庚还是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嘛,算是吧。”紫堇不想多说,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长庚啊……你刚刚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见长庚拧着眉有些疑惑,紫堇提醒道:“诶,真是个不尊老的侄儿,每次都忘了我的尊称。我倒了八辈子的霉运哦……”
长庚僵着脸,在紫堇一片空茫的期盼中,硬邦邦地吐出了两个字:“姑姑。”
紫堇看着他撇开的脸,笑得贼欢:“待会儿进了城,叫我什么啊?”
“……师傅……”
“乖~”紫堇踮起脚,摸了摸长庚的头,很满意自己训练了一个晚上的结果。
进了城,紫堇先带着长庚去买了两套衣裳。为了省钱,她选了最差的布料,还美名曰:为环保节约型社会做出微薄的贡献。
于是长庚就穿着很丑的新衣裳,跟着紫堇这个人贩子走了。走到一家药材铺,紫堇突然停下来,想了想才走进去。
“哟,这不是冼半仙吗?”那坐在柜台里面的长须老者,正是这家和堂药铺的大夫。他靛蓝长袍,银丝满头,面容严肃,却在见到紫堇时多了分不屑和鄙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紫堇知道这老头对自己怨气,干笑一声,拽过长庚道:“不知单大夫有没有时间,帮我看看他的病……”
“哟,冼半仙不是仙人嘛,治病什么的还要我这一届凡夫俗子来么?”单清宁没好气的讥笑道。
这老头名叫单清宁,是城中又名的大夫。有一次,在单清宁这儿治病的一个孩子,不知为何高烧一直不退。那会儿,正好被紫堇遇到,她便将退烧的颗粒融了水,告诉孩子的父母那是包治百病的圣水。
由着“那件事”,孩子的父母将她的话视为仙旨,也就给孩子喝了。没想到,在单清宁这治了很久没退烧的孩子,不出半个时辰便退烧了。孩子的父母自然是千恩万谢,但单清宁却大呼紫堇是妖法作祟,从此对她种下敌意。
紫堇听这话一副可惜模样,皱眉道:“没想到这怪病,连单大夫这么医术高明的人都无能为力,看来我只得去找那药人谷的那个妙手神医,才能医好他了……”
这单清宁虽说不喜紫堇,但心高气傲的人,哪经得起被自己看不起的人轻视?这一招激将法一用,果不其然单清宁大腿一拍,忙道:“谁说我不治?我的医术还比不过药人谷的那黄毛小子?快让我看看。”
紫堇一个眼色,长庚便坐在单清宁身前,伸出了手。
单清宁闭着眼,手指按在长庚的脉搏上,沉吟片刻,开口问话:“你哪里不舒服?”
“他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紫堇插嘴道,被单清宁睁眼一瞪,立马闭嘴。
“之前是不是受过重伤?”
“应该是。”长庚看了看紫堇,回答道。
“除此之外有什么不妥?”
“并无。”
单清宁拂须半晌,提笔疾书,缓缓开口:“你之前受过重伤,脑子里可能淤血压迫。这样,我给你开一剂方子,你每日一副。待淤血消除,再做定夺。听小哥你的口音应该是安临人吧?叫什么?”
“单大夫,他是我徒弟——长庚。”紫堇连忙笑嘻嘻地说道。
单清宁的手顿了顿,淡淡瞥了她一眼,心中暗道:既然是你徒弟,那就别怪我开最苦的药给他了。毒不死你苦死你。
殊不知,单清宁这一心思正中紫堇下怀:小样,我不整你,自有别人整你。
提着几服药,两人再次逛荡到街道上,买东买西,提了大包小包。
突然紫堇一声低呼,跑到一家小摊前,一拿便拿了个精致的簪花。
“公子好眼光,这可是个好东西呢……”小贩BALABALA说了一通,天花乱坠,“……这可是送给心上人最好的礼物了。”
“多少钱?”紫堇一般不会听人的推销,只是这个簪花自己真的是喜欢的紧。
小贩眼睛一转,知道这是个不管多少钱都会买的主儿,开口道:“一两银子。”
“一两哦……”紫堇伸手掏钱,掏了半天才晃过神来,瞠目结舌,“一两?”
她果断地放下了簪花,转身拉着长庚就走。
“诶,公子,五十文钱怎么样?三十文钱?……不要走嘛,好商量……”
走远开来,紫堇松开拉着长庚的手,一个人走到前面。
长庚淡淡问道:“为什么不买?你好像挺喜欢的。”
“啊,为什么不买?”紫堇拖长声音,一副忧郁模样,仰天长叹,“我终于明白陶大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多么伟大了……真是我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啊……”
“或许说,我是自己挖了个坑让自己跳?”不顾长庚面瘫地迷茫着,紫堇脚步有些虚浮地走掉了,喃喃着,“自作孽不可活啊……”
没钱难倒英雄汉,紫堇虽不是英雄汉,但也被难倒了。
没有东西可以再拿去当了,李管事那里也没有消息,身上没钱,存款全无。没亲戚、没朋友、没关系,外加一个拖油瓶。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呢?
紫堇收回神,对着一桌子的白纸叹了口气:“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不会饿死吧?还是说,能饿死的都不是普通人?”
进一趟城,差不多把所有的积蓄都用在了给长庚添置衣物用品上了,现在他们真的是山穷水尽。
但……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嘛!比如……
“抄十张是一文钱,一百张是十文钱,等我抄到一千张就有一百文钱了……”紫堇手上不停,口中喃喃自语,自我催眠。
幸好在城里遇到书局里的人在找人抄书稿,紫堇自持字还写的不错,也就应下了这份工。虽说钱不多,但好歹,还有个盼头。
“姑姑,吃饭了。”长庚进门,就看到紫堇不停地碎碎念中,似乎已经走火入魔。
“不吃不吃,我才抄了五十张呢……你先吃。”紫堇皱眉,万分烦躁,可说着说着又变了味道,“吃了去洗碗,完了扫地擦桌子,今天换下来的袍子也要洗洗……哦,还有,自己煎药喝。”
长庚无声地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又回头看了看进入癫疯状态的紫堇,走开了。
油尽灯枯,紫堇在桌上趴着睡了一夜。
等到她腰酸背痛地醒过来,已经天明。紫堇嘎巴了一下嘴巴,又开始了抄写。
眼睛有些模糊,揉一揉继续写;肚子有些饿,咽口口水继续写;手有点算,蹦蹦跳跳转一圈,还是继续写。
从天亮到再次天黑,她终于写完了。
紫堇看着手中的完稿,激动地泪流满面:“一百文钱啊……你在哪里?你在我的口袋里!”
四周静悄悄的,紫堇突然觉得有些寂寞?空虚?
“长庚?”紫堇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有人应,再叫一声,还是没人应。
“去哪里了?”紫堇皱起眉头,不满道,“诶,今天好像没有叫我吃饭?”
紫堇一溜烟跑到厨房,只见炉灶里有火,不知烧了多久,已经快要熄灭了。锅子里隔水温着饭菜。
“也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给我留了饭。”紫堇端起饭碗扒了几口,嘟嘟嚷嚷,“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他倒好不知去哪里快活去了……”
吃了饭,洗了澡,已经大半夜了。
紫堇在屋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长庚回来。终于是困了累了,紫堇打着哈欠往回走,心道:这家伙去哪里干我什么事?最好是不要再回来才好……
一夜无梦。
第二天,紫堇起床时,仍旧不见长庚的影子。只是她心中腹诽,一路走到厨房,发现灶里有火,如前一天般隔水温着饭菜。
紫堇尝了一口,疑惑万分:“那小子几时回来过?”
她摇了摇头,也懒得再想。
进城交了书稿,换回一吊铜钱,紫堇乐呵呵地到处闲逛。不经意的一瞟眼,似乎看到长庚的影子。
“真是长庚?”紫堇暗道,“不不不,我这个半瞎怎么看得清楚是不是他呢?怎么可能是他?是不是他关我什么事?他要回家就回家,不回家就不回家呗……”
可转念又想:“他记忆全无,要是遇到坏人被人骗了怎么办?再怎么说也是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名字也是我取的……”
这厢在这里天人交际,等她终于下定决心,那厢早就不知踪影了。
紫堇模模糊糊地扫了一眼四周,嘁了一声,兴致缺缺地回去了。
过了三天。
每一天长庚都不见人影,但每一天他都会为紫堇做好饭菜才走。紫堇决心坐在门口守株待兔,但几次都是控制不住睡着,一觉醒来已经躺在床上。
终于在长庚消失四十八个时辰之后,他风尘仆仆一脸憔悴地回来了。
紫堇眼睛乱瞟啊瞟,终于还是落在了长庚身上。怒气突然一上头,她把手中的书卷一扔,叉腰瞪眼:“你去哪里了?”
长庚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往紫堇手中以塞,就着房里的长椅就睡下了。不久,便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
紫堇看了看手中的白花银两和那只曾经在街上看中的簪花,又看了看一身疲惫是长庚,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