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料理费才、风怀不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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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胤禩回来后，见唐婉早就睡下了，只轻手轻脚的自去洗漱一番。唐婉闭着眼睛装睡，实则满腹心事哪里真睡的着，见他从屋里退出去才坐起身来。唐婉和胤禩在房中时候，通常不唤别人侍候，因此此时房中唯她一人，不知怎的触及心里事，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她想着自己这一生的爱恋算是无望了，曾听文科班的女生们轻吟过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句子，此刻想来竟觉无限悲凉。何处一心人，何人不相离？她的丈夫是天皇贵子，原以为真如传闻中只有一位妻子，谁知大婚当日便迎娶了两位女子。纵然胤禩如今还未召见王静蓉，难道真要把她一生一世断送在那偏僻的小院子里么？就算没有王静蓉，今后也会他人。她的丈夫可以是她的，也可以是她们的。
正这般灰心的想着，门口传来脚步声，想是胤禩回来了，唐婉忙抹了把湿湿的脸颊翻身向里躺下。胤禩小心的撩起被子躺好，见新婚的小妻子早就睡熟，便帮她掖好被角。无意间触及她丝滑的织锦寝衣，忽觉她身子十分僵硬，便轻轻转过她的身子。唐婉依旧紧闭着双眼装睡，只是睫毛不能控制的微微颤抖。胤禩见她原是装睡，十分好笑，伸手捏住她的鼻尖道：“小东西这般滑头，连装睡都装不像。”唐婉闻言只得睁开眼，倒是让胤禩一惊，只见她两眼微红，眼底还泛着泪光，不由自主搂进怀里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可是想家了？”唐婉蜷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极淡的龙涎香，不知不觉安稳下来，哑哑的道：“今日可是在乾清宫呆久了？”胤禩正不愿她思乡情切而伤怀，见她肯主动转移话题，忙跟着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今日河道总督于成龙、王新命来奏六月内新河可以告成，皇阿玛听了很是高兴。”唐婉听了也是没什么意思的事情，只懒懒道：“我困了。”两人便一同躺下，不过一会儿唐婉已经有了朦胧的睡意，耳边传来胤禩低声道：“日后你可别哭了，我很怕你哭。”
翌日唐婉升帐时，胤禩早就去上朝了，按着昨日说的，今儿摘星辰的众婆子丫鬟慢慢站了一地。唐婉端坐在中堂，屋里只有几个得脸的嬷嬷并着春夏秋冬、和胤禩的四个玉。唐婉先请五位嬷嬷坐了，众人都道不敢，唐婉再三让了，崔嬷嬷才率先在脚凳上坐了一半。胤禩的两个嬷嬷一个是王嬷嬷一个是宋嬷嬷偷眼去看崔嬷嬷，才跟着虚坐着。唐婉先看了看胤禩惯用的四个玉，分别是青玉墨玉碧玉白玉。青玉墨玉是她这几日见熟的，反而是碧玉常躲在自己屋里，横竖没见过几次。今儿趁着机会好好打量一番，只觉这碧玉人如其名，长得楚楚动人，别有一番江南女子的温婉之貌。唐婉笑着问道：“碧玉倒是不怎么来我跟前，过来让我仔细看看。”碧玉闻言先是一颤，而后迈着小碎步上前来，唐婉已是人妇，自然看出她与其他三个玉的区别来，心下一沉脸上却依旧笑着说：“果然好模样，倒是把我的夏实给比下去了。”夏实闻言不屑道：“福晋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好，今后奴才更瞧不上了。”唐婉放了碧玉的手，又对着屋里屋外朗声道：“我素日里都有章程，若你们有不好了，夏实冬雪自会去处置。若她们处置不当了，你们只去告诉几位嬷嬷。嬷嬷们无法，自然回来寻我。但若是她们管教的对，而有人仗着她们脸嫩欺辱人，就别怪我没事先告诉后果。一经查证属实，立刻打二是板子拖出二门去。”众人听了都吓了一跳，忙跪下称是。之前唐婉许多事都不亲自出面，又几位嬷嬷代为打理，自然有那等耐不住性子的要来试一试深浅。夏实冬雪乃是她身边最得意的人，也就拿她们两个开刀。
唐婉见众人有个惧怕，也不再说狠话，只让众人起身。这时便有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奴才有一事不明，请福晋示下。”唐婉抬眼去看，却是屋里的白玉。白玉不如碧玉长得好，却胜在一股精伶之气上。唐婉道：“你又什么说便是了。”白玉含笑道：“福晋的屋里原该有六人服侍，如今出去夏实冬雪两位姐姐，另有墨玉青玉两位姐姐，还差着两个名额，不知福晋打算让谁填上？”唐婉淡淡看了她一眼，又去看崔嬷嬷。崔嬷嬷冷笑一声，刚要起身说话，只见素日不声不响的徐嬷嬷已经起身道：“姑娘好大的规矩，竟然敢替福晋安排。”徐嬷嬷这几日给人的印象大都是规矩得体礼数大，脾气却是没有的，白玉见了自然不如见崔嬷嬷一般可怕，仍旧细声细气道：“奴才如何敢替福晋安排？只是怕福晋身边没人伺候，贝勒爷知道了要怪我们做奴才的不尽心。”徐嬷嬷闻言也不动怒，只平声说到：“贝勒爷知道的确要怪姑娘，但只怕是要怪姑娘奴大欺主。”这个罪名可不小，白玉听了一愣，忙跪下对唐婉道：“奴才一心想着福晋，求福晋明鉴。”徐嬷嬷却不理她，自顾自道：“姑娘从前跟着贝勒爷在宫里服侍，莫非是这一出宫，规矩全忘了？说起来倒是奴才的不是，原先在宫里执掌礼仪竟没教导好姑娘。如今冒犯了福晋，还请福晋赎罪。”说着就向唐婉跪下请罪，唐婉忙让夏实搀起她道：“嬷嬷快别这么说。当初郭罗玛法请嬷嬷来府里当我的教引嬷嬷时，就和我说过，嬷嬷的规矩礼数都是极好的，自然知道轻重。如今既然白玉不懂事，还请嬷嬷代为教导一二。”徐嬷嬷听后，朝唐婉行了一礼，转身对跪在当下的白玉道：“姑娘方才说一心想着福晋，奴才却觉得姑娘的私心甚大。今儿当着众人的面讲清白了，也省的日后姑娘背后喊冤屈。第一，福晋房里的事，就算是我都不敢多问一句，姑娘何来的体面当面质问福晋？第二，今儿是福晋初次与院里人相见，姑娘是贝勒爷身边服侍老道的，何以如此没眼力？第三，贝勒爷怪罪也不会告诉姑娘，只会和我们几个掌事嬷嬷说。就算我与崔、赵两位嬷嬷初来乍到，贝勒爷不好开口，王、宋两位嬷嬷尚在，什么时候轮到姑娘了？第四，姑娘说自己一心向着福晋，却口口声声提着贝勒爷，这可是落在众人耳里的。姑娘如何自辩？”
徐嬷嬷与字字透心的崔嬷嬷不同，她的声音平直，这番话虽然十分严厉，但被她说出来却是平铺直述，丝毫没有偏帮之意。几位年老的婆子听了心中一凛，到底是宫里执掌宫规的嬷嬷，怕是比崔嬷嬷还要难缠些。此时白玉哪里还敢分辨，只跪下地上瑟瑟发抖。徐嬷嬷静默了一会儿，又道：“姑娘既然知错了，便去领罚吧。照着宫里的旧例，顶撞主上杖责二十，念着姑娘初犯，只杖责一十便是了。待伤好后自去抄录宫规三十，降等。”此话一出，白玉煞着一张脸哭道：“求福晋看在奴才初犯的份儿上饶了奴才这遭，奴才日后再也不敢了。”唐婉见她痛哭流涕的模样，仿佛是真的怕了，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刚要开口，就见徐嬷嬷冷然道：“素日在宫里，姑娘犯了错、遭了罚也和主上求情？不是该谢恩的么？”白玉此时被徐嬷嬷吓得不行，哪里敢有反驳之语，忙冲着唐婉磕头道：“奴才谢过福晋恩典。”徐嬷嬷一瞥，自然有两个粗壮的婆子上来拖她下去行刑。崔嬷嬷这时起身道：“请福晋允许奴才们也许瞧着。日后若再有犯上者，也好长在心里记着些。”唐婉刚见过徐嬷嬷的手段，脑子还在空白中，机械的点了点头。崔嬷嬷便带着一院子的人呼啦啦去了。
唐婉午觉起来，只听廊下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便扬声道：“谁在哪儿？”夏实打着帘子进来道：“是春花和秋雨来了，给咱们说故事咧。”唐婉想着最近也没顾上她们二人，便道：“让她们进来说话。”春花秋雨进来先给唐婉请了安，又告罪自己吵着了唐婉。唐婉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笑着问：“方才说什么这样热闹？”春花嘴快，抢着道：“奴才被崔嬷嬷带去观刑，那白玉素日里最是嚣张，今日被打的气儿都喘不利索了。”唐婉道：“她平日是个怎样的人？”春花颇为不屑道：“她仗着是贝勒爷的贴身丫鬟，连奴才们都不放在眼里，也就对几位嬷嬷略客气一二分。奴才们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多亏了福晋今日震慑住她。想来她今儿个得了好大的没脸，日后也不敢再嚣张了。”说完倒是真心高兴的笑起来，唐婉心里却是一阵叹息，见秋雨一直沉默不语，便对她道：“你带上点棒疮药去看看她，到底是贝勒爷跟前的人，也不好太过了。”秋雨答应着下去找赵嬷嬷拿药，春花疑惑道：“福晋不气她么？”夏实上来一指点在她脑门上，道：“福晋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也配让福晋动气？”在对白玉的事情上，这两人倒是出奇的一致，因此此时亲近不少。唐婉懒得去讲自己的心思，只凭着她们想去。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料理费才、风怀不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