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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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矩大婚后九日，皇子偕福晋归宁。
纵使唐婉素来赖床，这日也是早早醒来，一叠声的唤了冬雪夏实进来。胤禩好笑道：“往后若要福晋早起，你们也不必麻烦了，只说是要回王府便是。”唐婉正坐在镜台前梳头，闻言只看了他一眼，又扭过脸来含笑不语。胤禩见她不理，拿过桃木手里的梳子道：“你既如此重视，我便亲自给你梳个发髻可好？”唐婉夺过梳子道：“少胡闹，再耽搁下去可要误了时辰了。”胤禩也不恼，索性坐在旁边看她梳妆。待她画眉时，又来道：“不若我与你画眉？”唐婉看他今日只歪缠个不住，横了他一眼道：“贝勒爷就饶了我这遭吧，人家心里越是急，你越是添乱。”胤禩也是随口一说，之前再没给人画过眉。而今见唐婉娇嗔，眉眼带俏十分动人，心下倒是起了这个念想，只道：“你今儿心急我自然不来捣乱，明儿可是要留着给我。”几个丫鬟听了都暗自偷笑，唐婉只想哄住胤禩，好早些妆扮妥当回王府去，连声道：“都听你的。”胤禩见她答允的痛快，也就仔细看着夏实如何为她扑粉描眉。
待梳妆好了，唐婉扫见胤禩仍没换好衣裳，坐在旁边看着自己，又急又羞道：“我的贝勒爷，你怎么还在这儿？青玉墨玉在哪儿？”便有两个胤禩从前惯用的宫女进来请安，唐婉道：“快伺候你们爷更衣。”胤禩却笑道：“你这性子上来再也拦不住。你别急，我更衣比你快。”唐婉哪里理他，只催着他快去。胤禩只得由着青玉墨玉上来，还不忘问夏实道：“你们福晋今儿个穿什么？”夏实脆生生的答道：“是那件蓝地彩绣凤穿牡丹的缎面氅衣。”胤禩扭头对墨玉道：“也给我寻那件宝蓝的袍子来。”唐婉扑哧一笑道：“谁要跟你穿一样的了。”说完便由着夏实冬雪换了衣裳，先出了屋子。胤禩换好衣裳也跟着出去，车马早就备好了，两人同坐一车，浩浩荡荡的往安王府来。
内务府早就备好了席面，巳正开宴。胤禩与马尔珲等正蓝旗将领在前院，唐婉与赫舍里氏等内眷在园子里一处花厅里。今日唐婉是主角，自然脱不了身，只得耐着性子陪笑。
赫舍里氏见她面色红润，眼角眉梢皆带了三分春意，便知她这几日过得自然是好的，也就露了笑容。兰珠和明珠自然也都回来了，兰珠要照顾幼子，只与唐婉略说了几句。唐婉见乳母怀中的团子粉嫩可爱，忍不住也抱了一会儿。那团子倒是不认生，竟在唐婉怀里睡着了，惹得众人笑起来，赫舍里氏道：“只怕是和八福晋有缘呢。”几位老命妇们自然晓得其中的意思，冲着唐婉笑得十分欢喜。这厢乳母从唐婉手里接过团子，唐婉又解下一块透花雕水坑寿山玉佩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给孩子顽罢。”兰珠谢过唐婉，看那玉佩色如枇杷，洁如凝脂，显然是上好的黄冻，更不用提雕工繁复精美之妙。兰珠也算见过世面，倒是不以为奇，只感念她这样好的东西送给自己的稚子这份情谊。
明珠到底和唐婉熟稔些，加上今儿有资格同饮的大都是有诰命的老妇人们，这二人自然凑在了一堆，嘀嘀咕咕仍旧说些女儿家的话题。明珠问及唐婉新婚生活，唐婉红着脸悄声道：“禩贝勒倒是待我很好。”见明珠满脸促狭的模样，又赶紧反问道，“额驸对你好不好？”明珠本要捉弄她一番，听了这话也红着脸道：“侍明也对我很好。”唐婉见她虽然是羞怯的，眼底却有一丝掩不掉的惆怅。明珠又凑近了低声道：“不瞒你说，前儿个有个房里人有了身孕。”说完又觉得唐婉乃是新妇，与她讲这个难免晦气，便住了口。唐婉道：“我又不忌讳这个。额驸知道了没？怎么说？”明珠这些天的心思全在这上，眼见个能说话的人，叹了口气道：“昨儿已经知道了，倒也没说什么，只让她好好保胎就是了。”唐婉看她满面愁容的模样，也跟着叹道：“说起来咱们年级还小，再过两年再有孩子也使得。就像兰珠姨姨一般，如今不也是争出来了？”明珠看向抱着儿子的兰珠，眼中一片羡慕道：“我若有姐姐一半的福气，就知足了。”转而看回唐婉道，“说起来那个王静蓉如何了？”唐婉呀了一声，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她，自婚后贝勒爷天天与我一处，倒是没见过她。”明珠道：“你可别大意了，远远的打发她住着。若贝勒爷想不起她最好不过。”唐婉勉强答应着，心思早就飘走了。明珠见状笑道：“就知道你想着十七哥，真不知是什么缘分。我托十七嫂去问问，你别急。”说完果真往富察氏处去了。
富察氏早就遣了丫鬟去前院请经希，胤禩知道唐婉和经希素来亲厚，反而帮经希脱身出来。唐婉这厢说是头发乱了，富察氏顺道请她去自己的院子里梳妆。王府诸人皆知她又要逃席去寻经希，也就都笑笑过去，并不点破。
经希唐婉二人见了，只互道安好。经希见她气色尚好，又问在贝勒府上一切可都顺心。唐婉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又道：“我想着待归宁完了再理家，不然兵荒马乱的，我也没那个心思。”经希点点头，道：“你自己有个算计就好。陪嫁的几房人家若有不好的，就打发来回我。”唐婉笑着应了，又道：“还想跟舅舅要个账房上的人，最好是女账房。”经希闻言十分赞同，又感唐婉思虑周全非昔日顽童，一时感慨不已。富察氏见她锦衣华服，妆扮的整个人都高贵起来，只是眼中还是带着那一抹顽皮之色，道：“如今贵为福晋，咱们也没什么再嘱咐的。若有不好，只打发来跟府里说，虽不敢僭越，却也能为你筹谋一二。”唐婉笑嘻嘻道：“舅母千万别这么说，日后受了委屈，还指望舅母为我出头咧。”经希一指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笑骂道：“都成了婚还这般顽皮！”
然归宁之日不逾午，纵然诸人千万不舍，还是在午时前恭送胤禩唐婉回贝勒府。唐婉想着这一别再见不易，眼圈红红的坐在车里不说话。胤禩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揽过她轻声道：“若你想家了，就请王妃等来咱们府上又有何不可？”唐婉撅撅嘴道：“郭罗玛玛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胤禩低低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小滑头，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日后定多余经希舅舅多些公务往来，若处置不完自然要请舅舅来府上相议，福晋可满意？”唐婉被他点破心思，又见他这样说，索性缩进他怀里嗤嗤的笑起来。自己自喻聪明，却在他面前从来遮掩不住半分心思。有时自己也会疑惑，世上当真有这般完美的夫婿？胤禩拥她在怀，想起一事，道：“待你把家事都理好了，咱们也请几位兄弟来聚一聚。”唐婉点头应了，坐车就犯困的毛病上来，自然又是一路好睡。
翌日升帐时，胤禩早就去上朝了，唐婉让冬雪挑了件颜色庄重的衣裳换了，命人把各处管事传来。地上乌压压站满了人，唐婉只端着个鹧鸪斑慢慢饮了半盏，才道：“各位嬷嬷姐姐都是贝勒爷惯用的人，只是如今这府里是我当家，就要按着我的规矩来。”众人垂首称是，心想这福晋好大的阵仗。唐婉一抬手，冬雪夏实自她身后越出肃立，唐婉道：“冬雪夏实是跟在我身边久了的，日后我这院子里的事也是归她们管。今儿个与诸位见过了，别闹出一府里住着还不认识的笑话。”众人应了，又见礼道：“见过两位姑娘。”冬雪夏实规矩的回了礼，到底是跟着唐婉在翊坤宫呆过的人，举手投足间到底是气派些。众婆子丫鬟见了心里暗自揣度一番，夏实又请出几位嬷嬷道：“这位是赵嬷嬷，是福晋的奶嬷嬷。这位徐嬷嬷是老安郡王从宫里请来给福晋作教引嬷嬷的。这位崔嬷嬷是翊坤宫宜妃娘娘赏给福晋的。几位嬷嬷身为贵重，我们也不敢放肆。”此时这三位嬷嬷就各自显出本事来。
赵嬷嬷依旧是一副和善面孔，眼底的精光却毫不掩饰。徐嬷嬷端着规矩礼数，一看便是宫里经年的老人，一派威严气势。崔嬷嬷则是低垂着眼眸，任谁也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神情，更别提揣度她心里的念头了。冬雪夏实虽说也是好的，但是放在这三位嬷嬷面前，就显得嫩多了。三位嬷嬷相互谦让一番，却是由崔嬷嬷开口道：“两位老姐姐既然让我，我就托个大来唠叨两句。咱们丑话说在前头，防小人不防君子。福晋虽然好性儿，规矩却严。这新开的府又有当家主母，自然一切都要照着福晋的规矩来。只是一件，规矩虽然是现成的，只怕有的仗着自己积年的体面凑上来。福晋虽然不好多说什么，我却是奉了宜妃娘娘的旨意，断容不得他。”众人此刻方见她是一张十分普通的面孔，只是吐字清晰，字字透力竟仿佛打在人心上，心里纵有些小盘算的，听了这话又要从新掂量一番。
唐婉在上面听得很是佩服，这位嬷嬷三言两语间给自己留了多少余地。更加上她搬出了宜妃娘娘，就算有仗着体面不省事的老嬷嬷们，也不敢开罪于她。冬雪听的若有所思，夏实更是不掩饰自己的钦佩之情。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