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理家伯舅、相宅吾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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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订婚宴过了，唐婉也算正是成为准八福晋了，天子的正经准儿媳。这日赫舍里氏也找了博尔济吉特氏和富察氏来，几人商议着给唐婉置办嫁妆。赫舍里氏道：“老王爷当初给格格留了一份嫁妆，那是老王爷的自己的体己。我照着兰珠她们几个的旧例掏三千两，其余的你们商议着来。”博尔济吉特氏笑道：“即使如此，就依额娘的意思按照兰珠格格的规制办。”富察氏对赫舍里氏陪笑道：“我们爷说格格是要嫁去皇家的，我们令拿出一千两来。”赫舍里氏闻言点头道：“还是经希心细，凌瑶要嫁给皇子，比兰珠的额驸尊贵。如今看来是不是有点薄了？”博尔济吉特氏道：“老王爷的那份嫁妆不知多少？”赫舍里氏看了她一眼，淡声道：“老王爷的是老王爷的，咱们府上的是咱们的，不可混为一谈。”博尔济吉特氏虽说是理家多年，但马尔珲袭爵，虽不比岳乐乃是握有兵权的亲王，也是常常十分忙碌。赫舍里氏自进了王府，和岳乐恩爱非常是一进门就掌了王府管事大权的，后来岳乐殁了，赫舍里氏放权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情。博尔济吉特氏早就对这管家大权跃跃欲试，只是从未曾经手，又不肯低声下气的去请教学习，因此虽名为管家福晋，倒不如富察氏安分守拙来得讨巧。
王府到了马尔珲这一代，比之岳乐已经大不如前了，博尔济吉特氏倒也算有些见识，想着若只一味照着王府往日的排场，早晚是要入不敷出的。只是眼下唐婉要备嫁，又是这样显赫的亲事自然不好缩减，照着富察氏的意思是再添上些也是有限的，博尔济吉特氏此时正一心想要节俭王府用度，自然想到了要从几位未出嫁的女儿家身上缩减。赫舍里氏见博尔济吉特氏行事没有章法，想着若当真全然放权，也不是好事，便道：“话说两头，凌瑶到底是姓郭洛罗，听说宫里的宜妃娘娘也为她置办了些嫁妆。当年你们七姐姐的额驸和他府上分了家，也是有家底的，自然都是给了凌瑶的。”博尔济吉特方才听她说了那些话，正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赫舍里氏怪罪下来，又听她说了这几句仿佛有松动般，才用帕子按了按额角，上前陪笑道：“我年纪轻，又没经过事，到底不如额娘思虑周全。”赫舍里氏听她这样讲，还算是可造之材，便道：“眼下不就是有桩事给你历练？若是办得好了，以后在京里内宅福晋里也是极得脸面的事情。”博尔济吉特氏略一思量，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花着王府官中得银子，却给自己赚足了名声面子，天下哪里有这等好事。当下喜上眉梢，冲着赫舍里氏福道：“儿媳愚钝，多谢额娘提点。”
晚上富察氏便和经希说了此事，经希道：“瑶儿的嫁妆咱们自然是要添上些的，那一千两到底薄了些。”其实这些年来经希也常私下送银子与唐婉，怕她手里没有银子在宫里行事不便。哪里知道翊坤宫上下都是宜妃心腹之人，宜妃素来打赏丰厚，也没人去贪那几两银子平白得罪宜妃眼前的红人。因此着实没有什么用银子的地方，反而是都攒了下来。经希只当唐婉每次回来说在宫中过得很好是怕他担忧，仍是死命的塞银子，弄得唐婉哭笑不得。
富察氏想了想，道：“爷说的是，天家富贵压人，多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这嫁妆是女儿家一辈子的依靠，大到田地产业，小到一针一线，就连以后的寿衣也是要备下的。越是尊贵的女儿，却是要置办齐全。”经希从未听过这些，只仔细听了后笑道：“原来置办嫁妆如此麻烦。那瑶儿的可都备齐了？”富察氏道：“额娘也是在兰珠格格出嫁后，就开始着手置办瑶儿和明珠的嫁妆了。何况瑶儿这几年都住在宫里，宜妃娘娘又透了意思是要指婚的，自然是会丰厚些的。”经希点头道：“额娘经历过的事情多，自然办起来妥当。你也要在旁多多学习着。”富察氏应了，又到：“那一千两是说给十五嫂听的，可到底多少还是要请爷拿个主意。”经希喊人拿来自己院子里的账本翻看，道：“既然说了拿一千两，明面上就出一千两。另外拿出八千两来，凑个长久之数给她压箱用，只是别声张就是了。”富察氏已经是人妻，自然明白婚后在婆家不比娘家，正是处处用银子的地方。经希手头向来宽裕，对唐婉又十分大方，只是怕自己拿多了几位兄长和赫舍里氏面子上过不去。两人商议定了，富察氏自然还有些金玉首饰要给唐婉，经希也带着青竹钻进小库房预备拿几样古玩来。
唐婉这边在赵嬷嬷的指导下，开始逐步打理自己的院子。之前常住宫里，院子里的人手不足，赫舍里氏等又送了些人来填补。唐婉认真分析了下，洒扫的小丫鬟粗使的婆子不提，算得上可信可用之人不过七人。春夏秋冬四个丫鬟是郡主亲自挑的，虽然性子各异，但就忠心而言都是没问题的。赵嬷嬷是唐婉的奶嬷嬷，也是郡主的陪嫁之一，自然也没话说。另外两个嬷嬷一个是岳乐当年给她送来的教引嬷嬷徐嬷嬷，一个是这次宜妃送来的崔嬷嬷。那徐嬷嬷听说原来是宫里的女官，出宫后被许多王府抢着去做供奉。徐嬷嬷初入宫时好像是犯了个马虎，却差点冲撞了先皇后，还是岳乐看她年幼可怜，顺口求了个请。因此出宫之际徐嬷嬷一头扎进安和亲王府，一心一意的给唐婉当起教引嬷嬷。她这些年在宫里见多识广，为人谨慎行事漂亮，原也是管着礼仪的，教起唐婉来十分得心应手。另一位崔嬷嬷是这次宜妃送来给她的，听宜妃说也是她从家里带进宫的，因身子孱弱所以不如刘嬷嬷得力，但是心思极为细敏，特意送来给唐婉出谋划策。唐婉听了深以为意，听说脑子特别好的人，身体都弱。
当然这七个人中，又分了几等，如赵嬷嬷夏实冬雪，都是第一等亲近的。徐嬷嬷重情重义，又熟知各种礼仪，但是和唐婉相处时间不长，还要慢慢磨合。崔嬷嬷是个药罐子，虽然心思巧主意多，眼下看来还是好好供养着才好。春花秋雨唐婉已经想好了培训方向，一个是做传声筒，一个是做针线上的。其余院子里的小丫头们，还都有待考察，因赫舍里氏等送了好些新人来，唐婉和赵嬷嬷尚不及摸清里面的关系网，眼下只得作罢了。往年岳乐令为唐婉配了两个二门上传话的小厮，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了，从经希处得知这二人皆是岳乐给唐婉挑的管事之子，经希又冷眼看了几年，都是性情敦厚忠心的，便打算培养二人做外院管事。
好容易打理清楚了一院子的人口，唐婉自然来赫舍里氏处谢她赠仆之情。赫舍里氏道：“这几个不过怕你刚一回来没人使唤罢了，若有淘气的日后再换。说到底还是委屈了你，宫里规矩大，自然不好多人服侍。”唐婉抿唇道：“郭罗玛玛心疼我才会这样说，从来的都是极好的人，只是这么多人伺候我一个，心里还是不安的，”赫舍里氏摇头道：“这有什么，听说你母亲那时候才是格格的排场，一院子五十多个人只伺候她一个。”唐婉听了暗自咂舌，岳乐子女众多，那时候的王府光仆人估计就无数了。
其实赫舍里氏嫁进来得晚，并没有见过那时候王府的排场。只是她管账多年，翻看从前王府的账本，便可得知彼时安和亲王府的富贵尊荣。如今博尔济吉特氏又说要节省开销，只怕以后的日子更不如。
时光在唐婉起针落线的绣嫁妆中飞逝而过，因她如今是待嫁之身，自然不能如往常般和经希溜出府去，生生把过年最后一点乐趣抹灭了。经希知道她为此不快，却也无法。说到底经希还是个成长在王府世家的古人，思想再开化也绝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之前唐婉年幼，他肯带着唐婉偷偷出来玩耍几回，已经是极难得的了。唐婉被憋在院子里绣嫁妆，绣得腰酸背疼，她本来就不擅针线，恨不能让秋雨全权代劳才好。
这样的日子着实难熬，这天赫舍里氏遣人唤她，说是刘嬷嬷从宫里带了话出来。唐婉忙换了大衣裳，带着夏实冬雪往赫舍里氏的院子里来。当年初见刘嬷嬷也是在这间上房里，那时的唐婉和宜妃，大概谁也没有料到这一见会见出这样一段缘分来。
如今再来这里见刘嬷嬷，颇有些故地重游的感情，只是而今的人事早已经物是人非了。当年王府尚在为岳乐守孝，自然不必今日热闹非凡。赫舍里氏带着众儿媳和明珠与刘嬷嬷说笑间，门口的丫鬟道：“格格来了。”唐婉绕过落地紫檀屏风，对着赫舍里氏盈盈拜道：“见过郭罗玛玛，给郭罗玛玛请安。见过诸位舅母，也给诸位舅母请安。见过明珠姨姨，见过刘嬷嬷。”明珠明明比唐婉还小，所以也起身回了半礼。刘嬷嬷却侧过身不肯受她的礼，道：“格格自出了宫，娘娘日也想夜也想，竟没有一日不惦念着的。老奴看格格在府上养得愈发好了，回去了娘娘说了也好让娘娘放心。”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理家伯舅、相宅吾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