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几许轻狂、何妨轻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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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见状心知拦不下，也就不去扫兴。待到三十赫舍里氏进宫领宴，接了唐婉回府。唐婉早几日就打发了人回去，告诉经希初九这日几位阿哥要去府上半日。
回了府里依旧是住在自己的星辰院，还没坐定便有人来请，说是经希让她往账房走一趟。唐婉心想八成是为了初九的事情，也就复又披上斗篷往账房去了。
因为账房在前院，一路上早就有丫鬟把闲杂人等都请开了。唐婉如入无人之境般直通这走到账房前，有几个丫鬟守在廊下，也是见惯了她的，一边给她打了帘子，一边往里报口里笑称：“格格来了。”
今儿这账房里不止有经希，连务尔占都在。务尔占是赫舍里氏最小的儿子，幼年时候性子十分贪玩，岳乐为了约束他，给他请的开蒙先生最为严厉。是以唐婉幼时从未在大书房见过务尔占，也就不如经希蕴端般相熟。长大后唐婉进宫，务尔占又是那没笼头的马，即便是大年下也常出去去玩，因此也是不常见的。
唐婉先给经希和务尔占行了礼，因务尔占在，也就没凑在经希身边，反而十分规矩的坐在了下首。谁知务尔占私下和经希十分要好，也知道唐婉和经希素来亲厚异于常人，朗声笑道：“我是来跟你经希舅舅借钱的，你不必在意，如往常般便好。”经希知道这个弟弟心直口快，但是为人义气心地纯良，也就笑着对唐婉招招手。
唐婉又是一年没见经希，早就十分想念，此刻也不拿腔作势，挪到了经希身边的椅子上。务尔占并不避忌她，继续道：“十七哥这次可一定要帮我，年下这么大的亏空，要让额娘知道又是一顿念叨。”经希忍笑道：“你这一年的花销也忒大了，你倒是说说都花去哪里了？”务尔占此时也是二十六岁的青年了，却还是孩子般的挠着后脑，撒娇道：“十七哥是知道我的，平日里应酬多，少不得多花些。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说完还跟唐婉使颜色，分明是让她帮着说几句好话。唐婉强忍着一口差点喷出来的茶，撇过脸去强忍笑意。经希瞅见再也忍不住笑起来，他这一笑唐婉也支持不住，拿了帕子掩了半张脸跟着笑起来。务尔占见状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待众人笑过了，经希道：“你这亏空是不能用官中的银子补的，一会儿回我从自己那儿补给你。只是以后也要警醒些才是，咱们府上虽还有些底，也经不起你这般花销。”他这里说一句，务尔占就跟着点头应一句十分乖觉。待经希说完了，务尔占看见唐婉垂着目，肩膀微颤，想来是憋笑憋的极辛苦，不由得咧嘴一笑好心道：“你若想笑也别强忍着，横竖这屋里没外人。”经希笑骂道：“你这做舅舅的，没个舅舅的样子。”务尔占却是天性使然，仍一味和唐婉道：“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可有用银子的地方？左右我也要去十七哥哪儿拿银子，你要是缺咱们就一同去。”方才唐婉还端着女子矜持为上的架势，听他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伏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经希呸了一声，笑道：“你倒是会做人，拿着我的银子哄她高兴。”务尔占哈哈一笑，扭头对廊下的一个丫鬟吩咐了一声，又对唐婉道：“往年过年我不在家，今年倒是巧了咱们碰上。”三人在一起又闲话了几句，有丫鬟送上一个极精巧的锦盒来，务尔占朝着唐婉方向一努嘴，丫鬟把锦盒奉上，务尔占道：“前些天出京办事，见有个洋人带了一盒子金刚石来，比咱们这儿的要好多啦。那颗照红殿倒是不素。”唐婉打开一看，竟是慢慢一盒子钻石，更有粉、绿、蓝、黄等色，最漂亮的是唯一一颗红钻，正是务尔占口里称的照红殿。唐婉看的眼睛发亮，这个时代没有人懂钻石的价值，更多时候只是用它来钻头，而且由于技术所限，切割不出钻石的光芒。因此唐婉穿来这么久，未常见有人使用钻石做饰。但放在现在，钻石里以红钻最为贵重，这样一盒子钻石，已是天价。唐婉把这盒子钻石拿着摆弄了许久，眼睛都笑弯了。经希颇不以为然，道：“你若是喜欢这个，我早就给你寻来了。”唐婉仍舍不得放下，对务尔占道：“舅舅，这样一盒钻石很贵吧？”务尔占虽然对钻石二字不明白，但是转念一想以为唐婉是取钻头之意，道：“也没很贵，前年额娘做寿时，不是有一套青花瓷茶具么，我拿那个换的。”王府里用的瓷器大都是定制的，外人花多少银子也买不来，其实放在府里也不知被碰碎多少，唐婉一听他这样讲，当下笑的更欢，仿佛捡了天大的便宜一半。
经希对此十分无语，往日他见唐婉也爱用西洋玩意，费劲心力的淘换了许多也没见她乐的如此开怀。务尔占此时拿一套普普通通的茶具换了一盒子石头就把她逗的这样开心，心里也是十分得意，道：“你若喜欢就让人去做一套头面，我瞧着亮晶晶的倒是极好看。”唐婉一听忙道：“舅舅把这一盒子都送了我？”务尔占奇道：“自然是都给你了，哪有送了礼再拿一半回来的道理？”唐婉乐不可支，起身福道：“多谢舅舅。”
经希看了他们半响，这才道：“这值什么，我哪里有上好的和田玉镯，一会儿你去拿。”古人讲究带玉，钻石虽好但是眼下却不如上好的和田玉值钱，唐婉听他这样讲便凑上前，递过一个荷包道：“这是我给舅舅绣的。”经希接过一看，是个赭色缎地绣渔翁得利荷包，荷包内侧还绣了他满文名字。他是从未见过唐婉动针线的，也没听说她能绣荷包了，猛得得了这个荷包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模样。
务尔占也起身凑过来看了看道：“这针脚有些粗了，不过这渔翁得神态倒是很像。”经希听了哼道：“哪里粗了？”说完便也不给他再看，径直挂在腰上。务尔占挠挠脑袋，笑道：“十七哥方才借银子时还很大方，如今却不许我说一句不是。”唐婉对经希道：“待过了年，我给舅舅再做个好的来。”经希道：“不必费神，我看这个就很好。”务尔占虽有心拿着自己的荷包过来比一比，但是想起经希答应的银子还没到手，怕他翻脸不借只自己吐吐舌头糊弄过去。
之后几天府上依旧是互来拜年，又有各式宴席等。因宜妃娘娘传出消息来，唐婉如今已经基本定了胤禩，赫舍里氏也不像去年般拘着她相陪。
初九时有四位阿哥要驾临府上，虽然是微服没动声势，也有很多事宜要准备。务尔占今年手头不宽裕，也不好出门，便跟着经希转悠。一来二去和唐婉也熟了起来。
要说唐婉这四个舅舅，马尔浑袭爵，为人谨慎内敛，虽然能干却不肯轻易显露。经希最为聪明，他性子温和，于人情世故上又十分通透，最难得的是大局观很强。蕴端则是如魏晋时期名士般的人物，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晓无一不精，只是诗人看待事物总是太过清醒有余，糊涂不足。务尔占则是标准的贵族青年，相貌俊朗出手阔绰，为人十分侠肝义胆，仿佛是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侠士一般。
每次看到这几位舅舅，唐婉都忍不住感叹岳乐教子有方。比起其他宗室王府，岳乐的子女成材率出奇的高，而且各领风骚。
到了初七这日，经希和务尔占又到各处巡视一遍，唐婉则是去看了大厨房的菜式点心。因是几位阿哥身份尊贵又是微服，阖府上下除了几位主子知道，其他下人只告诉是极尊贵的客人要来严加约束。
翌日唐婉起了个大早，迷迷糊糊间被夏实冬雪拉扯着穿戴一番，用了半碗胭脂米粥，又用了两个松穰鹅油卷便让撤下去。夏实道：“格格好歹再用些，几位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呢。”唐婉皱眉道：“油腻腻的倒也吃不下去。”冬雪上前道：“奴才听说春花的额娘以前是在厨房管事的，不如让她做两个点心来？”唐婉点点头道：“那倒也罢了，若真做的好，就让她多做些出来拿去给舅舅们。想来为着几个阿哥的事也没好生吃饭。”冬雪应了才要退出去，就见赵嬷嬷进来道：“格格，外面可是飘起了雪，几位阿哥不知还要不要来。”
唐婉走到门前，夏实撩起帘子来一看，果然飘起了雪花看样子这场雪也不算小。心里便有些打起鼓来，让夏实去前院探听探听，自己做回炕上随手翻着一本棋谱。冬雪献上了盏百合蜜来，少顷又领着春花来送点心。唐婉因而道：“你的名字是冬雪，今儿个倒是很应景。”冬雪道：“都是郡主当初赐的名字。郡主说格格身边的丫鬟起个四季的名字也算四角齐全了。”唐婉从没见过这具身子的母亲，往日在王府里也偶尔听说，岳乐的这第七个女儿十分出色。又是在王府最鼎盛时候出生的，被岳乐捧在手心里疼了多年。想来也是很出众的女子，只可惜才二十六岁便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几许轻狂、何妨轻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