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归去来兮、绮年华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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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听闻唐婉又病了，便寻了上好的药材来探望。宜妃知道她们素日亲近，也不阻挠。四公主一进西配殿，顿感温暖如春，就要脱去斗篷，又在外间等身子暖起来才往里间去。
唐婉自太子之事以后，心里有了心结，加之天气寒冷整个人恹恹的，虽是装病倒也像足了形容。四公主见她披了件衣裳，来迎自己，忙上前扶住她道：“你我之间还讲那些子虚礼做什么。”两人在内殿坐了，唐婉此时只挽了个家常的斜髻披了件衣裳，不施粉黛也不簪珠翠。四公主没见过她灰心的样子，还以为是因为病了身上不爽利，道：“你这一入冬就爱闹病，可请了太医了？”唐婉点头道：“还是那些话，说是我娘胎里带的寒。如今只让慢慢调养着。”四公主见她兴致缺缺，也劝了几句好生保养的话，又留了些药材道：“知道娘娘这里不会缺你的，只是我一片心罢了。”唐婉应了把四公主送到门口。
这日康熙考校过诸皇子的功课，见众人均有所进益心中甚喜。念及女儿里以四公主最有才情，便命人召了四公主和唐婉来。四公主来了之后给康熙和诸皇兄请安，又有皇弟们上前见礼。康熙帝女儿甚少，因而对女儿多是疼爱之心，不比对皇子要求严格。等他们相见完了仍不见唐婉，因而打趣道：“瑶儿愈发娇了，朕都请不动了。”四公主闻言道：“皇阿玛这可是冤枉她了，她近来身上不好，怕冲撞了皇阿玛才不敢贸然前来。”康熙帝和唐婉也算熟络，道：“如此便让太医去瞧，她素来是体弱些，平日看着还好，只是一到这季节便显露出来了。”四公主上前谢恩，又笑道：“到底是皇阿玛疼她，儿臣都嫉妒起来了。”康熙帝笑骂道：“你还吃起她的醋来，瑶儿羡慕你身强体健才是真的。”众人笑了一阵，见康熙帝面有倦容才告退了。
胤禩听说唐婉病了，又不得详情。翊坤宫虽是后宫里第一随性去处，却自有自的规矩，向来是最密不透风的，因而什么消息也不轻易传出来。唐婉病了的事，也只有意透露给胤礽知道。众人不见唐婉也只道是她冬日犯懒不出门而已。因而出了门，见四公主要回格格所，便道：“我送四姐姐回去罢。”四公主知道他是心念着唐婉情况，也笑着回道：“那就劳烦八弟了。”两人带着宫人往格格所走去，荷香是四公主惯用的贴身侍女，自然最懂她的心意，只领着众人略慢两步，不远不近的跟着。
走了半响，四公主无意般的说道：“那日去瞧瑶儿，精神仿佛不是很好。”胤禩眉头微皱，道：“今年还没下雪时她便这样了，可如何是好。”四公主道：“你也不必担心，宜妃娘娘自请了太医调理她的身子。”说完又细细把那日探病的情形说了，胤禩听后心里更是放不下，他见过唐婉那年冬夜里的黯然，只怕这次又是心病才麻烦。可恨这年纪一日大似一日，连胤禟也不好去探望，自己身份更是尴尬不得轻易去看。四公主见他神情间的担忧，又道：“你放心，那日去看她，我把你原先送我的花鹿茸送去了。”胤禩被她这样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道：“那本是送给姐姐的东西。”四公主笑道：“这有什么，她若是得用就好了。”胤禩不便答话，只笑笑就过去了。
转眼间到了这年腊八，唐婉请旨回府，宜妃自然没有不允的，又命她回府后要好生调养。唐婉答应了，照旧例回了和安亲王府。
年前府里总是忙碌的多，唐婉既称了病，也就不好再跟着经希厮混，天天闷在院子里十分无聊。她是个最没忧愁的性子，前阵子因为胤礽的事闹了好大一个不高兴，如今回了府，见往年旧景又有经希偶尔来探望一二，因称病的缘故蕴端也没捉她去念书，于是早就把烦恼丢到脑后。
此时兰珠已经出嫁，明珠人如其名是阖府上下的一颗明珠，更被赫舍里氏捧在手心里疼了许多年，又值豆蔻年华，很有皇亲女孩家的骄矜风范。她与唐婉幼年多有交往，倒是长大后唐婉进宫，两人才没了生疏。往年唐婉回府时候又只一味赖着经希，倒是把和明珠的情分淡了许多。明珠嫡亲的姐姐兰珠是个沉静性子，和她玩不来，因此她倒是很喜欢唐婉会吃会玩的脾气。这次唐婉回来又多呆在自己院里，明珠便日日来寻她。唐婉此刻正是无聊之际，见明珠来玩正如久旱逢甘霖，因此两人不必从前只是面儿上情，倒是愈发交好起来。
赫舍里氏听了只是笑笑，因最知道自己小女儿的脾气，又嘱咐丫鬟嬷嬷仔细伺候。博尔济吉特氏道：“额娘放心，我去给瑶儿从药材去，顺便嘱咐奴才。”说完便一阵风似地带着婆子丫鬟出了屋子，富察氏因而笑道：“十五嫂愈发能干了。”赫舍里氏也点头道：“她这些年也算是个好的了，倒是稳重许多。”富察氏道：“到底是额娘教导有方。”赫舍里氏道：“也是你嫂子能干，明珠我也是一向带在身边的，还是这般调皮。”富察氏道：“这才是格格的福气呢，只怕以后还要得个贵婿的。”赫舍里氏年纪大了，最爱听这些，闻言不由得笑道：“你如今也贫嘴起来。说起来，瑶儿比明珠还要大两年，如今也要相看起来才是正经。经希一向和瑶儿亲厚，你也要多看看，有合适的世家子弟不妨说来，咱们心里也好有个算计。”富察氏垂首称是，又道：“瑶儿的婚事，还是要和娘娘商量罢？”赫舍里氏道：“这个是自然的，娘娘素来疼瑶儿，婚姻大事咱们总不好不知会。只是还有一点，早年刘嬷嬷来，偷了意思是要指婚的，如今却没了动静。”富察氏想了想，道：“五阿哥如今只有一个侧福晋，九阿哥也没有福晋。却不知娘娘什么意思，额娘见多识广，可猜到娘娘的意思了？”赫舍里氏道：“娘娘蕙心兰质，心思岂是我可以猜度的。我想着不如今年除夕进宫时，私下和娘娘透个信，若娘娘是要请旨赐婚的，此事便按下不提。若非如此，瑶儿年纪也到了，自然要早早挑起来。”富察氏听了忙赞妥当，赫舍里氏和儿媳商量一番后也就有了定夺，因费了精神只让富察氏回去自己去躺躺养神。
富察氏晚上和经希说了此事，经希恍悟到唐婉已经长大，再不是能成日腻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孩了。心中一时感慨万千，富察氏又道：“我在后宅里接触的多事女眷，也不知如今有没有能入额娘眼的。”经希闻言果然仔细思索一番，只是看来看去也是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竟每一个能配上唐婉的。倒不是唐婉当真这般优秀，只是一来她虽姓郭络罗，到底是在和安亲王府长大的，自然不是其他世家贵族的女孩可比；二来她被宜妃娘娘接进宫住了这些年，心胸眼界自然也高；三来唐婉也算是经希带大的，自己带大的孩子第一个孩子，是怎么看怎么好的。因此思来想去，只觉通通不好。
富察氏和经希成亲多年，也算看着唐婉长大，岂有不知经希心中所想？比之经希，她有多想了一层，那便是以后的婆家定要人口简单容易相处才好。她在王府数年，也算知晓唐婉大大咧咧的性子，只怕日后在后宅里吃亏。因此夫妻二人相议数日，也没拟出个名单来。
唐婉这里不知王府里掌权者们的故事，正和明珠说着除夕那日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府里每年过年是要做新衣裳的，老王妃赫舍里氏六套，各福晋和格格均是四套，又让打了几套首饰相配。如今正是衣裳首饰均做好了，送来给唐婉明珠过目。唐婉之前一直在宫中，衣裳首饰的款式用料都是富察氏和明珠一同商议的，因而今日倒是第一回见。明珠是个极爱热闹的性子，只命人把她的那份也拿到唐婉这里来，两人一起比看挑剔一番。
明珠指着件烟霞粉色镶毛边提花锦缎褂子道：“这个我也有件，不如我们一起穿了？”唐婉闻言拿着衣服站在西洋镜子前比了比，又放在明珠身上看了看，笑道：“果然不错，我们一起穿了，保证郭罗玛玛要认不出谁是她女儿了。”明珠也跟着笑了会儿，又道：“这衣服我是选了，可是拿什么首饰来配呢？”唐婉命人把衣裳先收了，又摆出几盒子首饰来，道：“这样平白问我，我也不能知道。不如一起比对看看。”因这些年宜妃和经希总给她些或名贵或别致的首饰，唐婉的私藏十分丰富，只是在明珠面前全拿摆出来不免有炫耀之嫌，因此冬雪只挑了几盒子不显眼的。明珠听唐婉这么说，果然觉得很好，两人便拿着珠钗比划起来。一个说这个好，一个说那个妙，唧唧喳喳说了半天才定下来用一套粉蓝色宝石头面。唐婉又拿出宫里做的绢花道：“这是今年宫里新得的，总共也没几支，万岁爷都给了娘娘，娘娘嫌这两支颜色太过娇嫩赏了我。如今正好你一支我一支。”明珠接过来一看，只见是用不同粗细的金丝做成花枝，又用碧玺做花叶，再将红、粉二色宝石做成花瓣，最后都镶在簪子上，说不出的华美璀璨。明珠甚喜，连声问道：“这可是送我了？”唐婉点点头道：“自然是给你的，你的这只和我的一支是蝴蝶一支是蜜蜂，我瞧着你是爱上那蝴蝶的了，恰好我也是喜欢那蜜蜂采蜜的。”明珠听了去瞧，果然自己手里的簪子花瓣上落着蝴蝶，锦盒里的那支花上花蕊上落着只蜜蜂，十分精巧，比平时用的头花更为别致。
两人商议定了，也就该用晚膳了，明珠索性留下，和唐婉一起用了。待明珠走后，唐婉让冬雪夏实把东西清点收拾好，也就歇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归去来兮、绮年华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