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邂逅》璀然

9、救人

　　凌家是很早移民到国外的华侨，早在凌霄的曾祖那一代，凌家将所有的事业全部迁到了国外，自此就在国外扎根。但凌家，在国内也有一些亲朋故旧，想要拿到一个人的资料也并非难事。
　　不过半日，凌霄就得到了回复。凌霄盯着手机上的女孩看了好久，微微一笑，关上了清迅的日记本。
　　清迅在这个家里留下的痕迹很少，他的房间里，除了一些小时候的玩具和书本外，连照片也都只有几张，大多都是沉默的样子，而且好像还是被人偷拍的，有时候仅仅只是一个侧影。凌霄实在不明白，一个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沉默少年，怎么会无声无息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凌霄到酒吧时，周子渝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一见凌霄出现，两人很有默契地先各自捶了一拳，然后又给了彼此一个拥抱，才在吧台坐下。
　　周家与凌家是世交，周子渝小时候曾在凌家住过几年，同凌霄关系很亲近。后来，两人又读的是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有段时间，一直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被圈子里的一众朋友调侃过很多次。直到……他突然转了专业，关于他们的传言才渐渐减少。
　　周子渝将桌上的文件袋递给凌霄，暗自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这就是那孩子失踪前的全部资料。他真的是丞逸的弟弟？”
　　凌霄没有急着打开，对他的眼中的那抹戏谑与揶揄也只当没看见，“七年了，丞逸从来没放弃过找他。他是丞逸在世上最亲的人。”
　　“所以你回国就为了这个？”周子渝淡淡瞥他一眼，又问：“丞逸不知道这件事？”
　　凌霄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丞逸早上刚离开。”
　　周子渝立刻侧过身子，“她也回来啦？你们还真是……”
　　“我们怎么啦？”凌霄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想要见我们，就直接飞过去见我们。我明天就离开，你不用再找我了。谢谢啦，好兄弟！”
　　凌霄拿起文件袋离开。没走几步，就听周子渝在后面嚷道：“明天是不是你当班？给我留个位置，最近家里一直催着我相亲，我正好去你那边躲躲。”
　　凌霄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周子渝见他这样，也没有再嚷，闷闷地将手中的酒一口喝完，暗自摇了摇头，凌霄，七年前，你就这样；七年后，你还是这样，看来你们得一直这样纠缠下去了。
　　可还没等周子渝感叹完，就见凌霄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子渝，带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飞儿偷偷回来了，现在被一群人给堵住了。”
　　周子渝立刻利落地起身，“走，咱们去看看。”
　　在每个城市，总会有一些比较黑暗杂乱的角落。每到夜里，那里各色人等聚集，有时，小小的口角也能引发斗殴。
　　深冬，寒夜，某条黑暗的巷子，凌飞儿就遇上了这样的麻烦。
　　看着被众人围住的那个黑色人影，凌飞儿蹙眉望了一眼巷子入口，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冲进人群里，直冲着众人喝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来了。你们不可以再打他。”
　　其中一人面露凶色，“别多管闲事。”
　　“分明是你们找茬，他又没惹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他，”又一人呵呵笑了，“他今天碍了我们兄弟的眼，不收拾他一顿，我们兄弟心中的气发不出来！你，赶快给我让开，不然连你也一起打！”
　　凌飞儿虽是娇宠着长大的，但此时也明白不能惹了这群人不高兴，只得故意拖延时间，希望哥哥能快点赶到。
　　“他那一眼，肯定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那样看着你们的。你们不要跟他计较，行不行？”
　　另外一人若有所思地瞟了人群中沉默的青年一眼，冲凌飞儿道：“他是你男朋友？”
　　凌飞儿摇摇头，“我们不认识。”
　　“那就没你什么事了，你干嘛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出头？让开，让开！”
　　“不行！”凌飞儿见那群人开始动了，立即朝那青年又靠近了一些。
　　那群人也没了耐性，一个个嚷着包围过来。
　　“滚开！”
　　“哥哥！”凌飞儿突然大叫一声，拉起沉默青年就跑。
　　一群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巷子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那群人见他们快要跑出巷子，仗着人多，立即围了过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条巷子本就黑暗，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盏路灯，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离两边的路灯都很远，连身边人都看不清楚。凌飞儿身子哆嗦了一下，心里渐渐有了一点恐惧。这时，却听见身边一直沉默的青年突然俯下身，“你保护好自己，这群人，我来对付。”青年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似乎被冬日的寒风一吹，就能吹散，凌飞儿却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烫，仿佛他轻轻呵出的气息顺着那句话，一瞬间传到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不再颤抖，不再忐忑。
　　“飞儿，飞儿，你怎么样？”
　　凌霄摇了摇她的身体，将身上的大衣脱下给她披上，然后又将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见她确实没事，心中才稍稍放下心来。
　　凌飞儿似乎这才从思绪中回神，怔怔道：“哥哥，你要救他！”
　　“放心，飞儿，交给子渝哥哥！”
　　凌飞儿目光一转，看见凌霄身边的周子渝，立即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子渝哥哥，好久不见。”
　　周子渝得意朝凌霄笑了笑，安抚着怀中的凌飞儿，“放心，哥哥马上就让那群人滚开！”
　　有周子渝出面，凌霄没有跟过去，也拉住了想要跟过去的凌飞儿。
　　“什么时候到的？”
　　凌飞儿一见凌霄有些沉的面容，立刻乖乖道：“今天上午，我在机场见到你送丞逸姐姐，没敢出现，就偷偷离开了。”
　　“一个人过来的？”
　　“嗯。”
　　凌霄见她一副低眉垂头的样子，没有再问下去，只叹了叹，“明天跟我一起回去，毕业之前，你就乖乖地待在学校里，哪儿也不准再去。”
　　凌飞儿在雪地里跺了跺脚，大呼道：“哥哥！你要把我困在学校里半年吗？我不要！”
　　“你也可以到公司去实习，你自己选吧！”
　　“我不要！爸爸说我可以不必实习。”
　　凌霄替她将衣服拢了拢，嘴上却不松口，“你可以自由选择部门，但必须先去实习，了解公司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哥哥……”
　　“怎么啦，飞儿？你哥哥说你什么呢？怎么苦着一张脸？”这时，周子渝已将那群人全都打发走了，慢悠悠地走了回来，见兄妹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故意调侃道。
　　凌飞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接着目光立即看向周子渝身后，黑暗的巷子里，已不见了那群人的影子，青年从地上捡起了背包，正在拍那上面的雪。
　　“谢谢子渝哥哥。”凌飞儿慌忙对周子渝道谢，然后立即朝青年那边走去。
　　周子渝伸出手指了指，见凌霄虽没动，但脸上神色明显不悦，遂走到他身边，攀着他的肩膀道：“飞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凌霄的目光不动，一直盯着飞儿走到青年身边，“今天上午回来的，其他的我还没来得及问。”
　　“这地方人太杂，让她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周子渝同样也在看着那个方向，语气里带着一抹认真。
　　“她没机会了。”凌霄收回目光，对周子渝道：“你去给她订明天的票，帮我看着她上飞机。”
　　周子渝立即眉开眼笑道：“好，没问题，反正我也要离开，和她一趟飞机，不会太无聊。”
　　“你真的要躲相亲？”凌霄不以为然地问。
　　“当然，你是没见识过我母上大人的能力，一天两顿，除了早餐，哪一次都不落下。我都快被逼疯了，当然要逃。”
　　“随你！不过，若是周伯母打电话过来，我可不会帮你瞒着她！”
　　周子渝却道：“先躲过一阵再说，她总不会冲到你家去把我给拖回来！”
　　从小到大，早已习惯了他这幅样子，凌霄只是推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默然看着走过来的两人。
　　“哥哥，他有些皮外伤，能不能带他去你住的地方上药？他不想去医院。”
　　凌霄眉头皱起。他刚刚看得清楚，分明是飞儿硬要拉着他过来的。眼前的青年身形很高，一身黑衣黑帽，十分沉默，在这黑暗的巷子里，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透过点点微光，看到他轮廓清晰的脸，和薄薄的一直抿紧的唇。
　　“哥哥……”
　　“好。”凌霄转身看向周子渝，周子渝心领神会，拉着飞儿走到车边，让她上了副驾驶位。
　　车子很快驶离了巷口，寒夜又恢复了平静。凌飞儿透过后视镜朝后看去，凌霄正侧头看着窗外，随着车子的行驶，忽明忽暗的灯光交替打在他脸上，他的脸色是少有的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