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尽》街頭蘭尾

2、Chapter 2

　　姐姐的师傅是枫谷的上一任暗器师，和我师父是一同云游去的。

　　桃谷和枫谷里主人都是不能嫁人的，之不仅仅是一个规矩，也是一个定数，因为她们都是石女。

　　我也不例外。

　　但是“不能”，不是“不能爱”，比如姐姐。

　　我还记得在冷铭瑄和蓉苑携手离去的你一天，是姐姐那段时间唯一没有来桃谷的一天，那时冷铭瑄还问起我。

　　我只道她受了风寒不能来。

　　殊不知那时的姐姐已经醉了，她将她师傅酿的那坛五十年的酒给喝了个底朝天，人也醉的不醒人事了。

　　她在房间里醉了三天三夜，我也就只能在她的床边守着，她迷迷糊糊中念叨的那个名字，我不用细听也知道是那个男子。

　　就在姐姐醒来的之后，她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他们走了吗？”

　　“走了，走了有三天了罢。”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她喃喃的念着仿佛是在跟我说，又仿佛是在和自己说。

　　我听不懂她的话，因为我不是一个懂得风花雪月的人。

　　我的心就和我的身体一样，是那石头做的。

　　那一夜，姐姐又拉着我去饮酒，看着她脸上的憔悴，我有些不忍，按住她正准备倒酒的手，轻声说道“别这样了，人都已经离开了。”

　　“他离开了又如何，心里还不是有他。”

　　姐姐轻轻甩开我的手。

　　姐姐将那淡如清水的琉璃酿，倒入雪白的杯中，一口饮下。琉璃酿是我们两谷中都备有的佳酿，酒性并不烈，只是我们平时用来驱寒的，这山谷中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总是有些寒冷，要是不备些酒来驱寒的话，那恐怕我们这些医者就要先医自己了。另外这琉璃酿中还加了一些不同的药物，可以让一些病人饮用只时起到缓解伤势的作用。

　　但是如今，即使酒并不烈，只饮几杯，怕姐姐也是要醉的了。

　　见着姐姐一杯又一杯的饮着手中的就，我的心里也变得有些烦乱，我与姐姐在一起已经生活了二十六年，从未见过姐姐这幅摸样，就连师傅临去云游只时，她也只是有些难受，从未如这般难受，难道那个男子真的有这种魔力？我真是不明。

　　师傅曾经与我说过爱情是唯一一种没有解药的毒，它无色无味却能深深的在心里扎了根，控制着人的喜悲，当它在给人带来了足够的欢乐的时候，总会在某一个时刻抱以最大的伤害。

　　而姐姐现在应该就在承受着那一份的伤害吧。

　　我在她旁边，拿起酒杯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姐姐见后对着我轻轻的笑了一下，之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残月，眼神中的那丝愁绪，竟也觉得淡了不少。与我碰杯之后，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我看着她的摸样也踌躇的将杯中的酒饮了，不知是为何，今日的酒也宛然觉得是有些涩。

　　第二年，又是在那个开满了桃花的时节里，冷铭瑄又来了，这一次他是来医得自己，他的身上只有一处剑伤，就在离他心脏最近的那个地方。

　　等我将他医好之后走出房门之时，我见到了姐姐，我记得那时她还要为碧海阁的阁主做一件暗器。

　　姐姐在动工之时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的，但是她还是来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冷铭瑄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姐姐，她在他的床边已经守了十日了，身为医者我都不曾这么做过，医人对我来说已经只是几个动作罢了，它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疼的是他们，苦的也是他们。

　　我的心就和我的身体一样，是那石头做的。

　　我看着姐姐因为照顾他变得憔悴，我只觉的她可怜，因为我知道，冷铭瑄心中的人只有蓉苑。

　　在冷铭瑄醒来的第一夜，我在桃林中弹琴，一把冰冷的剑对准了我脖子，我没有动，依旧弹着我的琴，她来了我怎能不知呢？

　　“他怎么样了？”

　　蓉苑冷冷的问道。

　　我又怎能不知是她伤得他呢。

　　“他已经醒了，你可以去看他。”

　　“不必了，他好就够了。”

　　“你错了，他不好！即使他的身子已经复原了，但是他心中的伤我依旧治不好。”

　　我停下了手中的琴斜斜的看着她。

　　她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剑，落寞的说道“我只要他活着就好了。今日我来之事，你莫要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他。”

　　看着她远去的样子，我心中的思绪开始有些紊乱。明明是互相深爱的人为什么又要互相的伤害呢？那些可以随心所欲相爱的人是否永远都不用珍惜身边的人。

　　我轻轻挥了挥手，便起了身，师傅说“心不静，琴便不清。”如今的我，又怎么能弹的好琴呢.....．

　　原来我的心还是活的。

　　冷铭瑄的伤一天好过一天，姐姐也一天比一天憔悴。

　　因为他自醒来之后，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了，只是呆呆的。姐姐看着他的样子偷摸着哭了几次。

　　一天我终于忍不住趁着姐姐出去熬药的时候走进他的房间，我看着他一脸木然的样子狠狠将他骂了一顿“纵使失去了挚爱又如何，你便能让关心你的人为你心疼吗？你真的以为一个人亲手伤了自己的挚爱，心中便没有任何感觉吗？你若是想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做，那你便去找她，不要在我这里当个活死人，让我看着碍眼。”

　　冷铭瑄没有看我，依旧冷冷的看着上方，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我看着他的样子，更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一个男人可以让姐姐爱的如此深。

　　次日他便走了，只留下七个字：我要去找她，勿念。

　　姐姐看着那张纸，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小心的收起，之后就去了枫谷。

　　从那以后姐姐就很少再来桃谷了。

　　其实我们又怎么能不知道冷家与容家的关系呢，他们是世仇啊。

　　两个男女相爱在水火不容天地下，又怎能活得安乐。

　　蓉苑的伤是冷铭瑄下的手，是冷铭瑄抱着她来医；冷铭瑄的伤是蓉苑下的手，是她找人送他来的。他们的心里无论是爱的位置还是恨的位置，都已经被对方占的满满的。

　　只有姐姐还不知道吧……

　　今年的桃花开得很艳，显得整个桃谷都格外的美，姐姐的琴声倒是与这桃谷有些相冲，不过也显得别有风味。

　　我知道，她在等，等那个男子到来。

　　但是，她等得到么？

　　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他们一个月后将在芦苇荡边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