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武当同人）》曦影尘轩

13、相逢何必曾相识（五）

　　张君宝乃三丰出家前本名，如今江湖上已经甚少人叫，此刻听来仿若隔世。张三丰心脏一阵收缩，前尘往事突然间蜂拥而至，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昔日的山盟海誓，后来的阴阳相隔，现在想来百感交集。

　　那姑娘突然又改口道：“多谢张掌门相救，在下雪鹰。张掌门......可认的我？”

　　原来那日雪鹰自宇文堡见了张三丰一面后，夜间便开始做梦，梦中有小时候在大漠跟师傅练功的画面，也有初入中原时和师傅同上武当的场景，更多的却是同一人一起闯荡江湖的事情，片段零零碎碎，怎么拼凑都不甚完整，那人的样子也始终没有看清，然熟悉的却与前些日子见过的张三丰很是相似，她记得梦中那人一声君宝，所以刚刚便出口试探一番。

　　张三丰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问，一时间愣在那里，他心中诧异万分，那眉那眼分明就是记忆中的那人，但她此刻神色迷茫，态度陌生疏离，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他脑中“嗡”的声想，不禁一阵昏眩，心道：她不认得我了，她活着居然不认得我了，一时间万念俱灰，喉咙间发出几声干枯苦涩的笑声，喃喃道：“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有谁记得？有谁记得？哈哈，哈哈......”

　　他大声狂笑，身子发颤，握着的握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雪鹰见他神色不对，心中担心他走火入魔，寻思：他过去必定认识我的，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分明就是句情诗，也许过去我们关系匪浅，这样一想，脑中突突跳动，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脑中蹦出，搅得她头痛欲裂，心肺忽然无法呼吸，全身的血都沸腾着汹涌入脑中，她忙捂住头，低低道：“大夫说也许曾经受伤太重，所以醒来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三丰此刻心里赌的慌，感觉有一团火在心底熊熊燃烧，灼热的痛楚蔓延入五脏六腑，间锐的疼痛中间现成怒气，在胸口浮浮沉沉，却无处发泄，他深吸口气，想找个地方静下心来好好梳理情绪，转眼却看见雪鹰面色苍白的抱着头，疼的几乎要在地上打滚，心中一凛，当下顾不得其他，忙抓起她的双肩，缓缓注入内力。

　　雪鹰只感觉一股暖流缓缓留向丹田，顷刻间缓解了脑中的疼痛，她睁开眼，缓缓道：“谢谢。”

　　张三丰惨然一笑，心中不知何种滋味，她从前不会和他道谢，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这个多于的词语，但现在他之于她不过是个陌生人，他不知道是不是向大夫说的受伤过重才会记忆，但老天既然能让她活过来，为什么不还他一个完整的她。

　　世界上之事情最可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给了希望又生生毁掉他，她早把他忘了，他却还抱着过去的誓言活在回忆里。

　　张三丰撤回内力，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正准备转身离开一会，就见袖口处被人抓着，不能动荡，那个人静静的看着他，认真道：“告诉我过去，我想知道。”

　　张三丰垂眸道：“你累了。”

　　雪鹰却不肯放过他，拉着他袖口的手越发的用力，好似今天不问出个所以然决不罢休，张三丰叹息一声，无奈道：“等下随我回武当，你身上的毒只有虚云道长能配出解药。"顿了顿，又道：“至于过去你的事情，一路在慢慢告诉你。”

　　雪鹰想了想，便松了手，她心中是极为信任张三丰的，江湖险恶，向她这样无条件现任很是不该的，但心中却有个声音明明白白告诉她，哪怕全天下都要害她，也只有这个人不会。

　　这样想着，雪鹰朝张三丰的方向看了一眼，此刻天已大亮，柔和的日光映在那清隽的面容上，俊美中透着股沉稳的气息，雪鹰扬了扬嘴角，说没有记忆，此人的模样怕早就刻在了心中，无法抹去。

　　张三丰将一旁的火堆灭掉，转头间就见雪鹰怔怔的瞧着他，若有所思，他微微一窒，想到从前闯荡江湖之时，两人也曾如此一起静听风声，心中感慨万千，景色依旧，早已物是人非，他面色一黯，却转念想到：师傅昔日有言，道法自然，不如就顺应天数，若命中注定如此，也是我两一劫，反正雪鹰已活过来，也是上天给我两的一个机会，这次我定不放手就是，如此一想豁然开朗，如非雪鹰主动想起，绝口不提两人的事。

　　张三丰收拾好行李，抬头看了眼天色，便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早些上路如何？”

　　雪鹰这才回过神来，正想起身，低头间恰好看见自己样子，形容狼狈，衣服破损的厉害，根本不能再穿，她脸色一红，小声道：“张掌门，能否借件衣服。”

　　张三丰听他如此一说，也颇有些尴尬，面色跟着红了一圈，除了昔日雪鹰帮他解大还丹的药性是曾失身于他外，两人虽然一起许久，但都发乎情止乎礼，他急忙从行李中挑出件干净的衣服，走前几步，背过身去。

　　这一回倒是雪鹰觉得啼笑皆非，她一个大姑娘都没脸红，他倒是害羞的紧，只觉得这样一个淡定之人也有困窘的时候，比起前几次碰面时世外高人的模样，倒是可爱的多。她哪里知道，张三丰本性是个活泼好动之人，如今淡然稳重都是在一次次磨练中培养出来的。

　　雪鹰换好了衣服，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地方四壁到处是树，郁郁苍苍的看不清出落，她来时被君子帮得追杀，根本慌不择路，如今要出去谈何容易。

　　张三丰见状笑道：“别怕,一会跟着我走，记得一定要踩着在下的步子。”停了停，又说道：“你......可以叫我君宝。”

　　雪鹰安静了一会，才点头道：“君宝，小心点。”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张三丰在前面带路，遇到坑坑洼洼，或者树枝横道，总会是不是的提醒几句，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绕出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