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错爱》橙子雨

1、第 1 章

　　“世界上几十亿人，总有几个天赋异禀，”刑蔚数次笑着同安晋臣这么说：“小安，其实我呢——可以穿越时空。”

　　“穿越时空？”安晋臣每次听到这个说法就头大。刑蔚平时看着挺正常的，但是时不时神经就会莫名其妙出点问题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真的！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只要我想，都可以随时过去！”

　　“所以才顺利成为年轻俊才的是吗？上学的时候，每次拿到答案，就回到过去把试卷重抄一遍取得高分？”

　　“不是！”刑蔚一脸黑线：“那种事情做不了，穿越到过去是不可以改写历史的！一旦试图要做出可能改变过去或未来的事情，一瞬间就被从那个时空打回来了。”

　　“哦？既然不能改变过去，那穿越时空还有什么意义？”

　　“就是去看一看而已啊……”刑蔚歪着浅笑，目光如水：“无论是在过去或者未来，都有很美好的事情发生。我总愿意回去看看那些记忆中令人怀念场景——比如说，我爱上你的那晚，还有我们一起经历的很多快乐的日子。”

　　“切，还时空穿越，有空看看照片不就行了？”安晋臣打了个哈欠，一头倒进枕头里。

　　“小安你相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安晋臣一枕头砸到他脸上：“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

　　天道无常，难以预料，很多事情常常是不断发展变化的。

　　寒暑匆匆，时光易逝，曾经非常美好非常温馨的事情，也往往可能有一个如黑洞般虚空冰冷的结局。

　　三年后，2008年年底。

　　“按照刑蔚先生的遗嘱，他名下的所有企业和财产，将全部赠送给安晋臣先生您。”

　　“都给我是什么意思？”

　　桌上的咖啡杯晃了晃，眼神犀利的英俊男人拍在桌子上的手青筋暴现，恶狠狠盯着对面的律师。

　　律师扶了扶眼镜，只将桌面的文件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安先生，请签字吧。”

　　“我问你都给我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按法律走程序而已，这是刑蔚先生的愿望，别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电视里总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优雅贵公子的样子，没想到这家伙发起火来那么吓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律师暗暗叹了口气，摊摊手：“总之，遗嘱上是这样写的。”

　　“那我问你！他为什么会写遗嘱！？他才23岁！谁年纪轻轻的会写遗嘱？谁年纪轻轻的就能预料到自己飞机失事！！而且——为什么要把他拥有的一切都给我？！他神经病吗？是我的东西我已经统统拿回来了！剩下的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

　　安晋臣突然失声了，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愣愣地，缓缓地，坐了下来。

　　“小安，其实我可以穿越时空。”

　　熟悉的声音，恍惚间在耳边响起。

　　还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于分手后的种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里，这句话，刑蔚总是没来由地就会提起。

　　“小安，我真的可以穿越时空，我曾经去过，很久很久以后……”

　　可安晋臣始终不知道，刑蔚提到未来的时候，为什么总要用一副悲哀而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一早就知道吗？”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不可能，不可能的。什么穿越时空，自己为什么要相信那种疯子的胡话？

　　但是，明明还记得小时候，在那棵银杏树下……曾见过刑蔚的。

　　最初之所以会去接近刑蔚、喜欢上刑蔚，都是源于小时候的那段记忆。

　　可是刑蔚屡屡否认，时间上也对不上，所以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是因为两个人冥冥之中有孽缘，所以才会从小就梦到他。

　　难道……那也不是一个梦么？

　　安晋臣摇摇头，思维非常混乱，心脏的地方，却没来由升起一阵针扎的刺痛。

　　好奇怪啊，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有这样的感觉了。

　　本来就是孽缘，从头到尾都是孽缘。而从得知那个真相的那一天起，从知道刑蔚隐藏的那个秘密以来，那颗温柔而卑微的心，就已经被扼杀了。

　　对虚伪的刑蔚，对这个虚伪的世界，就只剩下麻木。

　　从两年前，在那场倾盆大雨中，在嘲笑过流着泪恳求他的刑蔚而决然离去之后，安晋臣的人生，应该就只剩下复仇成功的快意和令人麻木的奢靡。

　　刑蔚这个人……则淡出他的世界，从此再也看不到、听不到、想不起。

　　直到看到那则新闻，曾经的枕边人死于坠机。那时他的床上睡着昨晚艳遇的美人，他看着电视，淡定地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热牛奶，顺便帮一夜情的对象烤好了吐司。

　　在刑蔚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是分手后安晋臣最后一次接到他的电话。

　　电话那端刑蔚的声音哽咽，他说，小安，我很想你。

　　安晋臣没有出声。

　　刑蔚接着说，小安，我会一直爱你。

　　安晋臣仍旧不答。

　　然后刑蔚轻声说，小安，对不起，对不起……再见。

　　安晋臣终于冷哼了一声：自作多情，滚。

　　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不料那竟是他对刑蔚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时候，刑蔚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在飞机失事的瞬间，刑蔚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如果他没有挂断电话，哪怕只是稍稍温柔一点，刑蔚会不会就不会踏上那趟航班？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早和他无关了。

　　死了就死了，事故而已，谁也预料不到，谁也改变不了，更何况是事故——又不是他害的。反正也是活该啊——你对我并没有恩惠。你只是把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还给我而已。

　　你偷走了我的人生，享受了我应该享有的一切，害我的人生一团糟。现在全部还回来，也是活该，活该的——

　　——“小安……我喜欢你……”

　　刑蔚的脸本来就长得非常俊美，他弯起眼睛看人的时候，时常显得异常温柔。

　　——“真心的喜欢的……很喜欢很喜欢……”

　　刑蔚总是会把这样的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真的，你想要什么呢？”

　　刑蔚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哀伤。

　　——“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喜欢上我，不会为我留下来，是么？”

　　那场大雨里，他将一切和盘托出。对于刑蔚，在知道真相之后，他就只是在利用他的感情而已。因为他必须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并没有什么可恨的……”

　　跪在那一片大雨里，失去了一切的刑蔚，喃喃自语着。

　　——“没关系，反正本来……就都是你的。”

　　和那一天一样的暴雨，打在身上出奇地疼痛。雷声交加，不时的闪电令周围变成一片炫目的白昼。

　　安晋臣默默地走着，在滂沱大雨中，浑身湿透。

　　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个人温柔地抱着浑身是伤的他，挤在破屋子的小床上，用体温抚慰他的伤痕。

　　那一天也是这样倾盆的雨水，肆虐的电闪雷鸣。失修的窗子漏着雨，那时候，他只觉得很累，很累很累，抱着唯一的温暖，什么也不想想。

　　好吧好吧，我并不是完全没错！良心似乎一直在谴责着自己，安晋臣不得不承认，也许对于那个人，他确实还是有一丝……心怀歉疚。

　　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产生一丝缅怀吧。

　　但是，我并不后悔！！！

　　“小安……”

　　却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个人叫他的名字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宠溺。就算彻底背叛，在刑蔚望着他的眼神里，他仍旧找不到一点恨意，只有悲哀和无奈。

　　安晋臣无法理解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就算彻底背叛，刑蔚还是犯贱，还是努力护着他。

　　那样的人……他……死了？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那怕是在聚会中漠然地对视，那怕是偶尔的擦身而过，哪怕是在电视画面中一闪而过？

　　再也见不到了。那个人，从此躺在大西洋冷冰冰的海水里，再也无法用那种卑微的灼热的哀伤的渴求的眼神远远望着他？

　　心脏又是无法控制一阵针扎的紧缩。

　　怎么回事啊？安晋臣皱眉，我明明，明明就——对他从来不曾……

　　不要……不要再想了。

　　他拉紧自己的领子，冰冷的雨水，却还是顺着颈子渗下去。

　　****
　　02

　　八年后，2016年深秋。

　　远远的，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就一眼！看一眼我就走，看一眼我就死心！

　　二十一岁的刑蔚，还没剪掉他那一头及肩的长发。作为娱乐公司的小开，却有着常常会被当成模特儿的俊美面孔和高挑身材，照理说这种人没必要特意躲躲藏藏，不过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要躲起来——是必须的。

　　刑蔚站在粗粗的树干后面，落叶满地华丽了整个深秋的公园，各种犹豫各种踌躇。

　　真的只看一眼就好，看一眼我真的就走！

　　跨越了整整十年的跨度，从2006年直接到达2016年，第一次尝试时空跳跃来到这么久的未来，还真是不适应……

　　按照原来的时空2006年自己二十一岁，安晋臣二十二岁的算法，在这个时空的小安已经三十二岁了。

　　那自己应该也已经三十一岁了。肯定已经老掉了，千万要当心不要碰到这个时空的自己，十年后的自己现在的自己才不想看到咧！

　　不过小安肯定还和记忆中一样帅气，小安一定不会变的。

　　其实……本来不应该来的。

　　世界上几十亿人，总有几个天赋异禀。比如刑蔚，小时候被某奇怪的算命先生点化之后，发现了自己穿越时空的特异功能，从此能够随时按照自己的意志跳跃于人生不同的时空之间。

　　但是天赋异禀往往不是恩赐，这个事情算命先生告诫过他，刑蔚自己也非常注意——不可以私自修改过去，不可以私自修改未来，如果逆天而为，一定会给自己和身边重要的人带来灾难。

　　所以，刑蔚从来没有用这种天赋异禀回到过去试图改写自己做错的事情，更没想过要跳跃到未来看看自己的将来。

　　这种能力，他一生不过用了几次而已，也不过用在回到过去，躲在一边偷偷看一看自己怀念的场景罢了。

　　这一次来到十年后的未来，也只打算偷看一眼而已，绝对不出现，不说话，不留痕迹。

　　没办法……

　　刚刚分手。被安晋臣非常决绝地甩了，伤心死了。电话打不通，人见不到，本来感情明明那么好——有够突然，也有够绝情的。

　　不过，也不能怪安晋臣。这样的结局，也不是没有料想到——只是没想到会暴露得那么快——那么深的孽缘，按照小安的性格，大概是一辈子也不会再搭理他了。

　　可是，思念太痛苦了，爱着一个憎恨自己的人，度日如年，所以……

　　如果看到十年后的安晋臣已经结婚生子幸福快乐的画面，也许就可以死心，可以试着接受，试着放下吧。

　　唉……真是自私的想法。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刑蔚默默叹息，如果小安能够放下心结，获得真正的快乐的话，那也算是自己的愿望吧。

　　就算十年后，发现两人已经形同陌路，刑蔚也认命了。

　　我幸不幸福，已经没关系了。只要你还……

　　来了！

　　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刑蔚刷地将自己藏在树后，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安晋臣穿着厚实的风衣，捧着一杯热咖啡，从公园的那一头缓缓走来。银杏叶洒满了长椅，他抚了抚，坐下，看样子好像对着天空在发呆。

　　小安几乎一点也没变！

　　黑头发，刘海几乎要挡住眼睛，混血造就的蓝眼睛和深刻的五官，结实的腰身，修长的腿，一切还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帅气！刑蔚感觉自己好没用，因为心已经开始越跳越快。

　　当然还是变了一点的……气质更沉稳了，有一股成熟男人的别样魅力。

　　啊！十年后还这帅得这么引人犯罪，不甘心，我不甘心！要不要回去之后试试看……死追狂追把他追回来好了！想想小安在床上一向性感得让人喷血，怎么舍得就这么拱手让人？总归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啊！

　　不过……想是这么想啦。他现在那么憎恨自己，估计自己咸鱼翻身的一天遥遥无期了。

　　只是……小安，看起来并不很开心啊。

　　刑蔚望着他的脸。安晋臣似乎瘦了，而且为什么十年之久，脸上没有沧桑的痕迹，却只有眉心多了道深深的皱纹？

　　听说好像直到现在是……还未婚呢。

　　但是，自己绝没有立场因为这个消息而暗自开心吧！

　　因为安晋臣还住在刑蔚和他之前的别墅里，在到这个公园等他之前，刑蔚先向邻居们打听了一下。安晋臣好像已经不做偶像了，也不弹钢琴了，似乎开了个什么公司，生活富庶，应该还挺逍遥自在的吧……

　　也是在邻居那里，他打听到他常常会来这个公园坐一坐，坐在长椅上面发呆，所以才会偷偷藏在这里。

　　这么想来，小安确实从以前开始是个挺容易发呆的人……

　　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呢？这样望着天空，感觉有些茫然，有些悲哀，有些……让人心疼。

　　刑蔚感觉自己肯定是又自作多情了。

　　他第一次见安晋臣的那个晚上，就觉得这个人忧郁的眼神让人心疼。可是事实证明，完全是自己想多了，事实还证明，安晋臣用他那天生忧伤的眼神，秒杀过很多人，刑蔚只不过是那沧海中的一粟罢了。

　　不知道十年后的小安发呆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要是能知道就好了。

　　等等，不是说好看一眼就走的么？

　　现在已经看到了，安晋臣活得好好的，所以可以走了吧！

　　脑子里有一个叫做理智的东西，开始嘲讽某人的不果断——毕竟刑蔚已经怀着做贼的心态，腆着脸问了安晋臣的邻居，问他有没有什么经常出入的同性朋友之类的。

　　邻居明确表示了，绝对没有。安先生一直都是一个人。

　　所以还在这暗自期待啥呢？安晋臣对着天空在想着自己？十年后的自己能跨越重重阻碍，最终抱得美人归？

　　别开玩笑了。安晋臣一定到现在还恨不得他死呢。

　　所以，虽然对方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的如花美眷可爱孩子，但单身贵族也很滋润——总之十年后的安晋臣过得不错，看够了就快走吧。

　　虽然理智这么催促，但是脚步移不动！

　　一到他面前你怎么就变得这么没用呢？刑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想。怎料这个时候，无缘无故飞来了一只鸽子，竟然大模大样往刑蔚的头顶一停。

　　喂喂！不要吧，我很害怕鸟类的！

　　刑蔚伸手想要去赶开那只鸽子，没想到那鸽子居然脾气很大，飞下来对着他一顿啄，刑蔚不慎发出了一声惨叫，安晋臣的视线就警觉地扫向了这边。

　　完蛋了——被发现了！

　　刑蔚身体里的血刷地像是冻结了，四目相对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跑——赶紧跑，撒丫子跑！然而人却仿佛被安晋臣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吸引了一般，腿就像生了钉子一样移不开步子。

　　“刑蔚？！”

　　安晋臣刷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情可以用震惊，惊愕，愕然，扭曲来形容。

　　总之，就像见鬼了一样！

　　你讨厌我也没必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吧！刑蔚不禁觉得有点伤心。不过，既然都看到了，那还是……先打个招呼再回去好了。

　　虽然只是意外，但是如果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应该不会改变什么不该改变的东西。更何况！自己能够穿越时空这个事情，之前交往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安晋臣了，虽然安晋臣总是一副带信不信的样子。

　　但既然自己已经告诉过他，那么十年之后的安晋臣肯定也知道这事。就算不相信，好歹有点心理准备，现在真的看到十年前的刑蔚过来玩应该也不会太过吃惊。

　　他刚这么想着的时候，安晋臣就跑到了他的面前。

　　温热的呼吸距离那么近，刑蔚还没来得及摆出自己的招牌微笑，安晋臣的手就突然伸到他的脸上来了。

　　“真的……是……刑蔚？”

　　在那熟悉指尖的碰触下，刑蔚的脸，没用地刷地热了起来。

　　“那个……”

　　话没说完，下一秒整个人被安晋臣紧紧抱住，勒得刑蔚几乎无法喘息。

　　“你……真的是刑蔚？！我不是……在做梦吧？刑蔚？真的是你？”

　　带着温度的水滴滑落在颈中，刑蔚异常疑惑，怎么会……怎么会……绝对不可能啊？不能相信地抬起头，竟发现安晋臣真的泪流满面。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小安会……

　　“那个……我是刑蔚没错，但是……”

　　但是，你是不是认错了？

　　我的意思是，就算抱，你想抱的那个——也应该是十年后的我吧？十年的差距，从外貌上好歹会有些许变动吧？小安看不出来吗？难不成自己十年后也和现在的样子完完全全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应该不会吧？虽然现在雀跃的心情让刑蔚很想就这么一直抱下去，但是，还是先解释一下吧？

　　“那个，咳咳……小安，小安！你听我说，虽然我是刑蔚没错，但是我今年21岁，我……是从十年前——是从2006年过来的。”

　　刑蔚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安晋臣的反应，继续说：“那个，关于穿越时空的事情，我以前告诉过你的，那个……我说过很多次的。你……还记得吗？”

　　“是吗，十年前吗？”耳边传来安晋臣的低吟，听起来，他似乎也并不很吃惊。

　　“嗯，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夏天你说分手，到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半年了。我过来的那天是2006年的除夕夜，我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怎么样，可是直到那个时候，你还不肯原谅我呢……呵呵。”

　　抱着自己的双手，本来就勒得生疼，刑蔚有点发愣，这时候安晋臣突然像生怕刑蔚跑了似的的，陡然勒得更紧。

　　“刑蔚，不准回去！！”

　　我又没有说要现在就回去啊……

　　“我和你说不准回去！你听到没有！刑蔚！你不准再回去！！！我不准你再回到过去！！”

　　安晋臣终于放开了他，却用双手紧紧掐住他的双肩，刑蔚不是第一次看到安晋臣有些疯狂的表情，但是哭成这样凶神恶煞还真的是第一次。因而，很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说不准我回去？小安的样子好奇怪！

　　“你就这样留下来，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刑蔚！好不好？不要回去，哪儿也不要去，留下来！我会对你好的，我一定……”

　　被像稻草一样摇晃着，刑蔚脑袋算是灵光，恍恍惚惚，仿佛明白了什么。

　　虽然真的很惊喜，十年后的小安好像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要十年前的刑蔚不要回去呢？如果想要在一起，这个时候不应该还是有2016年的刑蔚吗？

　　和“他”在一起，和十年后的刑蔚在一起，不就好了么？为什么？为什么却要我留下来不准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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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说……十年后的我……已经不存在了么？”

　　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安晋臣的表情几乎在崩溃的边缘。

　　刑蔚哪看过安晋臣这种表情？立刻心揪起来，可同时，也因为这个打击在脑海中产生了不可适应的一片空白。

　　十年后，我已经……死了吗？

　　来到这里之前，曾经预想过各种各样的未来。十年后的自己，也许和安晋臣重修旧好，也许孤苦伶仃，也许已经找到了可以替代安晋臣的存在，也许沉迷堕落酗酒度日，也许变成一个全职工作狂……

　　可恰恰就从来没想过，十年后的未来里，已经没有了自己。

　　2016年，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叫刑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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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地满血复活，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