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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晚上,唐蔓又被噩梦吓醒了,梦到了教室,她独自坐在阴暗空旷的教室里罚写。走廊上传来凄惨的哭泣声,她走出去看。黑暗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她奇怪的挠挠头,转身回到教室。
      教室里多了一个穿着天蓝色校服的人,那人正坐在她的位子上写些什么。她走进了看,原来那人正在替她写遍数。这时,那人忽然抬起头朝她笑,满脸的鲜血,竟然是洛优。

      她被吓醒,将头抵在膝盖上哭泣,先是默默流泪,后来哭得越发厉害,一边哭一边呜咽叫嚷,歇斯底里的叫嚷:“七年了!七年了!七年了!你还不放过我!你还不放过我!你还不放过我!”
      似乎漆黑的屋子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

      夜里死一样的寂静被狰狞尖锐的叫嚷声搅乱了。

      唐蔓被自己叫嚷的话吓呆了,就像是冰冷的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隔壁有人怒气冲冲的咒骂:“大半夜的!嚎什么嚎!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似乎是被这一句咒骂惊醒了,回过神来反手就给自己两个巴掌。“啪啪”的两声脆响。

      洛优将善良和真诚都给了自己,可自己却害死了她,她这七年来日夜折磨自己也是应该的。

      这是惩罚,自己甘愿受罚。

      唐蔓又在黑暗中静静坐了一会儿,才打开灯,起身从厨房端了杯水,拧开药瓶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用水服了下去。以往被噩梦惊醒后,她都会失眠。

      可今晚不行,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必须认真校稿不能再出错了。

      最近报社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她,话语也是不堪入耳,有的猜测她跟报社领导关系不正当。有的说她傍上一个开宾利车的大款。也有人语气酸溜溜:“也不知道看上她什么?”还有人幸灾乐祸:“越有钱的人越小气,你看她穿的这么寒酸就知道了,说不定白和人家睡了。”

      她气结,想要辞职,但想想还是忍住了,要是自己在别的公司恐怕早就不知道被辞退几次了。

      萧子默并没有别人说的那样小气,他出手很大方,有一次他们去俱乐部打球,她想起在赵飞飞手腕上看见的钻石手链,随口一说,第二天他就送她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手链,上面的钻比赵飞飞手上的那条还要多还要大,在金色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璀璨的光。

      她坚决不收。

      不是不心动。

      只是心里不希望他将自己看成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萧子默不置可否,随手将装手链的盒子扔在车里。

      重新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或许是药效还没起作用。

      她翻了个身想起了大头晚饭时说的话:“那人太花心了,他不只你一个,前一段时间还和刚获奖那唱歌的刘晶晶一起去日本了。”

      今夜月光原本就暗淡,又被窗帘隔着就更没有光了。

      她瞪大了眼睛望着黑漆漆天花板,眼泪又流了出来,温热的从眼睑滑落到耳朵上变成了冰冷。

      唐蔓劝慰自己:别期待,别期待,只要不期待,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她委实讨厌这样的自己,无力,哭泣而又身不由己。

      夜里已经听不到蝉鸣了,因为是初秋,就算叫也是临死前的悲鸣。

      第二天起床,她脸色苍白,眼睛肿的像核桃,眼圈底下有浓浓的紫黑。胡乱的的用热毛巾敷了敷双眼,急急忙忙往报社赶。

      赵飞飞见了她习惯性的挑了挑眉,那眉毛弯弯的倒过来就像是一张微微翘起的嘴。

      “唐蔓,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昨天睡的不大好?”

      唐蔓点了点头。

      赵飞飞喝了一口蜂蜜玫瑰红枣茶说:“睡眠对女人来说很重要,睡前喝一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这番话说的言辞恳切体贴入微。
      话里的意思虽然电视里的养生节目说了不少,可唐蔓还是很感激:“谢谢。”

      赵飞飞翘起嘴角笑说:“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不是同事嘛。”

      那翘起的嘴角也和眼眉一样尖尖的,仿佛能在硬纸片上戳上一个洞。

      临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了萧子默的电话。

      他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了过来,她有一点恍惚,明明上个星期还在一起吃饭,今日听到他的声音却仿佛已经隔了万年。

      他语气平淡:“陪我参加一个晚宴,一会儿我来接你。”

      她“嗯”了一声。

      挂上电话,呆站了一会儿,才匆忙的跑到洗手间照例往额头上扑粉,可她拉开皮包才发现早上走的太急没带粉。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很滑稽,额头上的疤无论怎么遮挡也是存在的,就像自己明明长的不美就算化了妆也变不成美女。

      下了楼,她走出报社大门一眼就看见他的黑色宾利,这车格外的扎眼,就像他这个人到哪都是鹤立鸡群的。

      接下来来的事就像晚八点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他带她去做头发、化妆、选礼服。

      她手心渗出一层冷汗心惊胆战执意不肯化妆、做头发。萧子默也没说什么,亲自给她挑了一件香槟色抹胸礼服,穿上去完美的突出了如白玉般雪白的脖颈和骨感的锁骨。

      晚宴上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化妆的女人,一个另类。

      萧子默穿了一身白色西装,唐蔓一直认为萧子默适合黑色,可是他拿着高脚杯随意的站在金色的光里,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轻而易举的成为场中的焦点。

      有胆小的女子借着去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上取食物偷眼瞄着他,有胆大的抛媚眼,还有的直接走到他面前搭讪:“是优质投资的萧先生吗?”

      萧子默问:“是刘太太吧?”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却是百分之百的笃定。

      那刘太太虽说是人到中年,可是保养得极好,风韵犹存。

      “萧先生好眼力。”刘太太说完瞥了唐蔓一眼。

      唐蔓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就像要张嘴吃熟透的大红苹果时却忽然看见苹果上有一个土灰色的大泥点,只有把它擦掉才能吃苹果。

      刘太太摸了摸鬓间乌黑的发丝朝萧子默似是挑逗的娇笑道:“不知道,萧先生一会有空吗?”

      萧子默薄唇微扬似笑非笑:“我有一阵子没碰见刘先生了,刘太太,刘先生最近还好吗?”

      刘太太眼睛一转,忙用手捂嘴笑了一下,食指上的黄金戒指、中指上的祖母绿翡翠戒指、和无名指上红宝石戒指,在金色的灯光下交相辉映极其耀眼。

      她说:“麦生很好,谢谢关心。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刚刚说完就扭腰匆匆离去。

      唐蔓感觉她是在灰溜溜的逃跑。

      萧子默冷笑:“是刘氏财团刘麦生的第二任太太。”

      唐蔓惊讶道:“刘麦生的第二任太太!”

      刘氏可是国内顶有名的一家集团,刘麦生是集团董事长,没想到他妻子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萧子默说:“不过马上就不是了,刘麦生的情人我见过一次,人厉害得很,现在这个刘太太迟早要让位。”

      唐蔓心中不由得冷笑,豪门也不过如此。

      这时乐队演奏了轻欢快的舞曲。

      萧子默非常绅士的对她做了一个邀舞的姿势。

      他白衣胜雪,高大挺拔,兰芝玉树。

      欢快的舞曲声似乎消失了,周围的人也不见了,只剩下眼前这只修长的手。

      一直都觉得他很高,高的看不清也看不透。

      她永远得仰视。

      可是他的手就在眼前,抬起手就能触碰。
      她傻愣愣的看着他,过了半晌才把手缓缓地放入他的掌中。

      如梦似幻。

      他轻拉将她带入舞池,教她跳华尔兹。

      其实唐蔓也前也跳过舞,只不过是在大头姥姥家的四合院里,她和大头学着电视里的模样瞎跳。

      洛优拉小提琴伴奏,是刚刚学会的小星星变奏曲,断断续续,时不时的还会拉跑调。
      每到这时她就会和大头停下来,她哈哈大笑,大头涨红了脸安慰。洛优并没有生气,她微微的笑,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唐蔓想撮合大头和洛优灵机一动,撒了个谎道:“洛优,我小时候也学过一点点小提琴,你来和大头跳个探戈。”

      结果,唐蔓用琴弓拉上琴弦发出了一个类似于锯条割椅子腿的声音。

      洛优一愣,大头很夸张的用手捂住耳朵大喊:“你是要先杀鸡后杀鸭再宰兔吗?”

      她脸大红,追着大头打。一向性格恬静的洛优也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院中的老槐树开的正好,从很远就能闻到它的芳香。

      萧子默见她目中隐有泪光,眉宇间是化解不开的悲伤,忍不住问:“怎么了?不是你一直在踩我的脚吗?”

      唐蔓吸了吸鼻子强笑了一下:“对不起,我太笨了,总是踩你的脚。”

      萧子默说:“男人通常都喜欢笨女人。”

      唐蔓脸颊发烫,不说话,可是心头却涌起一丝蜜意。

      金灿灿的灯光照的人暖洋洋。

      一曲毕,萧子默拉着她的手走出舞池。

      有人走过来跟萧子默寒暄,唐蔓走到长桌边拿了一块黑森林蛋糕。

      这黑森林蛋糕做的极好,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一块黑森林蛋糕很快就吃完了,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忽然看见萧子默和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一起走向舞池。

      乐队恰巧演奏的是一首很慢的曲子。

      女子借机缓缓地将头靠在萧子默的肩膀上,两个人跳的很慢。

      唐蔓呆呆的看着他们只觉得喉头发紧,灯光太亮了照的人头发晕。

      电视剧里这个时候男主角不是应该说一句:“好无聊。”然后拉着女主角溜出去。开车到海边,互相依偎着睡着了之后再肩并肩的看日出吗?

      似是猛然惊醒,她暗怪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晚八点电视剧永远都是晚八点电视剧,哪怕是有一丁点的雷同。

      别期待,别期待,只要不期待就不会那么痛苦和失落。

      舞会结束后,萧子默送她回家。

      她在小区附近的小超市下了车,看着宾利在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与粗砺的水泥墙之间渐渐远去。

      宾利车不是应该在庄园别墅间穿梭的吗?

      天上挂着残月,那残月就好像是长弯了的苦瓜,吃起来很苦。

      她在小超市里买了一袋橘子味的糖,糖会很甜,她现在需要一点甜,尽管那糖进了嘴里却不大甜。

      上小学的时候很喜欢吃糖,几乎上了瘾。

      现在想想那时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吃糖?
      应该是那时的生命是甜的,那时的人生是甜的。

      因为爱吃糖,自然而然的得了蛀牙,疼的死去活来。家里为了防止她在外面偷偷的买糖吃,断了她的零用。

      结果无糖不欢的她就把目光落在了大头身上。那时大头最讨厌别人叫他的外号,却偏偏又对此无可奈何,所以唐蔓厚脸皮的威逼利诱:“大头,只要你一个星期给我买一包橘子味的糖,我就叫你‘张坚信’,否则我就天天叫你‘大头’。”

      最后,大头买了三年的水果糖,吃到她想吐。

      小区大门口的便道上很热闹,七、八个大灯泡似乎能把黑夜照成白天,灯泡下摆着七、八张桌子,有的在聚精会神的下象棋,有的在兴趣盎然的打扑克,还有的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一片喧闹中不时爆发出一两阵大笑。

      唐蔓一个人从他们中间走过,走出老远还能听见他们的笑声。

      她低着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残月的光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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