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陡转直下的故事进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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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绑着马尾辫的男人将小桌板在病床上支起，将一叠叠色泽香艳香味四溢的菜摆上，又从大罐子里舀了一碗汤。
“太多了，感觉吃不完呀。”陆霖苦着脸。
“那就刚好便宜这小家伙了。”来人不咸不淡地哼了句，放好碗筷，抬头瞥了一眼陶锦：“吃过了吗？”
陶锦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那冷艳的大美人又瞅了他一眼，也不等他回答，直接收拾了东西出去了。
因他气场太过强大，陶锦从回头后，就一直僵硬着身体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看这人与陆霖互动。等脚步声完全听不完后，陶锦才觉得自己复活了。他搜寻着记忆中陆二虎说过的话，疑问道：“刚那是……莲哥？”
好看是好看，不过太吓人了。这大夏天的，他一背的冷汗。
“嗯。”陆霖肯定道，递过一双筷子，不欲多说，“尝尝？”
“呃……”楚莲走前那一眼，让他下意识的想拒绝。可在陆霖静静凝视的目光中，陶锦还是接过筷子，拉着椅子往前凑了凑。
不得不说，陆霖的养病餐味道极棒，相较之下，中午那顿的性价比跌成了渣渣。等到陶锦小碗里的米饭见了底，某人才猛地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旁边的正主饭还剩了大半，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陶锦将目光上移，看到陆霖低垂着眼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霖哥……？”陶锦心下一跳，旁边的人毫无反应。他急忙站起，握着男人的手取下他手中的碗筷。
触手的皮肤滚烫得惊人。男人慢慢地抬起眼皮，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下，总是黑亮有神的双眸此刻恍惚而茫然：“阿锦，我不舒服……你能帮我叫下人吗？”
陶锦手忙脚乱的去病床前找呼叫器，按钮刚刚按下，他只说了两个字，房门就被楚莲大力推开。他风一般地奔进，一把扶住床头的男人，扭头道：
“阿霖此刻不太适合会面，麻烦你暂时出去一下，好吗？”
他那双桃花眼中的狠厉毫无掩饰，其中的冰冷厌弃仿佛化为实体。陶锦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只能强忍着本能的退意试图再和陆霖打个招呼。
他叫了男人一声，伏在楚莲怀里只留给他侧脸的人，正在剧烈的颤抖，裸露在衣物外的手掌狠抓着枕套，看上去十分痛苦。
“听不懂人话吗？！”楚莲拧起眉头，冷喝道，“出去！”
陶锦还在愣神，忽然有人拽起他的胳膊，连拖带抱地将他拖出了卧室。
“你做什么啊！”一出房门，陆二虎，“没看见什么情况？凑什么热闹！”
陶锦依旧呆呆地，情况变化得太快，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明明上一秒陆霖还十分正常，怎知下一秒就好似重病突发……
“——霖哥没什么生命危险吧？”屋内不时传来重物撞击的嘈杂声，陶锦一把抓住陆二虎，根本不敢再深入思考。
黑皮肤的少年沉着脸，甩开他的双手：“人你见也见过了，话说也说过了，没啥事快走吧。”
“小虎！”陶锦急红了眼，怎的一个两个事情不说清就赶人，“他到底怎么回事？！”
陆二虎开始将他往外推了：“我劝你赶紧忘了霖哥，该吃吃该喝喝，回去上你的学，别再过来给我们添乱了！”
陶锦自然拼死抵抗，陆二虎看他不走，叫了一帮身高臂粗的大汉，几人合抱，三两下就将他塞进了电梯。
陶锦浑浑噩噩地出了电梯，脑海里还闪着陆二虎最后那段话。他完全忍不住自己的脑洞，从陆霖失踪那段时间起一直脑补到现在，将近一个礼拜，足够那什么龙会的人干完这些再干那些……
至于是哪些，最擅长类型就是□□文的弓如满月将自己的常用梗在脑中闪了一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心慌意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在一楼门诊大厅烦躁异常地坐了小半个小时，期盼着陆二虎良心发现或是陆霖好转过来派人叫他上去，可直到他身边的位置被一个个坐满，排队的长龙弯了几个弯，他的世界依旧安静得仿佛坟墓。
一个小时后，陶锦抱着与来时完全不同的心情离开了医院。刚上了地铁，何青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阿锦，我明天想回趟你姥姥那，现在在曲城一路的万龙百货给他们带点东西，你想过来帮着看看吗？”
“……好吧。”陶锦叹了口气，挂了电话。他实则根本没心情出去逛，但毕竟是给他姥姥姥爷买礼物，于是他半路转了线路，多用了十几分钟，来到了曲城一路。
这里是个小型的商业中心。几个商城紧挨一起，又有电影院又有咖啡馆，在这个非周末的时间人气不低。陶锦蹭着连锁咖啡店的户外座椅，麻木地望着面前的行人来来往往，哪怕吴潇蹦跳到他面前给他挥手，他也毫无所动。
“青天白日你怎么这么萎靡？”吴潇把手里几个购物袋扔给他，一脸疑惑地嘀咕。
此时正值下午两三点太阳最烈的时候，陶锦眯起眼睛，眼前的青梅竹马穿着短裤T恤，长发扎在脑后，倒戴着一顶棒球帽。何青妍落后她几步，踩着细跟鞋，涂着大红色的口红，乌黑长发呈卷落在肩上，看起来颇为时尚。
接过袋子，陶锦认命地跟在两个女人后面进了商场。吴潇叽叽喳喳地向他说着最新的战果，除去给两位老人的礼物，她们还扫了不少货。陶锦询问何青妍给老人的礼物，对方则挑出两个袋子给他看——是几件金饰和衣物。
从包装来看就知价格不菲。陶锦没说什么，将东西装了回去后继续当人形提袋机。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吴潇兴高采烈地找了餐厅，三人陆续落座，趁着何青妍去洗手间的空档，少女朝陶锦勾了勾手指。
陶锦翻了下眼皮，不情不愿地靠过去。
“今天中午吃饭时你和阿姨说什么了？”吴潇压低声音，“她一下午心情都不好，我还看见她偷偷抹眼泪了。”
“你就这么肯定是我的原因？”陶锦面色不好，口气也不好，甚至还显得有点冷淡。
“除了你还有能有谁？”吴潇扁扁嘴，“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也不多陪陪她，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不知道你在干嘛。”
“没我不还有你吗？”
“那我跟你能一样嘛！”吴潇被他说的一时无语。
“在我妈眼里你和我没啥差别吧。”陶锦反驳，“她每次回国不出五句话肯定问你，平日打电话也老让我照顾你，要不是你和她实在长得不像，我都怀疑谁才是亲生的了。”
“切。我听阿姨说，她想让你去英国留学。你看吧，这最好的事，我就只能羡慕嫉妒了。”她双手托腮撑在桌上满眼钦羡，“我还想出去见见世面呢～～”
“不是这样的。”陶锦有气无力，翻着菜单，“你觉得这是好事，是因为你有这个需求，而我没有。”
“为啥你没有？”吴潇用一副很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你这物理系的学霸去那边读书，顺便继续写文，阿姨还能指导指导你，沟通沟通母子感情，简直不能一举多得，我就搞不懂你了……”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陶锦将手中的菜单扔给吴潇，打断她的叨叨。
他朝椅背靠去，顺势翘起二郎腿：“她一年回来个一两次，待上几天，我们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在彼此还挺舍不得的时候分开，各自奔赴自己的生活，回归每天的忙碌。偶尔夜深人静，想起对方，发个微信什么的，确认一下对方一切还好，觉得自己在这世上还有所牵系，于是心安了可以睡觉了——你不觉得，这样可比同住一个屋檐，日日相见彼此生厌的发展好得多吗？”
吴潇愕然：“你鬼扯什么呢，那可是你亲妈啊！”
陶锦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亲妈怎么了，亲妈就可以在觉得你是负担的时候撇下你，在年纪大了想享受亲情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肆意地干涉你的人生？”
年轻的女孩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陶锦见她这样，突然有些后悔。这些冲动而出的语言并未带来想象中的快感，反而让他胸口更为憋闷，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解开几颗衬衫扣子，放下右腿，起身准备去自助区搞点零食。
然后他看到了僵在他背后的何青妍。
陶锦脑子轰的一声，下意识地叫了句“妈”，然而对方并未作出任何反应。她只是愣愣地望着他，脸色苍白得仿佛失去了所有血色。
“阿姨……”吴潇先回过神来，她急忙从桌子后走上前，狠狠瞪了陶锦一眼，拉着何青妍的胳膊就往外走：“我想去上洗手间，您陪我去下好嘛？”
何青妍毫无反抗地被她拉着走，泪水顺着脸颊滑下。陶锦追了几步，在看到吴潇拿出纸巾给她擦拭后，又犹豫地放弃，返回餐厅取了包，坐在原位等待。
过了几分钟，吴潇给他发了短信，说陪何青妍聊天，短时间内不会结束，让他不要担心，又说他可以先走。
陶锦完全不知自己怎么返回住处的。他在沙发上大脑空白地躺了一会，等到天黑下来，才起身回屋拿了笔记本电脑，取了耳机，拐去楼下咖啡店点了咖啡，占据了店里靠窗又靠角的座位，打开电脑戴上耳机发呆。
心情真是糟到极点了。
企鹅的未读消息在他登录后一如既往的快速增长，微博上不间断地提醒他有新的@和评论，手机嗡嗡震动，陶锦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页网页，在旁人不知第几次抬头看过来时，终于伸手挂断了吴潇打来的电话。
他得把每日的更新写完。陶锦在心底对自己说，他每日都会给自己安排任务及计划，可没有一刻比现在，那些任务如此重要。
他机械地打开文档，噼噼啪啪敲了好几百字，又突然停下来，猛按Delete，几秒就将其删了个一干二净。
光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微微的闪动着，等待着他的输入。
他将文档最小化，打开企鹅，好友列表有一些人在线，却没有一个他想说、能说话的对象。
可他现在，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陡转直下的故事进展
